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想清楚了,往后不管你走到哪儿,都摆脱不了你曾经做过父亲妾室的事实,日后你若再想嫁人,恐怕就难了。”
拂冬苦笑一声:“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再说,现下,奴婢只想活下去。”
“若你真想通了,那今晚本宫便带你一起回尚书府彻底做个了断。”陆玥菱望向窗外尚书府的方向,眸子里似覆了一层寒霜般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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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暗下来,尚书府里就挂上了灯笼。
陆玥菱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府门处一直行至陆元文的院子里。
下人刚禀告完,人便到了。
陆元文以为这个大女儿是来找陈氏兴师问罪的,他没有心思再管,便叫人传话:“你跟她说,别弄出人命就行,别的随她。”
陆玥菱听完,直接上前,一脚踹开了陆元文的房门。
“你这是做什么!”陆元文瞪着眼睛走出来,“陆玥菱,你别整日仗着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如此嚣张跋扈!再怎么说我也你爹!”
陆玥菱面无表情,“父亲,女儿今日来只是想告知你一个真相,翁太医!”
“微臣在。”
“诊脉。”
“是。”
“惜春,敛秋!”
“奴婢在。”
“关上院门,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进来!”
“是。”
陆元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央儿和拂冬一人一边拉到了椅子上坐着。
“拂冬,你不是,你怎么......翁太医这......”
翁太医脸色严肃:“请尚书大人配合,莫要乱动。”
央儿和拂冬见状一起退出去把门关了个严实。
陆玥菱就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空中的明月。
忽然,屋顶上一道黑影闪过,花明落在她的面前。
央儿和拂冬都是一惊,正欲大喊,陆玥菱连忙制止:“不必惊慌,自己人。”
“娘娘。”花明恭敬道。
她心间微动,“可是薛深有消息了?”
花明点头,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在陆玥菱耳边说了两个字:“庐阳。”
少女身上的馨香袭入鼻端,带着几分空气中的冷冽,花明说完便连忙向后退回原地,低着头不敢抬起。
陆玥菱问:“消息可靠吗?”
“嗯。”花明低低应了一声。
庐阳,旬阳,溧阳,这三座城都是紧挨着的,她想,请薛深一事,她必须亲自走一趟了。
“退下吧。”
花明得到命令,跃上屋顶,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院门外,得到消息的陆心瑶刚赶过来。
只是院门关着,她看不到里面的情景,有敛秋和惜春拦着她也无法进来。
这时,翁太医也从屋里打开了门,“娘娘,请里面说话。”
陆元文还坐在椅子上,见陆玥菱进来,眼睛瞪的鼓鼓的,想说话,见还有丫鬟在旁边,又只好咽了下去。
“翁太医,诊断的结果如何?”
“回娘娘,尚书大人身体康健,且正值壮年,并无隐疾,延绵子嗣方面更是再正常不过。”
陆元文一听,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翁太医,你确定你方才所说都是真的?”
“娘娘面前,自然不敢妄言。”翁太医恭敬回道。
陆玥菱拍了拍掌,一名大夫弓着腰走了进来。
陆元文一见,眼睛立刻又瞪了起来。
那大夫脖子一缩,当即跪到地上:“陆大人,小人也是不得已才说了谎,您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是您府里的陆夫人给了小人一袋银子叫小人这么说的,小人知错了,求大人宽恕小人的过失!”
陆元文似被这消息惊到,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堂堂一个尚书,竟被家中一个妇人耍的团团转,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害得他也未曾给老陆家留个后!
陈舒芸!
这个毒妇!
害他不浅啊!
陆玥菱见他这副反应,便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遂开口:“父亲可知货比三家的道理?若您不那么相信陈氏,当年再重新去外头找个别的大夫,如今的尚书府或许不是现在这样。”
陆元文回过神来,“你是何时知晓的此事?”
“女儿原本也被蒙在鼓里,毕竟这是父亲的私事,可杜姨娘死前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很奇怪,她说她藏了许久最后还是没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这大约就是她的命,也是尚书府里所有女人的命。”
“杜敏茹,她......”
“她还说,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就被他的亲生父亲所杀!”
陆玥菱的话就像一把利刃一样,轻易划开了陆元文的胸膛。
那原本他不愿正视的事情,终究还是以这种鲜血淋漓的方式摊在面前。
“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我的?”
陆玥菱重重叹息一声:“真相如何,想必父亲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今后若是无事,父亲不妨去付姨娘屋里坐坐。”
“付樱?”
“她也曾失去过一个孩子。”
陆元文眼眶泛红,放在桌面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不一会,那手掌便慢慢蜷起,狠狠攥紧:“来人!把陈舒芸给我带过来!”
可外头并没有任何回应,陆玥菱问:“父亲是打算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吗?”
“不,我要休妻!我要让她今后再无所依,就算饿死冻死也不会有人管她!”
陆玥菱冷笑:“父亲还是太善良了,依女儿的意思,尚书府没有休妻,只有丧偶!”
陆元文紧攥的手颤了颤。
一旁的翁太医已经冷汗直流,这些话还是他能听的吗?
于是小心翼翼道:“娘娘,若是没有其它吩咐,微臣就先告退了。”
“等等,”陆玥菱朝拂冬招手,拂冬立马走了过来,“翁太医,劳烦你再给瞧瞧,这丫头胳膊上的到底是疹子还是其它?”
拂冬掀起了袖子,陆元文也下意识走进两步,先前他未曾仔细瞧过,如今这一看,那密密麻麻的红点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心惊。
翁太医凑近仔细瞧了瞧,问:“疼吗?”
拂冬点头:“疼。”
翁太医又把了把脉,道:“无妨,未伤及筋骨,敷些消肿镇痛的药便可。”
消肿镇痛?陆元文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翁太医一句:“她这胳膊上的红点,确定不是染了什么恶疾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