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有些不解,“那小姐为何还不高兴,咱们商铺这些年亏的钱都回来了啊?”
“现在那柳家小姐,可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丢了面子,真是活该!”
宋菀宁看了一眼白芷,叹口气,“现在钱是回来了。”
“可此举,顾玄景定是狗急跳墙,冒着被弹劾的风险,也会着礼部提前办理。”
“他毕竟是皇子,目前最有可能立储君的人,钦天监那边会得罪他吗?”
“若不会,那过两月顾玄景便娶柳月兮进门。”
白芷一听,也觉得不妙。
顺势坐在宋菀宁旁边,“那怎么办,小姐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宋菀宁摇摇头。
现在她除了能想到将柳月兮的肚子拖大,闹得人尽皆知,也没别的办法。
总不能莫名其妙跑到陛下面前说,快瞧,柳妹妹肚子里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再说,这种皇室丑闻,按陛下的性子,不仅不会帮助她,反而会为了皇家颜面,将事情压下。
那岂不是错失良机。
两人抬头面面相视一眼,然后低下头,一同叹了口气。
蓦地,白芷眼里大放异彩,激动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小姐,咱们去找表公子啊。”
“他可是上京才高卓绝的状元郎,谋略高深,连顾玄……那种东西都能扶持起来。”
“咱们去找他,肯定能解决的。”
一想到沈云澈,忧伤就似一条藤蔓直往宋菀宁心口钻。
她不想求助沈云澈,不想再将他卷入这些事里。
但她与沈云澈早就绑在一起了,朝堂上她没任何办法,想要拉顾玄景拉下水,光靠她势必不行。
思虑几息,还是点了点头,“正好云澈表兄明日休沐,找个人去沈府递信。”
翌日。
曦光冉起,宋菀宁挑了件锦绣百花裙,稍作梳妆后,便带着白芷匆匆出了门。
两人来到沈府门前,门口的小厮见了她,连忙迎了上来。
“表小姐,大人一早就在书房等着你呢。”
宋菀宁微微颔首,将白芷放在外面,自己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离得不远,她步子大,转瞬就到了书房门口。
宋菀宁踏进屋内,朝着坐在长案后,低头翻阅古籍的男子轻唤。
“云澈表兄。”
沈云澈今日玉簪束发,身上一袭素白长袍,银纹隐现,衬得他眉眼清亮,清隽的面容,更显矜贵风姿。
听见声响,沈云澈抬眸,清冷的眸色慢慢染上一丝温度。
他合上书卷,站起身冲她莞尔。
“宁儿来了。”
沈云澈平时不喜人伺候,书房没有外人。
宋菀宁浅浅一笑,走到他的长案前,看着桌面信笺上的字,直接开口。
“看样子表兄已经知晓我的来意了。”
宋菀宁边说,边拿起信笺,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顾玄景不顾天文官测吉,擅自命礼部纂改日期,此举乃大不敬。
天文官测吉,乃遵循天相,关乎国运,祖宗之法,若是人人皆可如此,国将不国。
宋菀宁看着心尖尖都在颤,好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
正如顾玄景给她扣上的那些一样。
说到底顾玄景娶妻这种事,毕竟是他自己的事,若无人弹劾,可大可小。
这些措辞当是沈云澈帮着草拟。
那?
宋菀宁面带疑问。
“表兄虽说与监正交好,可他当真会递上这份弹劾的奏折,得罪顾玄景吗?”
沈云澈微微敛眸,视线凉凉地落在她手里的信笺上。
所谓交好,不过是利益交织而成的幻网,众人穿梭其间,笑脸相迎。
即便谁有几分真心,又能在这旋涡中独善其身多久,他不过是开了个足以让人心动的价格罢了。
也只有宁儿会以为,他是清正廉洁的贤臣,心怀天下的仁人。
沈云澈微微颔首。
揉了揉宋菀宁的头,“自然,监正大人刚正不阿,其性如松,不畏风雪。”
“他弹劾顾玄景,乃是他秉持公正,不愿见丝毫差池。”
宋菀宁偏了偏头,“那这样太好了,此举陛下定会对顾玄景有所改观。”
“立太子之事,当是会拖延上一段时间了。”
可是婚期……
察觉到她的神色黯然,沈云澈柔声宽慰,“我知晓你在想什么,他不会影响到你和离的计划。”
“什么都瞒不过表兄。”宋菀宁尴尬地抿了抿唇,换了个话题。
“正好今日是秋祈节,咱们出去逛逛吧。”
说着就如儿时一般,欣喜地拽着沈云澈就往外跑。
——
秋祈节是上京独有的传统节日,每年这个时候百姓纷纷涌上街头。
孩童着五彩斑斓的新衣,年轻姑娘们头戴鲜花编成的花环,向心仪的男子递上自己亲手绣的祈福香囊。
“表兄,快看!”宋菀宁雀跃地踏上石桥,双手搭在桥栏上,俯身朝桥下望去。
河水倒映着漫天烟花和岸边灯火,波光中,烟花是跃动精灵,灯火是璀璨明珠。
沈云澈静静地站在宋菀宁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河面金芒银辉相交映,思绪不禁悠然飘远。
“卖糖炒栗子咯。”宋菀宁听见桥边传来叫卖声,连忙转身望去。
正好瞧见有个小贩挑着竹担,在人群中缓慢前行,那担上两头微微下沉,还冒着热气。
“表哥,你在这儿等我。”宋菀宁想也不想,回身对着沈云澈说完,就跑了下去。
小贩寻了个空旷一些的角落停下,宋菀宁连忙小跑上前。
“老板,我要一份糖炒栗子。”
小贩满脸笑意,高笑应道:“好嘞!”说着,动作麻利地一旁取过油纸,叠成一个小纸兜。
小贩从竹筐里铲起满满一兜,递给宋菀宁,抬眸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还不忘出声提醒。
“哟,姑娘,你家郎君这么俊,可得看紧了。”
“我家郎君?”宋菀宁接过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香甜的气息便扑鼻而来,隔着油纸还有些烫手。
小贩微微扬了扬下巴,笑道:“你瞧,你家郎君多受姑娘们的喜爱啊。”
“方才小的一路走来,远远就瞧见二位的身影,跟一对璧人似的。”
“那桥下的姑娘们,眼睛都看直了,捏着帕子羞红着脸,走不动道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