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宴心中愁容万千,但还是松开江梨,向外唤了一声,“来人,更衣,前往太极殿。”
宫人打起层层纱帘,为孟祁宴和江梨更衣梳妆。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孟祁宴伸出双手。
江梨垂眸看着那双手,白皙的皮肤下,错综复杂的青色血管交织着,或许因常年执笔的缘故。
孟祁宴的手掌起了一层薄薄的茧子。
这双手就是给予她一丝温暖的人,两世的回眸爱上同一个男人。
一抹恬静温柔的笑容浮现在江梨的脸上。
她抬头,刚好撞入孟祁宴幽深的双眸中。
她冲着他笑起来的样子,仿佛是初春时节,桃花朵朵凌霜绽放。
他给她的感觉像是江南晚间月光银白。
毕竟那是他和她的美好,清甜微苦的好时光从来没变过。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亦或是来世,只是一眼便是万年。
江梨伸手,孟祁宴轻轻一握,和他并肩而行,一步一步走向太极殿。
夜色茫茫,要吞噬一切,无数的火球砸下,将西边半边天给染红色。
那一晚战火喧嚣,连风里都裹着血腥之气。
走到大殿最高处,孟祁宴和江梨一起转身,将万里河山尽收眼底,
他声音沉稳,“传朕旨意,城门的将士们不要抵抗,以免徒增不必要的伤亡,我要让安松鹤,自己走到局中。”
身边的老将军连忙下去。
“阿梨,过了今晚,将是崭新的盛世江山,我或许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我在位的这两年,已经将千疮百孔的蜀国,治理起来,如今稳坐天下霸主,我无愧于祖宗,无愧于我的百姓们,我还想彻底实现江山统一,就像千年后的中国,海晏河清,盛世江山。”
孟祁宴说着,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江梨,眼中闪烁着柔情和眷恋。
江梨听得热泪盈眶,“陛下当然是一位好皇帝,实话和你说吧,后世师兄那你是昏君,说你葬送了蜀国的灭亡,你或许不在意,可我在意,为什么你明明是好皇帝明明没有错,要承受那样的谩骂。”
孟祁宴似乎并不在意,“是非功过留给后世评说,你我管不了别人嘴下的是是非非,我有幸见证千年后的繁华。”
江梨心中泛起沉沉的痛。
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回去,如果是能回去的话,她要为孟祁宴去证明,让历史还给孟祁宴一个公道。
士兵们的喧嚣刀刃之声,逐渐逼近。
是安松鹤带兵打了上来,成千上万只弓箭指着孟祁宴。
孟祁宴身边的侍卫纷纷跑了出来,掏出手里的长剑,与安松鹤这边的人对抗。
士兵们让开,为安松鹤留出一条路。
此刻君臣见面,像是两只凶神恶煞的老虎巅峰对决。
“陛下退位吧,我当初有能力扶你为帝,今日逼你退位,也算是善始善终了,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身边亲近之人,早就被你除掉了,你有今日都不是你的报应。”
孟祁宴的眼底弥漫着一丝寒光,“真是厉害,在前线打仗,都能对禁中的情了如指掌,安松鹤,你可真是令朕刮目相待!那你得有能力拿去。”
安松鹤一身金色的铠甲,两鬓斑白,却不失武将之风,月光倒影。金色的铠甲,伴着一丝的寒光。
“陛下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的手里已经无兵可用,整个汴梁城,都被我控制,赶紧交出手里的玉玺,我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命。”
听着安松鹤咄咄逼人的语气,孟祁宴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所以自打一开始,你都在策划着,你既恨朕也非一日两日了,自然朕也是如此,千古贤臣你不做,非要去做遗臭万年的乱臣贼子,朕继承皇位,奉天地祖宗之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这个老狐狸怪会往脸上贴金的!”
安松鹤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你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整个汴梁城都是我的天下,你翻不出花样的,到最后死的更难看。”
孟祁宴不想和他这种人浪费口舌,目光冷冷的落在那一群士兵身上,“你们当初当兵是为了什么?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还是升官加爵?”
江梨在心中钦佩孟祁宴格局。
追随安松鹤的那一群人,都是叛军,背叛君王。
在孟祁宴的心目中并没有把他们当成叛军,这样一问,希望用人心唤醒最后的良知。
士兵们面面相觑,却没有多言。
孟祁宴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是呀,当初你们都是怀揣着初心,都没有想过你们能和君王站在对立面,大军班师回朝,本该是有功勋赏,那你们甘愿成为施舍你们残羹冷炙的人身边做狗,都不愿意正大光明的回来荣耀加身,朕才觉得心寒。”
安松鹤见他动摇人心,在那里咆哮着,“死到临头居然还在垂死挣扎。”
孟祁宴拔出手中的剑,以同样的方式指着安松鹤,“你再敢在朕面前放肆,朕会让你人头落地!老不死的东西还敢出来兴风作浪!”
孟祁宴一挥手,埋藏在太极殿的士兵们纷纷从大殿的两侧跑出来,将安松鹤这边的人逼得连连往后退。
两方势力对峙,谁也不让着谁。
孟祁宴见状,薄唇上扬,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让身边的人将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压了过来,几人五花大绑,被侍卫们丢在地上,摔得鬼哭狼嚎的。
“这几位是你身边的人吧,朕想知道,你是许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能让这几个官员为你心甘情愿地卖命?”
孟祁宴伸手拿过江梨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剑上的灰尘,宝剑上反噬的光影,倒映着自己的脸,嘴角带笑,眼中杀机四射。
原来他也可以那么的疯,这两年,他可不是一直在发疯么?不理朝政,任听陆九行如何劝谏。
他一心在研究着如何通往现代,后来神志渐渐清醒了,他才振作起来,却不曾想身边的大臣早就被安松鹤给收买了。
整整一年光阴就敢打赵国,他孟祁宴什么都不怕。
安松鹤嗤之以鼻,“这个就不劳陛下操心了,陛下还是多想想自己。我一旦下令,就凭你这一点点兵马,简直以卵击石!”
孟祁宴不屑地摆了摆手,声音淡然如风,“将这几个人全部给朕绞杀!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
江梨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宫门口。
陆九行大概快带兵过来了,一切尽在孟祁宴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