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城西南,十里外。
破落的小镇中。
拜月教长老兼【大雅戏班】班主陶宗望正在和一名身着黄袍,发髻散乱的老者,喝茶。
这老者,脸色暗淡无光,皮肤上满是黄褐斑,抬头纹深得能夹死苍蝇。
一副衰老相。
此人,乃是尸岭山庄的庄主,也是拜月教的一位长老。
名叫,魏尸通!
“陶长老,听说你们这次劫质任务失败,是因为有名魔修捣乱?”
“可有确定那魔修的身份?”魏尸通抿了口茶水,问道。
陶宗望叹息道:“还没确定,正在查....”
“不过我手下的人,和那个魔修交过手了,虽然落败,但也探到了他的底。只是一个魔基境的魔修,实力的话该是有魔基境中后期....戴着红脸傩面,能操纵魔火!”
“可是很奇怪....我拜月教和那些魔教宗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个魔修怎会干涉我拜月教之事,还杀了数名信徒。”
“所以,我怀疑那个魔修可能并非魔门中人,而是个半路出家的散修。”
魏尸通点点头:“陶长老分析得不错!”
“可不管是散修也好,还是魔门中的魔修也罢,这次你们的任务,终究是失败了。这不光是你陶长老一个人的事,也是我们三位驻扎云墨城长老,共同的责任。”
“说起来,陶长老行动前,可没同我和胡长老商量,若是有所商量,仔细定夺,许是就不会出这么大的变故了。”
魏尸通言语间,颇有责怪陶宗望独自行动的意思。
怪陶宗望想吃独食!
陶宗望犹如被人当面打脸,神色倒是平静,可心里百般不爽。
但任务失败,他被奚落,也只能受着。
何况,这次主教大人可是交代了....那条【地脉】拜月教势在必得,所以陶宗望要将功赎罪,便要同余下的两位长老紧密配合,把这次的任务完成。
“魏长老说得是,我会认真反思的....这次的行动,定当细细谋划。”陶宗望梗着脖子说道。
“如此甚好。”魏尸通哂然一笑,没再说什么。
这时。
一名信徒匆匆进到屋中,禀道:“内城送来了消息,请二位长老过目!”
信徒从怀里,拿出一封带着火漆的信,先递给了陶宗望。
陶宗望当着魏尸通的眼面,把信打开。
看了少许后,脸色发沉。
又把信递给了魏尸通:“魏长老看看吧,胡长老传回来的消息。”
“城主府那边已经抓到了那名魔修,对方供认,说是清虚观雇佣他,破坏我拜月教的计划,救下了那个严魁的女儿。”
“之所以,清虚观的人没有亲自出手,就是怕我拜月教察觉,想要把咱们的视线引到魔门上去....哼,还真是好算计呢!”
魏尸通也看罢了信件,脸色发沉,道:“上面说,是清虚观的长老,宋柏的二弟子,一个姓冯的道士所为,指使那个魔修的。”
陶宗望道:“那个姓冯的道士,我知道....叫冯百祥,最近确有出没云墨城。”
“而且,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冯百祥比我等更早知道了地脉的所在,早就有谋划,但是未成功罢了。”
“地脉这等神物,不是他一个臭道士,能够得到的,想来清虚观也早就知道了此事。”
“可是,清虚观谋划地脉便去谋划,为何横插一刀,反而救了那个府主女儿?”魏尸通深沉的眸子中,闪烁晦涩的光芒。
又道:“若是我拜月教,劫质了严魁的女儿,严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反倒利于清虚观得到地脉,他们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陶宗望沉眉思忖。
片刻后,道:“胡长老的消息,不会错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清虚观的人,以为咱们动手抓人,是想借此要挟严魁,交出地脉。”
“但实际上,那个严魁还不知道地脉一事,不然他个受伤之人,早就收取地脉疗伤,恢复实力了。”
“而我抓严魁女儿的行动,实际上早就定下了,那时还不知道有地脉一事....”
闻言, 魏尸通恍然大悟:“不错!正是如此。”
“因而那清虚观才会自作聪明,收买魔修,救下那个府主女儿,实际上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两位卧龙凤雏,喝着茶,严谨细致地做着分析。
好似抽丝剥茧后,终于有所明悟一般!
而若是秦逸在这。
说不定会一个大耳刮子,抽死这两货....揪着他们的耳朵告诉他们,别瞎分析了,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
雪又下了起来,把刚刚放晴的天终结。
上元节后,纸扎铺的生意就显得有些冷清了,买花灯和纸寒衣的客人明显少了很多。
这个时候,是纸扎铺的淡季,主要以买冥器为主。
但外城都是穷苦百姓,许多人连口薄棺材都买不起,家里死了人,也就往乱葬岗一埋了事,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买冥器,大都花几个铜钱,买沓冥币,随便洒洒,走个形式罢了。
许是知道秦逸不会卖纸扎铺,所以即便是窥视铺子的清虚观和拜月教,也都没再派人....装成买客,来谈买铺子的事情。
这让秦逸清闲了不少。
他坐在竹椅上,一边看着火炉,一边逗弄怀里的女儿。
小家伙快两个月了,皮肤慢慢变得细白。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从他女儿瑶瑶娇嫩的小脸就看得出这一点来。
不过,秦逸也在留神门外。
他自从得到了【九阴】道果后,变得耳聪目明,眼力极为好使。
“有四波人,在盯着我的纸扎铺。”
“对面天福棺材铺的掌柜的刘大金,街角那个跪在地上,行乞的乞丐....还有,大有茶馆里那个新来的伙计,以及那个坐在斜对角,冻得瑟瑟发抖,等待活计的脚夫。”
“这四个人,都在盯着我这铺子....有意思。”秦逸笑笑,拿手在女儿的小鼻头上刮了刮。
谁知道。
小家伙竟以为秦逸这个当爹的,在对她动粗,竟然“哇哇”哭闹了起来。
把秦逸整得手忙脚乱。
可他夫人林红玉过来,刚从秦逸手里接过女儿,小家伙便止住了哭声。
“好嘛,到底还是娘亲!”秦逸笑道。
林红玉柔声道:“瑶瑶这是饿了,喂喂奶水,就好了。”
秦逸故意逗趣,问道:“谁的奶?”
林红玉俏脸一红,瞪了眼秦逸,笑骂:“登徒子!”
转而回屋喂奶去了。
晚上,天刚擦黑。
秦逸便把纸扎铺关了。
叮嘱夫人看好女儿,不要出门乱走后,秦逸就去了对面天福棺材铺。
“呦!这不是秦掌柜的嘛,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棺材铺了?”刘大金把手里的算盘珠子,放到一边,挺着肥胖的大脸盘子惊讶的问。
尽管铺子相对,但秦逸光顾他棺材铺的次数,可是有限。
秦逸笑笑道:“刘掌柜的见笑了,不过随便走走,想和刘掌柜的说说话罢了。”
闻言,刘大金一愣,更是奇怪。
他没想到,死板又油盐不进的秦逸,竟然主动找他说话。他们的关系可没好到那种程度。
而秦逸脸上虽噙着笑,心底却并不情愿。
甚至看到刘大金这张肥脸,他就会想到女鬼吸他阳气的事....
“哼,若不是纸扎铺被盯得紧,早找机会,结果了你个死胖子。”秦逸从来都没想过,放过这个刘大金。
还有那个清虚观的臭道士,冯百祥。
片刻后。
由奇怪转为热络的刘大金把秦逸邀请到内室。
上完茶后,便把小厮赶了出去。
刘大金笑呵呵看向秦逸,客气道:“不知道秦掌柜的,找我何事?”
秦逸直言道:“刘掌柜的,我想通了,想把纸扎铺卖掉。”
这?
刘大金瞳孔一缩,收起了笑容,眼神狐疑的打量起秦逸。
疑惑道:“秦掌柜的,莫不是在开玩笑?”
秦逸一脸正色:“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所以刘掌柜的,我想见见那位冯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