戚元干脆利落的跟鲁氏打招呼:“舅母,劳烦您给阿婵拿一套衣裳过来,我带她出去一趟。”
鲁氏一时怔住了。
这个时候,出门?
现在这件事正是闹的满城风雨的时候,人人都等着看王婵的热闹。
王家现在甚至都有族老站出来说要把王婵暂时送回老家去休养,避一避风头,结果戚元却要带王婵出门?
她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元姐儿......”
戚元知道鲁氏的顾虑,挑了挑眉很是坚持:“舅母您相信我,我带她出去,不会有事的。”
鲁氏虽然还是有些不大理解,但是想到戚元一过来就把背后算计王婵的人抓了出来,迟疑片刻还是咬了咬牙:“好!我这就去准备!”
她立即就让人去给王婵准备了一套衣裳。
戚元看着王婵:“阿婵,穿上,跟我走。”
王老夫人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她转头看着戚老夫人:“元姐儿是要带阿婵去魏家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戚老夫人一夜没睡,可仍旧不影响她的精神奕奕。
她喝了口茶笑了一声:“现在除了魏家,还有什么热闹好看?”
见王老夫人面色怔忡,戚老夫人放下茶盏,云淡风轻的提醒:“你还是不够了解元姐儿,不过从今天这件事之后,你就会明白元姐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扯了扯嘴角:“别担心阿婵了,阿婵今天出去一趟之后,必定是百病全消的。”
戚元拉着王婵上了马车之后,便吩咐车夫:“回一趟戚家。”
王婵仍旧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手脚冰凉的攥住戚元的手,听见戚元说要回戚家,还有些茫然:“我们去你家里做什么?”
戚元能理解现在王婵为什么像是个惊弓之鸟。
她拍了拍王婵的手背温和的安抚:“带个人一起去。”
她们从戚家接到了人之后,再去魏家所在的八经胡同之时,魏家所在的那条街上现在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魏家的官职不高,所以他们的房子还是住的魏夫人娘家的房子。
八经胡同住的也大部分都是朝廷命官,尤其是以翰林院这些人为主。
正是上朝的时候,大家原本都是急着赶着出门的。
谁知道一大早,魏家门口却堵得水泄不通。
翰林院的一个编纂被堵得许久都动不了,不由得有些恼怒:“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头还走不走了?”
管事的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大人,咱们这整条胡同都被堵住了,只怕是真的一时半刻走不动了!”
整条胡同都被堵住?
编纂掀开轿帘伸头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前面好几家人的轿子也同样被堵在门口动弹不得,不由得就皱眉:“今天什么日子?有人家娶亲了?”
他们这胡同的街道窄,因此每次若是有邻舍办这种大事的话,的确便要被堵住路。
管事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不是啊大人,不是娶亲,是有人跪在魏大人家门口,负荆请罪要求亲啊。”
......
编纂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他说话了,什么叫做跪下求亲,负荆请罪?
这俩是一回事吗?
求亲那不都是请了媒人上门好好的谈吗?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反正也走不了,便干脆下了轿子。
才下轿,他就见不少百姓还有周遭的下人争先恐后的往魏家门口涌,魏家门口一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人群里,王婵的手心微微出汗,手脚冰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何盛昌,眼里都是惊恐和厌恶。
天气冰冷,何盛昌却赤裸着上身,背后背着藤条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的等着魏家开门。
而此时的百姓们也都议论纷纷。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来求亲的,还是来赔罪的啊?”
“真是可怜,这么冷的天,就这么跪着?”
何盛昌冻得瑟瑟发抖,尤其是之前还被戚元揍了一顿,此时更是狼狈又难堪,可他仍旧还记得当时戚元踩着他的脚腕时那冰凉的眼神。
他娘现在还在戚元手里!
那个女人是真的能一根一根的掰断他娘的手指!
可以想象,如果自己不按照她说的做,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香囊在人家手里,娘也在人家手里。
戚元和王家想要让他身败名裂实在是太简单了。
人都是如此,利益冲突的时候永远都是下意识的自保。
相比较于身败名裂甚至可能死,他当然宁愿多跪一会儿。
他抖抖索索的举着双手,闭上眼睛大声喊:“举子宋城何盛昌,与魏家三小姐魏青央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如今已经知道错了,特来负荆请罪,诚心求娶!求岳父岳母垂怜!”
原本已经等的都有些不耐烦的百姓们一时之间都被点燃了热情。
等了这么久了无非就是想要看看好戏。
嗬,没想到还真的是一场好戏啊!
这种穷举人和官家千金私定终身,千金小姐被家里绑回去,穷举人却一片真心穷追不舍的事儿,自来常看常新,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畅销的戏本子。
何况现在还就发生在身边!
这可比戏本子要有意思的多了。
一时之间人人起哄。
吆喝声都快掀翻魏家的屋顶。
翰林院的编纂咳嗽了一声,也忍不住往里挤了挤。
真是没想到,这个世道还有这样被棒打鸳鸯的有情人。
啧,魏家竟然是如此嫌贫爱富的。
此时的魏家,天都已经塌下来了。
魏大人原本一早起来就打算去上朝的,谁知道早起一口热茶都还没喝上,就听见说有人在自家门口负荆请罪。
他皱了皱眉让下人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则跟魏夫人坐下准备吃早饭。
早饭才上桌,下人就跑进来,着急的说:“大人,夫人!不好了!有个叫何盛昌的举人跪在咱们家大门口,背着藤条说是跟咱们家三小姐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魏大人才喝进嘴巴的一口热汤顿时喷的干干净净,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