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是姜川的键盘真的太软,要么就是身为仓鼠的谨然真的太重——当然,他自己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于是在默默地盯着满屏幕的脸滚键盘产物看了一会儿后,仓鼠优雅而轻盈(自认为)地跳下了外接键盘,抓起了姜川扔在一旁的水笔。
启动plan,纯手写。
谨然将姜川的笔抱在胸口,同时爪子一踹将那松松挂在笔上的笔套踹掉,又用自己的身体将那已经被合上的装剧本的文件夹打开——好在第一页就有很多空白位置,谨然想了想,抱着那只比它还高的笔,热火朝天地忙活开了……
谨然的计划就是在姜川回家之前,完成【我是袁谨然】这五个大字的书写,各种调整角度,将笔直立起来——期间因为它过小的爪子已经油光水滑的皮毛导致水笔飞出去无数次,谨然也数不清多少次像是冲向飞盘的狗似的连滚带爬地去追赶那只飞出去后往桌子边缘滚的水笔,在重复了几次这种“狗追飞盘”游戏后,它终于掌握了仓鼠使用水笔的正确打开方式——
提臀收肛,吸气收腹。
当胖墩墩的奶茶歪歪扭扭像是泥鳅似的写下“我”字的第一笔那一小撇时,它抱着笔沉默了下,觉得有点累,再想到“袁谨然”三个字,他大脑忽然有些放空——
有点后悔爹妈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有象征性地没有反抗一下。
叫“袁一一”多好。
当然,如果他老爸不在意他跟隔壁邻居老王姓的话,叫“王一一”就更加完美了。
谨然随便意淫了下,然后在不小心地对视上蹲在茶几上啃苹果的小黑幽幽的目光时,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抱着只水笔在这里呆的模样应该很白痴,赶紧瞪了小黑一眼送它一句“看毛看”,奶茶仓鼠笨拙地以那支笔为中心转了个身,重新面对那已经被自己划了一小撇的白纸上。
“我”字的第二笔是一横。
谨然认认真真地在那一瞥稍稍下面的位置画下一横——因为完全没办法控制力到和方向,这一横有点歪,几乎要跟那一小撇要重叠到一起去了,不过没关系,谨然告诉自己,字丑一点只要看得懂就行了,毕竟谁会对一只萌萌的仓鼠要求那么多么?
“我”字的第三笔是一竖,这一竖将会链接第一笔的小撇和第二笔的大横,对没错就是这样,照着这样下去,哪怕是歪歪扭扭,他也可以顺利地将——
咦等等。
谨然从水笔的另外一边探出脑袋,现刚才自己刚刚明明已经对准了焦点认认真真地一路垂直画下,然而就在他准备欣赏一下自己的这么一竖究竟有多歪时,却现,纸张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谨然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难道是刚才自己走神下笔太轻?不得不任命地抱着那只笔再往回走,这一次,确认力道,抱紧笔杆,往下拖拽——
还是什么都没有。
在纸上留下的,只是一竖比刚才更深的划痕而已。
就好像在写了最初的两笔之后,这只水笔没墨水了似的。
没墨了。
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没墨了……
谨然:“…………………………………………………………………………”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事!!!!!!!
谨然丢下笔,在桌子上焦虑地转了一圈,却没有再找到替代品,最后只能彻底作罢。不甘心地跳下桌子,重新吭哧吭哧地爬回茶几上,抱住桌子上剩下的那苹果的另外完整的一边一口啃下去,谨然“卡兹卡兹”啃苹果的时候,在另一边啃苹果的小黑伸出脑袋,看了愤怒啃苹果的奶茶一眼:“你刚才在做什么?”
谨然不理它。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学人类写字,对吧?是的,我见过他们这么做,就是用那种叫‘笔’的东西把详细的信息传递出去,很久以前,我的祖先们住在城堡里,那些人类用的还是羽毛笔呢,现在好像倒是换了,”小黑自言自语地说,“不得不承认人类真是聪明的生物,能想到明这种东西,他们还有属于自己的文字——我们就不行了,只能留下气味,最多告诉同伴这里有什么人来过,如果遇见一两只感冒的,恐怕就连这都不敢管用。”
介于对方这么长篇大论地赞扬人类,谨然勉强掀起眼皮子扫了一眼小黑,觉得听一只仓鼠以动物的角度来描述人类还挺有趣。
小黑:“但是你是不会懂他们的文字的,别痴心妄想了。”
谨然:“什么?”
小黑:“你那么蠢。”
谨然:“……”
小黑:“你刚才在桌子上追着笔杆跑的样子够我笑到明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像狗的仓鼠……其实也不完全对,至少狗的四肢修长,非要这么比喻的话,你最多应该是条腊肠犬,还是刚生了孩子那种。”
谨然:“对话结束了。”
奶茶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前的苹果往另外一只黑腹一线那边狠狠一推,无比郁闷地自己找了个角落猫着去了——谨然觉得自己应该还能找到另外一个让它跟外界交流的方式,只不过,现在它真的需要……静一静。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后,姜川回来了。
抱着一大袋的吃的,随手往门边一放,姜川走过来,确认两只仓鼠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茶几上,他将那啃得乱七八糟的苹果收拾了下塞进仓鼠笼子里,然后又弯腰查看了下谨然,在现仓鼠白花花的肚皮毛上有一点点蓝色墨迹时,他“咦”了一声,将仓鼠抓起来——
谨然在姜川的手掌心扭了两扭,稍稍抬起下巴表示:来,挠挠。
姜川用大拇指给仓鼠挠了挠,仓鼠立刻四只呈上来牢牢地抱住主人的手指——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来到电脑桌便,然后姜川一眼就看见了桌面上那被画的乱七八糟的剧本封面,他先是微微一愣,再低头看了看这会儿像是树懒似的抱在自己手指上的仓鼠,沉默片刻,随即试探性地问:“阿肥,你刚才爬书桌上了?”
谨然愣了愣,下意识地就想否认。
但是很快的,他又猛地反应过来:他否认个毛啊!
他可以表现出自己超出仓鼠智慧的人类行为,然后让姜川注意到啊!!!!
想到这里,仓鼠双眼一亮,以前所未有敏捷的身手往桌面上一跳——吧唧一下落在桌子上,它慢吞吞地爬起来抖了抖屁股,然后在姜川默默的注视中,一把抱起了那只在关键时刻没墨水的烂水笔,先将那支笔高举过头挥舞了下,姜川挑起眉,缩回了想要将笔拿回来的手。
仓鼠将那支笔尾部平展开的一头落地,整个身子压在笔上蹭了蹭,从这边蹭到那边,交换步伐,蹦擦擦——旋转,跳跃,再交换步伐,后滑,下腰,太空步,蹦擦擦……
带着那只被玩坏了的水笔,仓鼠倾情献上一段充满了脂肪颤抖的钢.管舞,从头到尾,它觉得自己的主人已经被自己震慑——至少从那张完全放空的脸上他就可以捕捉到这个重要的信息……想到什么叫“见好就收”,在姜川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动物精神病院之前,它停止了自己兴奋的舞步,转而迈着优雅轻盈的步伐,开始有模有样地在纸上滑来滑去——虽然已经写不出痕迹了,但是谨然却还是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将一个“我”字在纸张上笔画出来。
除掉刚刚写好了的两个笔画,一共还有五笔,对于人类来说,可能些这个字甚至用不上一秒,而对于仓鼠来说,这个任务却十分艰巨,等一笔一划地在空气中把“我”字笔画完,谨然累出一身汗。
然而此时此刻,它的心中却是雀跃不已的——一想到自己即将被认出是个拥有人类灵魂的仓鼠,然后被媒体采访,被科学家研究,上杂志,吃进口坚果,迎娶姜川,走上鼠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谨然放下笔,满心期待地转过头去看姜川,然而它没想到的是,坐在桌边的男人,此时脸上不是惊讶不是惊喜甚至不是惊恐——他就是一脸微笑着,像是在看儿子似的充满了慈爱的目光看着谨然——什么目光都好,“慈爱”出现在这个即将达到高.潮的剧情部分明显画风不对啊!!!!!!!!!!!!!!!!
谨然千算万算,却算错了在它跟前的不是天.朝人,对于一名中文半桶水的半调子来说,你把一个字完整地写出来放在他面前,他很有可能是认识这个字的——但是这不代表,你拿着一支笔瞎比划,他也能捕捉到你在比划之中的神韵来……
抱着笔僵硬在原地的仓鼠仰着没有脖子的头看着自家主人——
直到男人伸出一只手,戳了戳它那顶在笔杆上的肥肚子,淡淡道:“阿肥还会玩笔,果然好聪明。”
谨然:“……………………………………………………”
我是好聪明,这个道理我都懂,那么问题来了,我这么聪明的一只仓鼠为什么会遇见你这么蠢得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