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女疼的死去活来,腿开始在地上乱蹬,冷汗涔涔,恨不得当场昏厥过去,羡泽终于松开了手,吸了吸鼻子轻笑道:“这才哪到哪,我平日修炼的痛苦,是这个的四五倍不止呢。”
苗疆少女吓得两眼含泪,小脸煞白,尖牙上还沾着血,她惊恐的看着羡泽:“……你比主母还可怕!呸呸呸,我才不要你的修为了!”
羡泽不想搭理她,这少女修为不算低,正面对上她没有胜算,干脆就这么离开吧。
她正要捡起地上的瓜子,却感觉身子一软,两腿麻|痹|的毫无知觉,甚至连手也动不了。
苗疆少女眨眨眼睛,看她的模样,又拊掌笑起来:“哈!你以为我牙齿上的毒是这么好解开的?这是我刀竹桃亲自研发的毒,要你无痛无知无觉,身体丝毫不能挪动,就等着引颈就戮吧!”
刀竹桃又觉得自己厉害了,拍拍屁|股抱着胳膊笑起来:“杀你的时候,让你觉不出痛来;将你开膛破肚时,能让你欣赏自己的肠子都流出来,所以此毒名曰’慈悲’!”
羡泽只感觉自己都要感觉不到四肢了,这毒确实厉害。
她甚至都无法支撑起身子,只能有些狼狈的半趴在地上……
刀竹桃拍着手,尾巴翘上天似的走过来:“杀了你我就淘汰了,可不杀你却能折磨你的办法,我少说有七八十种。不如将你脸皮剥下来,给我做面具?你的手也好看,像……娘的手,我把你手拆下来,放在床头把玩如何?”
……
洞天之外,各个洞天都已经有几个人出来,他们见到最先出洞天的江连星,仰头在看夏霖,他们也凑过来围观。
随着下头有人喊着“小美人跟大美人打起来了!”,越来越多人跑到夏霖洞天这边来,仰头观看。
在旁人眼中,刚刚疼的满头是汗的小美人,和如今脸上沾了些泥土的大美人,着实足够养眼。
江连星却只觉得揪心。
刚刚他听到羡泽说,她自己平日修炼的疼痛比刀竹桃经历的,要疼上四五倍,他就呆住了。
江连星一直以为,师母不愿意修炼,只是因为经脉阻滞。他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心里还是叹息,觉得师母确实是娇惯了,没有吃过修炼的苦。甚至他还想着,逼一逼她,要她强行修炼几日,说不定就迈过这道坎了。
而紫云谷修炼过程有毒虫噬体这么一关,刀竹桃按理来说也不是怕痛的人。师母身上的疼痛分几成,就足以让刀竹桃疼的蹬腿,可见她修炼时,是怎么经脉寸断般的疼痛!
她那每次的苍白面色,不是她吃不了苦,而是硬生生疼出来的。
前世,在他被戈左塞进异兽狗圈的时候,她也为了保护他,勉强用过一些功法,那时候她该多疼……
但更令他提起心来的,是羡泽明显身中剧毒,动弹不得。
紫云谷一向是下手极狠的门派,刀竹桃能说到做到,不杀她却将她折磨个半死!
……
羡泽闭着眼睛感知着自己的经脉与灵海。
慈悲,对她来说确实是慈悲。
羡泽平时修炼,就是因为太过疼痛所以在才进行不下去。
此刻若是麻痹了她的身体,要她无痛无感,岂不是反而能顺利修炼,运转周天了!
羡泽觉得她不是胡说八道,立刻快速回忆江连星教给她的功法。
她最熟悉的,就是江连星教她的一套水系心法,这里雨水涟涟,最能利用环境。
羡泽闭上眼睛,就以这个半跪着的姿势,开始尝试运转功法。
江连星在洞天外,也目睹了这一切。
……对!慈悲麻痹了她的痛感,她反而能在这时候运转灵力。
这反倒是成全了羡泽,给了她反扑的机会!
江连星也有些震惊,只简单学过一次的心法,羡泽就掌握的七七八八。
此刻她运转的心法,名曰《悲问仙抄》,是江连星前世和师母一同落难时,跌入射南渊深处,二人机缘巧合潜入了一处水中洞府。
洞府内并无秘宝,只有人常年生活的痕迹,他们二人在一卷写满华丽辞藻的长诗背面,找到了《悲问仙抄》的首阙残篇,师母鼓励他修炼这套看起来很古老的心法。
江连星发现《悲问仙抄》适合滋养经脉、修身养性,而他前世那个年纪杀性太重、怀恨世间,根本练不得这样慢慢悠悠的心法,只是记在了心头。
这辈子教授师母心法时,才想到《悲问仙抄》,觉得正适合她。
但是——
从镜像中来看,她灵力游走的速度未免快的离谱了。
跟江连星修炼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他运转一个周天,少说需要半天,但此刻,只是半盏茶都不到的时间,她已经运转完了三个周天,灵力在她经脉之中狂奔不止!
江连星甚至能看到微光如同电流,在她手腕颈部的经脉之中一闪而现,掠向灵海,她的修炼速度几乎是旁人的数十倍!
她就像是出汗一般,皮肤上沁出极其微小的水珠……
这样下去,筑基期都不到的羡泽,灵海马上就要承受不住积蓄的灵力,她也该停下来了。
但她就像是刚会吃奶的小狼崽一样,灵海仿佛已经快撑炸了,却停不下来。
江连星忽然一个激灵:她中毒之后,灵海也没有了知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灵力运转的速度,也不知道自己快被撑炸了!
很快,羡泽周身沁出冷水,沾湿衣衫,发丝甚至开始往下滴水,她面上丝毫没有痛苦之意,嘴角噙笑,若不是发丝有些散乱,简直就像是湿冷山雾中凝着露水的佛像。
这要是江连星就在她身边,还能阻止她继续这样,可现在——
刀竹桃看到羡泽的模样,心中也大叫不妙,按理来说一般人中毒后都会真气阻滞,无法反击,她为什么周身都有灵力快速游走?!
刀竹桃手中的针正要朝着羡泽的方向射出,忽感觉空气中凝出无数悬浮的小水珠,这些水珠陡然化作水制成的毫峰,朝她刺去,与之相伴的是惊人的澎湃真气!刀竹桃来不及甩出毒针,就朝后被气浪掀飞,直接撞在树干上,呕出一口血来。
水针打在银饰上的还叮叮当当作响,可打在她身上的就没那么好受了,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细细密密蛰了一遍,满身血点,筋脉如同过电。
刀竹桃感觉不对劲,这女人体内迸发的灵力实在是太过强大,说她是结晶期下品都有可能,她立刻提气就要跑,却没想到四肢麻痹动也动不了……
是“慈悲”!
按理来说,慈悲要灵力运转十个八个周天才会消解,这时间足够刀竹桃杀人了。但眼下这个女人极其快速地灵力运转,把慈悲迅速逼出体内,融入水雾,反打在了她身上!
女人缓缓抬起湿漉漉的睫毛,周围水雾如雨浇透了她,细细几缕发抿在鬓角,若芙蓉含露。薄薄湿衣贴身,本该是让人新生怜爱的场面,却因为她半垂的眼眸里的了然淡定,显得她有种谁也看不惯的惊云动魄——
刀竹桃满身是血,靠在树干边喘着粗气,警惕的瞪向眼前眼前朝她走过来的女人。
完了,她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羡泽已然行动自如,朝她款款走来,蹲在她面前,展露轻笑。
她眉目中挑剔烦躁的情绪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春风如沐的笑意:“好姑娘,你也是给我送上门的补品吧。”
刀竹桃不回答,羡泽猜测洞天外会有长老脉主看着,便柔声扮演着人设:“慈悲呢?你身上还有吧。”
刀竹桃冷笑一声:“蠢货,给了你你也不会用。你敢废我试试,我们紫云谷就是有债必偿,你让我掉一根手指,主母要你无手无脚!”
羡泽抬了抬眉毛:“你现在还算是紫云谷的人吗?你来参加了明心宗的遴选,便是叛出师门,你的主母知道了,要怎么有债必偿?”
刀竹桃一下子就哑火了,眼见着羡泽抬起手来,张嘴瞪眼就是急道“我娘是某某仙子”“我外婆是某位师尊”“贱婢傻子死婆娘”!
羡泽嘴上笑了:“瞧起来也年纪不大,跑这么远来入门明心宗,肯定也有说不出的苦衷。”
这话说得太大度了,刀竹桃都呆住了,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个软柿子,刚要开口嘲讽。
羡泽却抬起手来:“只可惜没好好教过,连骂人都不会骂。我见不得孩子走了歪路,也该教育教育——”
她话音刚落,扳过刀竹桃动弹不得的身子,给她屁|股上狠狠来上两巴掌。
这是包含灵力的两巴掌,羡泽掌心都发麻。
刀竹桃那还骂骂咧咧的漂亮脸蛋上,忽然表情凝固,跟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不出声了。
羡泽不管她,趁着她乖赶紧搜身,果然找到了十几瓶毒|药,这丫头可能也是记性不好,各个瓶子上的写了字,羡泽找到了剩的不多的慈悲。
羡泽顺便还拿走了刀竹桃的针囊,温柔笑起来:“好孩子,我还不知道这些毒都有什么用呢。你既是紫云谷的人,想必从小毒虫啃噬,不怕毒及性命,不如来给我试试药。”
她说着用针沾了其中一个名叫“生鳞”小瓶,刀竹桃瞪大眼睛,骂的更难听了:“你敢!你敢!我毒杀你全家连你家狗都不放过!”
羡泽看她只是骂人,并不拼命挣扎,就知道这“生鳞”歹毒但应该不致命。她面上挂着笑,在刀竹桃臂膀上轻轻一扎,她肌肤上立刻泛起了红疹,痒的她几乎要打滚,那红疹排布起来,如同细鳞冒尖。
羡泽挑眉:“看来是折磨人的。”
她又拿出另一瓶毒|药,刀竹桃立刻面露恐惧之色,大叫道:“不不不,这个可不能试!”
看来这个毒|药是能杀人的了。
她故意用针沾了毒|药要逼近刀竹桃,刀竹桃磕磕绊绊道:“你这毒妇!我、我把功效告诉你就是了!快拿开快拿开!”
她总算学乖了,吸着鼻子把每个毒|药的功能都说了一遍。
刀竹桃看着羡泽脸上始终挂着那种温温柔柔的笑意,对多狠辣的毒|药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更害怕了。
羡泽将她的毒|药都收入囊中,刀竹桃咬着嘴唇,气的小脸通红,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
羡泽把刀竹桃身上武器搜刮干净,给她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身上又盖了几片遮蔽身形的芭蕉叶子,转身走了。
刀竹桃在叶片下直勾勾盯着她,让羡泽反而想再嘲讽她几句,临走前道:“都是这么大的孩子了,出门还四处喊自己的娘?再是什么做仙子的娘,也不能处处护着你。”
刀竹桃从芭蕉叶子里看见女人身影消失走远,眼泪比雨水掉的还大颗。
都是她胡扯的,她才没有什么做仙子的娘,紫云谷里人人都有母亲,就她没有!甚至小时候看玩伴回家晚,被她们的母亲教训着打屁|股,她都没有过。只有那些玩伴哭诉着“刀竹桃怎么不用挨打”的时候,才有人说“你别跟那没娘的孩子比!”
刀竹桃咬破嘴唇,吮着自己能解百毒的血液,她又恨恼又酸涩,手指尖正捏着一块她偷偷撕扯下来的素色布料,来自羡泽的裙摆。
只要有这片布料,她就能追踪羡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