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几人后,老祖从怀中拿出传音石将此事告知灵悟。
“人已出发,有劳。”
灵悟回得很快,声音一如当年,总带着几分轻佻和游刃有余的漫不经心:“婠烟的儿子,我自会上心。”
此话一出,两人嘴角笑意同时凝滞。
灵悟未化老身,依旧是筑基时的年轻模样,就连声音也跟当年一般无二。
那样熟悉又自然地喊出婠烟的名字,将两人刻意封存的记忆骤然撕开一角。
炽热明媚的日光,波光粼粼的河流,鸟叫声婉转不绝,婠烟挽着裤腿在抓鱼,老祖叼着芦杆躺在石头上坐等吃鱼,灵悟使坏往河里砸石头,不小心砸到婠烟,被老祖一脚踹进河里。
拾柴回来的陌雨和扶桑看到这一幕,纷纷扔下柴火,一个猛子扎进河中,趁灵悟吃瘪大报私仇,笑闹声响成一片。
水花飞扬四溅,恍然变成鲜红血珠。
往事经年,昔日好友死的死散的散,活着的两人也已面目全非。
老祖闭了下眼,压下翻涌心绪:“我刚用传送阵送他们过去,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已经到了,若出意外,可能夜半,也可能明日。”
“我儿不是无礼之人,去了定会在山门前求见,你注意点就是。”
老祖几句交代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同时捏碎了传音石。
灵悟本在山巅练剑,传音石的碎屑很快被风吹散,他同样没有在往事中沉溺太久,收剑入鞘,扬声喊来两名弟子。
“吩咐下去,若山门前有位叫无渊的人求见,立刻来通知我。”
“还有,今晚至明日,诸事暂休,全宗静候贵客。”
消息从高层依次传下,很快在全宗引起轩然大波。
跟姜雀他们同屋的三个姑娘叽叽喳喳一直在讨论贵客是谁。
“多亏这位贵客,咱们难得清闲,什么也不用做,只等着接人就行,也不知是什么人物,居然能让灵悟长老出动全宗人去迎接?”
“我刚才悄悄问过来传话的云婆,她说那位好像与灵悟长老有旧,听说是个年纪轻轻的厉害人物。”
“真的吗?长相如何?”
旁边的姑娘轻轻撞了下她的肩:“你又来了,帅不帅的咱们也看不到脸啊,只有那些亲传和内门能抬眼看人。”
房内的声音静了下来,杂役们一旦出了琉璃峰,行走不可抬眼,不可张望,不可喧哗。
外门弟子比他们稍好一点,可以抬眼,但要垂首。
内门弟子可平视,亲传没有要求。
玉衡、天璇、摇光三位姑娘已经开始挑选最夺目的羽衣。
她们是亲传,得到的消息要比杂役们确切许多。
来人是小世界的仙主大人,年纪轻轻便至大乘期,统领修真界。
更难得的是此人不仅身份尊耀,而且听说样貌也举世无双,若能入得了他的眼,当个小世界的仙主夫人可比当大世界的亲传要好许多。
若真能被那位仙主看住,哪里还用在这里跟他们争来争去,为一个宗主亲传的位置勾心斗角。
内门和外门的女修没有亲传那么大的野心,但也在连夜择衣。
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贵客。
姜雀三人在开阳走后就从须弥袋里拿了件新衣换上,拂生月白、姜雀幽蓝、照秋棠鹅黄。
三人换好衣服就躺在房顶上赏景休息,十分悠哉,半点不知道有客要来的消息。
刚悠闲了一会,突然听见声熟悉的大喊:“师妹救命!!!”
姜雀边起身边循声望去,只见闻耀和徐吟啸御着剑猛冲过来,在飞到姜雀面前时一个漂移十分丝滑地躲到她身后。
追在他们身后的凛锋长老一个刹停,只穿着身中衣,罩着件长袍,赤脚,长发披散,脸上又红又怒。
脚下御着剑,手里还拿着一把剑,颤抖的手指着姜雀:“让开!我要剁了那两个兔崽子!”
姜雀大脑嗡得一声响,被眼前的场面给整懵了:“什么情况?”
她扭头问躲在身后的闻耀,因为闻耀在抖,连带着姜雀也在抖,说出的话都一波三折。
闻耀委屈巴巴地看她一眼,脸也红耳朵也红,死命摇了摇头:“我说不出口!”
他这模样把三位姑娘都惊到了。
三人又齐齐看向徐吟啸。
徐吟啸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只稍微比闻耀好点,也难以启齿地摇了摇头。
“!!!”
三人更懵了,沉默片刻后,齐齐看向衣衫不整的凛锋长老。
凛锋长老只握着剑,手紧紧抓着衣服,脸上红意更盛,胸膛剧烈起伏,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这个时间、这副穿着、这个模样,还在追杀闻耀和徐吟啸!
姜雀和拂生还在懵,照秋棠已经朝着闻耀和徐吟啸大胆开麦:“你俩半夜偷偷去揍人,结果撞破凛锋长老在偷人?!”
闻耀、徐吟啸、凛锋长老:“不是这样的!”
三位姑娘齐声道:“那到底是怎样?!”
没有人回答,凛锋长老浩荡剑气已然袭向姜雀,闻耀和徐吟啸拎着姜雀衣领迅速后掠躲过剑气。
将将站稳,凛锋长老的剑气又至眼前,闻耀和徐吟啸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企图引开凛峰长老。
谁知凛锋长老巍然不动,就盯着姜雀砍。
剑光如雨,势如雷霆,姜雀半步不退,双手迅速结印,万剑凝于她身侧,与凛锋长老的剑气悍然相撞,炸出巨响。
闻耀、徐吟啸见姜雀受袭,也半路折回,朝姜雀大喊:“头脑空空符!头脑空空符!”
姜雀毫不迟疑,捏出符箓朝凛锋长老甩去,凛峰长老瞬移躲过符箓,凝眸看向姜雀:“你会画符?”
见凛锋长老停下攻击,姜雀也收了阵印,拂生和照秋棠持剑停在凛锋长老身后,防止他又突然出手。
闻耀和徐吟啸飞到姜雀身侧,一左一右站着,回答凛锋长老的问题:“是的,她会画符。”
闻耀:“特别是头脑空空符,天上地下,只此一家,轻轻贴一张,遗忘半小时。”
徐吟啸:“刚才的事,就让我们都忘了吧,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