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红羽和翠翎端着水盆进来，却看见沈今昭一身外衣还披着大氅坐在床边，整个人呆呆的。
两人快步走到床边，红羽伸手去探沈今昭的额头，“姑娘可是冷了？”
沈今昭没有回答，红羽收回手，“不热。姑娘可是没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沈今昭深吸了一口气，“不必了，给我洗漱，换一身衣服，我要出门去。”
红羽和翠翎对视一眼，两人称是。
……
换了衣服，沈今昭来到瑾王府。侍卫恭敬行礼，沈今昭径直走了进去。
来到书房，周翊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走进来。
沈今昭绕过桌子，走到周翊面前。
周翊将人拉进怀中。
坐在周翊的腿上，双手环抱住周翊的腰，沈今昭弯腰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听着周翊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 。”
周翊轻轻抚摸着沈今昭的头发，然后像哄小孩子般轻拍沈今昭的后背。
“我们呦呦怎么像个小娃娃一样赖着，可是又没睡好？”
听到周翊的声音，沈今昭才觉得自己的四肢有了些感觉。
“阿翊，我好累，可是我又不得不前进。”
沈今昭的声音闷闷的，周翊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呦呦，我知道，身为梁家人，除了洗刷冤情，你的身上还有血仇。可是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当年我们虽未成婚，但是我们已经许下三世白头之约，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
沈今昭抬起头，一双鹿眼湿漉漉的望进了周翊的心里，语气委屈的像是没讨到糖的孩子，“可我们还没有拜天地。”
周翊闻言宠溺的笑笑，“于你我而言，还差那个可有可无的仪式吗？你的父亲是我的老师，你的母亲为我做过鞋袜衣衫，你的大哥曾与我驰骋沙场，你的阿姐亲手为我做过餐食，他们早就是我的家人。”
沈今昭红了眼圈，她曾无数次后悔来到人间成为人，去感受着佛家所说的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她情愿做一只狗一只猫，做一朵云一枝花，看遍山川河流，四时变化。可是她从未后悔成为梁家人，也从未后悔遇到周翊。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地贴上了沈今昭的额头，没有任何情欲的味道，只是一个单纯的吻。
“呦呦，我们一起为你父亲洗冤。然后一起回到西州，再也不要回来。”
“他是你的父亲。”
两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也都心知肚明，这场惨案中，他算是罪魁祸首，他甚至比周彦的罪孽还要深。
或许到了最后，他们需要直面他。
又或者需要威胁他，需要伤害他。
因为要让他亲口承认当年错，这无异于让他承认他是个罪人，困难程度不言而喻。
周翊紧紧地抱住沈今昭，“我并非偏帮梁氏，但这件事的真相需要被天下人知道，就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做错了事情就要认错。没道理因为他是皇帝就能随心所欲。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并非大逆不道。”
沈今昭没说话，因为她怕一说话就会流眼泪，只能点头，很用力的点头。
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周翊伸出拇指，轻轻拂去她的眼泪，“呦呦，不管是伯父还是景澄哥，还有梁家的所有人，他们都在西州等我们。”
沈今昭含泪而笑，“还有我，你不是亲手埋了我吗？”
周翊嗔怪地看着沈今昭，“如果那里埋得是你的身体，那以后我也会埋在那里。但灵魂，我们要一起转世。”
沈今昭没有说话，她还会有转世吗？
……
上京近日出了一桩不得了的大事。
听说当初拜堂的假瑞王妃竟然有了身孕。
周彦闻言在王府中摔了好几套的茶杯。
“本王连碰都没碰她，她怀的是谁的野种，竟敢赖到本王的头上。”
周彦满脸怒气，白太师讳莫如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周彦看着白太师，冷笑一声，“前些日子，老师避讳本王如蛇蝎，今日倒是有空来看本王了？”
白太师如何听不出的周彦话里的阴阳怪气，“殿下，当初老臣选择带着孙女离开是因为这场风波已经足够大了，殿下是不可能一个人摆平的。当然，老臣也是有私心的，老臣并非贪图皇后之位，只是想要殿下日后能够看在老臣尽心竭力的份上，对凝儿好一些，可是殿下做了什么呢？”
周彦的眼神几乎能杀人，“太师，本王从未做过。”
白太师抬起手，“殿下不必和老臣解释，难道殿下还不明白吗？殿下需要的不是老臣的相信，是天下人的相信，是陛下的相信。”
周彦越听越生气，“这件事闹得风风雨雨的，本王难不成还能一个一个的去解释本王真的没有碰过她吗？”
白太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殿下总是一个人解释有什么用，既然上京传言秦氏怀娠，不如让宫里的太医和接生嬷嬷去瞧瞧秦氏，是怀娠也好，是失身也罢，总要有个证实不是？”
周彦认为此计可行，但随即脸上跃上为难，“本王身在禁足，进宫便是困难。”
白太师放下茶杯，“老臣今日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老臣稍后便进宫见驾，必然将这件事办好。”
周彦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几分，“那便有劳老师了。”
白太师起身行礼。
……
沈今昭听到梁九的汇报之后，淡淡一笑，“劳烦你跑一趟，去告诉秦钰云，让她现在就出门。”
梁九称是。
沈今昭拿起一块梅花糕，捏了起来，“老东西想要玩在我前头，我也得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麻雀啄了眼，输在秦钰云的手上……”
唐澈忽然翻身而下，沈今昭手中变形的梅花糕直接扔了出去，唐澈接住后，笑嘻嘻的说：“四小姐，属下多谢四小姐赏赐。”
沈今昭就是没好意思说，她是不爱吃梅花糕，又被吓了一跳，这才扔了出去。
唐澈吃完了糕点，擦了嘴，这才说道：“四小姐，殿下让我来告诉您，人都找好了，今天秦钰云的事情一定会传出去的。”
沈今昭点头，“我知道了，不着急，一会儿我去看看热闹。”
唐澈称是，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