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有些无语,怎么都自请来冷宫了,还是甩不掉如懿。
比起上一次进冷宫,如懿挂着甜美的笑容,这一次的如懿,愁云惨淡,脸上都是伤感。
她再也不是主子了,再也不能靠弘历养着了。
以后在冷宫,每一口吃的,每一身衣裳都要靠自己做工,还要给秦立付住在冷宫的租金。
容佩背着个小包袱,凌云彻背了个小包袱,如懿只穿着她选秀时候的衣服,没有行李。
她嫁给皇上多年,乌拉那拉府里带的东西,都处理掉了,这些年全部物品,都是内务府发的。
容佩鸡毛掸子抽了凌云彻一下,说道:“快点去收拾出三间房来,等会我进去检查。”
就走到李玉身边叙旧。
容佩告诉了李玉,后宫近期发生的这些事。
李玉终于放下心来,如懿远离了后宫各位嫔妃和皇嗣,还有容嬷嬷监督,应该是不会再生事了。
如懿要见甄嬛,甄嬛为了刺激她快点断发,爽快地驾临了冷宫。
甄嬛站在如懿面前,问道:“官女子想说什么,直说了吧,本宫很忙。”
如懿坐在蒲团上,目光悠远,慢慢说道:“皇后知道兰因絮果这句话吗?我少时读,只觉得惋惜,如今明白了花开花落自有时。”
甄嬛说道:“兰因絮果确实让人惋惜,造化弄人罢了。”
如懿盯着皇后,这个女人,是她永远跨不过去的坎,因为跨不过去,所以她总会提醒自己,是富察琅嬅嫉妒她。
如懿又说道:“我如今落魄的样子,皇后都看在眼里了吗?”
“古今之情,原是相通,凉薄之人,如何偕老?”
甄嬛微笑开口:“所以,官女子是在提醒本宫,本宫未来也会落得你这样的下场?”
“皇后与皇上的感情,还不如皇上对我吧,如今我这样了,你被厌弃,还会远吗?”
“都是女子,我只是想跟你提个醒,没有恶意。”
随后如懿又笑道:“可能我多虑了,后宫的美人一茬又一茬,皇后确实大度。”
甄嬛哈哈大笑:“官女子又在幻想自己胜利了吗?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被一贬再贬,美其名曰爱皇上,所以疯狂。”
“本宫泽被六宫,勤谨处事,被你说成强装大度,卖乖挣名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一种病。”
如懿冷笑:“泽被六宫?处处与我为难,就是你的泽背六宫?”
甄嬛手指戳着如懿,步步紧逼:“你第一次进冷宫,本宫有没有照顾你的生活所需?”
“你怀胎时候,本宫有没有破例准许你额娘提前进宫,给你陪产?”
“皇上早就将你的生杀大权交到本宫手里,本宫有没有轻拿轻放,只是将你禁足处理?”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多少人告到本宫面前,说你与凌云彻交往过密,都是本宫替你压下此事。”
“本宫对别人的好,别人都会记得,只有你,一次次把本宫的照顾视为理所应当。”
如懿被甄嬛逼退,被脚边蒲团绊倒,跌落在地,她顶着甄嬛的眼睛,满是恐惧。
这些年的秘密,皇后早就知道了!
如懿摇头,喊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可能有我的把柄,还不想着扳倒我。”
甄嬛无语:“一个皇后为什么要扳倒一个答应?”
“而且,皇上三宫六苑,你只是与一个侍卫打情骂俏,有错吗?既然没错,本宫为何要管?”
甄嬛话锋一转:“不过你挑拨离间,伤害公主阿哥,给容贵人下毒这些事,本宫当然要管。”
如懿说不过甄嬛,萎靡地缩在地上。
甄嬛继续补刀:“官女子一直视金钱如粪土,如今可以真的远离这些脏东西了。
“皇上说他不管你和凌云彻了,也不会再养着你,这回让你知道,真正进冷宫有多艰辛。”
甄嬛转身准备离开,看到凌云彻,说道:“令妃托本宫给你带句话,她祝你和官女子百年好合。”
如懿只是抱着双臂,在地上呆呆坐着。
凌云彻的傍富婆梦终于破碎了,对如懿的滤镜也一起碎掉了。
现在再看如懿,苍老的脸,却是青春的打扮,嘴是歪斜在一边,还嘟了起来。
凌云彻抹把脸,强行说服自己,他是喜欢青主儿的,他们可以相守了,回到初见时的样子。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收拾房间格外慢,他怕继续挨容佩的打,因此走到如懿身边。
“青主儿,帮奴才打扫下吧,活太多了,我有些吃力。”
如懿只是发呆,不愿意挪动分毫。
凌云彻忍着疼痛,打扫了自己和容佩的房间,就躺在床上,不理会如懿,还好,他还是有月俸的。
容佩李玉买了烧鸡、酱牛肉,打了一壶烧刀子,庆祝重聚。
如懿坐到晚膳,揉着酸痛的腿站了起来。
她走到院中,冷宫的院子,没有宫人点灯笼,因此格外漆黑。
她寻着声音,来到李玉的庑房。
“李玉,是李玉吗?我的晚膳呢?”
李玉隔着门板说道:“宫里不管你的饭了,要你自己挣钱买吃的,明日四执库会送衣服来让你浆洗。”
说完就坐回桌上,跟容佩继续唠起家常。
“春禧现在有出息了,被长公主相中,要到了慈宁宫伺候。”
李玉也替春禧开心:“这等出了宫,就可以说自己在慈宁宫伺候过,嫁人还是招工,都有助益。”
如懿走回自己的房间,里面满布蛛网和灰尘,她懒得打水擦拭,向床上走去。
她又去敲凌云彻的门:“凌云彻,凌云彻,我没有被子和枕头。”
凌云彻装睡不理她。
如懿又敲了敲门,没有人管她。
凌云彻于心不忍,喊道:“等我领了月俸,再给你置办床被子。”
如懿甜蜜地笑了,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她回到床上,合衣躺下,枕着手臂,甜甜睡去。
睡着睡着,却闻到阵阵糊味,几个焦黑的人影,慢慢走近她。
“纵火杀人之人,还想善终?”
一张红唇靠近她,喃喃道:“用我当跳板,赢得钮钴禄氏的助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