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下,锁云岭中就已经是一片肃穆,除了零星的火把在黑夜中照亮这出不起眼的小山岭之外,整个山岭当中几乎没有人存在的迹象,一个人独自站在山岭的上方对着不远处的固原城看去,路辉伽的心
中满是疑惑。
“为什么宗主大人要让我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呢?如果秦皇门真的来了,我岂不是要跟着兄弟们葬身此地?”路辉伽独自的思索着,身后的山岭中,潜伏在此的涧山宗弟子多达二百多人,虽然几乎和秦皇门如今的可用之兵的人马相提并论,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些涧山宗弟子都是从各个打败的门派中选出来的,虽然能力不错,但是对于涧山宗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如果不是为了当人质,这些人才不会跟着谷蕲麻远奔河套,路辉伽甚至相信,如果战事不利的话,自己手下这帮离心离德的家伙没准儿就会临阵反
戈一击,对着自己动起手来呢!
“活该你们倒霉,跟着我一起在这里受罪!”路辉伽看着身后面有不愤的涧山宗弟子们,嘴角轻轻一撇,鄙夷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下这帮“危险人物”,然后就下了山岭,准备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这也是整个锁云岭中少有的几个帐篷,其他的涧山宗弟子
晚上都只能靠下来的睡袋入眠,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随时等待着秦皇门的突袭,第一波被攻击的这些人,恰恰是谷蕲麻最不心疼的一群人,死了的话,谷蕲麻甚至还觉得有点开心呢。
借刀杀人用到这种地步,路辉伽越的觉得自家宗主大人的心思真是神不可测啊!
“禀告副宗主,有个人在前面被我们的人扣住了,那人自称是您弟弟派来的信使,不知道……”
一个随从走到路辉伽的身前,低声禀报着,路辉伽微微一愣,扭头看着前来禀告的随从说道:“弟弟?我还有个弟弟?他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忽然找人来联络我?而且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
随从无语的看着眼前的路辉伽,后者猛然间想到这些问题应该当面问那名信使,索性摆摆手,对着身边的随从说道:“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说完,路辉伽就自己进到了营帐里面,不多时,一个浑身圆鼓鼓的信使就进到了营帐当中,对着眼前的路辉伽行了礼,然后就递上了一封书信交给眼前的路辉伽。
“确实,是我弟弟的笔迹!”路辉伽点点头,很快看完了眼前空洞无味的书信,然后将手中的书信随意的放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然后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信使问道:“既然来了,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我弟弟为什么会从京城被调到
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且还被秦皇门打败之后不敢回到金城,跑到什么青龙谷去投奔那个废物点心一样的贺兰荣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说得对,且听小人一一道来!”胖信使微微笑着,脸上的肥肉都快把他的眼睛遮盖掉了,如同如来佛一般笑着说道:“这战事不利,也不是我们的错,奈何大家都担心黄世子不甘心失败,将怒火泄到我们的头上,所以一个个都不敢乱跑,只能到了南山别墅呆着,后来龙萍儿大姐,也就是之前耀州城的城主,和贺兰荣乐搭上了线,当时兄弟们身上人人带伤,缺医少药,南山别墅的祖秉慧也根本没有钱粮供应大家,所以听到贺兰荣乐愿意
接纳我们的消息,大家自然就跟着去了,如今也都伤势复苏,人人得到了照顾,贺兰荣乐人还是不错的!”
“既然人不错,你们还来联系我涧山宗干嘛?”路辉伽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胖信使,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大模大样的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们涧山宗可是奉了黄世子的召唤才从华亭一路北上而来的,如果你们真是忠心耿耿但是害怕被斥责的话,也应该
在我军第一时间进入固原城的时候联系我们啊,如今看到局势对我方有利才过来投靠,是不是有点坐山观虎斗的打算啊?”
“岂敢岂敢!”胖信使呵呵的笑着,心里虽然清楚路辉伽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但是也只能仗着路德韬那一点关系对着眼前的路辉伽瞎扯道:“兄弟们刚刚经过大战消耗,伤员满营,几乎不能动弹,如果不是秦皇门也筋疲力尽,无法追杀,我们到底还有几人能够撤回南山别墅,兄弟们心里都没有把握,此番闻得涧山宗的兄弟们过来,大家早就想要和涧山宗的谷宗主联系上了,可惜没有任何管道,又担心涧山宗此来对我们越轻视,所以才不敢过来和涧山宗的大人们见面,只是偶然,听说路德韬兄弟的大哥竟然在涧山宗中担任副宗主一职,所以才斗胆打听到您老人家现在的驻地,让我代表兄弟们过来和您搭上线,看看
能不能在此战之中,和涧山宗的兄弟们并肩作战,从而洗清之前的耻辱,也让我们有脸回去面见黄世子啊!”
“你们想的倒是挺好的啊!”路辉伽冷冷一笑,看着眼前满脸诚恳的胖信使说道:“如今我涧山宗大军已经和沙鬼门的兄弟们合流一处,兵力壮大将近两千,你们这百十号残兵败将这个时候进到我军当中,到底能干什么啊?还不是顺手
抢点功劳,说起来也能回去和黄世杰交代了,不然的话,我们拿下了固原城,下一个顺手灭掉的就是上次站在秦皇门一边和黄世子作对的贺兰荣乐,而你们!”说着,路辉伽将自己的手指头对准了眼前的胖信使,目光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就投奔到了贺兰荣乐那个废物的麾下,你们这可是仅次于投降的无耻行径,就算是我冒险接纳了你们,你觉得睚眦必报的黄世杰会饶过你们吗?就算是你们现在加入到我涧山宗当中,我路辉伽舔着老脸让谷宗主将你们收留了,你们愿意跟着我们此战之后回到华亭吗?不愿意吧,所以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弟弟我自然会努力照顾的,至于你们,对不住了,路某人人微言轻,不敢得罪黄世子,更不敢让我涧山宗和黄世子好不容易达成的协议因为你们而破局,所以,请走吧,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也不用再
纠缠了!”
说完,路辉伽就站起身来,对着门外驻守的守卫低喝道:“来人啊,将我们这位信使大人送走,此地机密要紧,断然不能让人再靠近了!”
“是!”
守卫点头答应,打开帐门,走到胖信使的身边,后者惊愕的看着面前一脸怒容的路辉伽,摆着手,哭丧着脸说道:“路宗主啊,你就帮帮忙吧,大家都是京城出身的兄弟,何必弄到这步田地呢?”
“送客!”
路辉伽暴喝一声,对着那守卫瞪了一眼,后者乖乖将手放在胖信使的肩头,后者的喉结微微一动,然后就低着头,叹口气道:“不用诸位动手,我自己会走!”
说完,一脸悲伤的胖信使就独自转身,离开了灯火稀疏的锁云岭,带着这个痛苦的消息回到了青龙谷,来到了焦急等待中的迟杉督等人聚集的小屋当中。
“怎么样了?怎么这幅表情?被谁揍了不成?鼻青脸肿的?”
路德韬好奇的抬头看着走进屋子里面的胖信使,左手中拿着一个杯子,杯子中满满的都是烈酒,嘴边还留着油水,右手握着一个兔子腿,显然是刚刚烤好的,还留着一层动物的油水。
“刚才过山岭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了青石台上……”
胖信使耷拉着耳朵说着,在别人的搀扶下坐在了路德韬的面前,眼角不住流着泪水,也不知道是疼痛带来的刺激,还是心情带来的抑郁。
“怎么了?大老爷们的,你进来就哭起来了,是怎么个意思啊?”
路德韬无语的看着眼前的胖信使,用嘴使劲咬了一口肥美的兔子肉,一脸的疑惑。
“你哥哥他说……他说他不会接纳我们的!”胖信使看了看周围的同伴,望着那一双双激动的眼睛,擦着眼角的泪水,猛然间带着哭腔说道,旁边的迟杉督猛然间一愣,心中竟然感觉有些放松,对面坐着的路德韬则是一脸的惊讶,看着眼前的胖信使
,嘴里的兔子肉嚼了一半也从自己的嘴里面掉了出来!
“怎么可能!”路德韬大吼一声,猛然间从位置上站起来,伸手一把抓住了胖信使的衣领,将他从位置上拽起来,血红着眼睛看着胖信使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哥哥竟然说他不接纳我们?这怎么可能?我们可是亲兄弟啊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怎么可能不接纳我们呢?你到底听没有听清楚啊!”
“我耳朵又没聋,你哥哥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胖信使委屈的说道,脑袋晃荡的如同拨浪鼓的玩偶一样,面前的路德韬还是不信,但是听完了胖信使对刚刚情况的复述之后,却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我哥哥说的就是这些?”
路德韬默默的松开眼前的胖信使,眼中写满了哀伤,周围的空气顿时如同凝固了一般,整个小屋子里面的黄府禁卫军都像是雕像一样,低着头,抽着烟,耷拉着脑地,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他说得对……”呆坐在位置上的迟杉督默默的摇摇头,看着周围同伴们投递过来的目光,默默的说道:“黄世杰的睚眦必报,我们其实也清楚,不然的话,我们当初不会跟着裴夫人来到这里避险的,现在的谷宗主兵马强大,我们这些人去了也是一把盐洒在了水里,根本没有多大的作用,而且谷蕲麻因此要和黄世杰解释也很困难,我们不可能跟着谷蕲麻去华亭,大家的家人都在京城,我们除了去找黄世子谢罪之外,应该没
有别的去处了吧!”
“未必哦!”一个有些轻巧的声音猛然间从房顶传出,众人的眼前一亮,猛然间抬起头,只看到之前如同隐身一般的裴夫人竟然出现在了小屋的窗外,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在众人的注视下,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