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岭南,极少有这般大、这般密的雨水。
饮下古尘酿制的星夜酒后,百里东君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炽红色!
“师父,好热!我感觉内海中的真气几乎要破体而出了……”
百里东君咬牙忍受着周身真气乱窜的炽热之感,连带声音也有些颤抖。
就连那些落在他身上的雨滴,都被他的体所温蒸腾化作阵阵白雾。
儒仙古尘白衣如雪,周身的雨滴奇异地被吸附于他指尖那条水龙上。
古尘见百里东君现在的状态,自知那壶酒已经发挥了效用,缓缓道:
“你体内有为师用药酒十数年如一日打下的内功根基,今天这一壶星夜酒便是彻底破除你体内功力枷锁的钥匙!”
“东君,你再忍耐片刻,便可大功告成。”
“我儒仙的徒弟,怎么可能一直在金刚凡境停滞不前呢。”
话音出口,眼见古尘手中那条水龙迅速膨胀,现在已经有长短,鳞须尽显无疑。
百里东君咬紧牙关,目不转睛盯着师父内功凝聚出的那条水龙。
对比当初姬若风教自己时的那条,几乎大了十几倍!
他所不知道是,这是秋水诀内功臻至化境的外显。
“东君,姬若风当初教你的秋水诀尚有不完善之处,为师在岭南这半年多来,潜心弥合其中的缺陷。”
“现在为师便将这套完整的秋水诀功法悉数传授于你!”
百里东君眸子双手紧握红成一片,头顶发丝缝隙都渗出缕缕金色的真气。
“啊!”
温彦钊透过脖颈处的皮肤甚至能看到金色的经脉纹路,他在旁不无担心地问了句:
“先生,东君现在的状态……”
古尘轻笑道:“不经彻骨寒,哪来梅花香?”
“东君已经是走了捷径,现在这点真气贯通经脉的苦痛,他必须要经受。”
“常人若想达到他现在的内功修为,没有十年以上根本不可能,东君只用一瞬,这点代价不值一提。”
古尘话音出口的同时,百里东君紧跟一声仰天长啸。
他只觉得内海深处,由儒仙潜心培养十数年的内力终于被星夜酒所引动,完全破除桎梏喷涌而出!
长啸之后方圆十里桃林飞花,梧桐落叶,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百里东君跟着便足尖一点窜起几丈,一掌将头顶的雨帘悉数打散。
抬手之间,人间自在,地上无敌!
温彦钊从百里东君的气息完全能感受到,这是已经从金刚凡境一举进入自在地境了。
古尘见状也挥手将水龙祭出,游龙出海般将凌空而立的百里东君环绕其中。
“东君,用心去感受内力的流动!”
“秋水诀的精要便是十六字——秋水为引,驭而不制;百川灌海,用之不竭!”
百里东君本就聪颖非常,又是天生武脉的绝顶资质,听到古尘的话立刻应道:
“师父,我明白了!”
秋水不过是泛指,山川大河,一切之水都可用。
百里东君头顶那片刚刚被打散的黑云,慢慢又重新合拢起来。
他闭上双眼,任由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那条水龙中蕴含的内力也逐渐从关元、石门、气海、神阙四大穴位渗入他的体内……
水龙中的内力一经入体,就成了他体内磅礴内力的引导者,带着内海中淤积许久的内力贯通任督!
还不够!
雨幕散尽,百里东君身如鸿雁。轻盈地落在一株桃树树冠上。
随后足踏桃花借力,再次窜起十几丈,双臂运起半数能力朝雨夜的天空轰去!
“轰!”
双掌之力,居然将头顶那片天空的黑云打出个巨大的空洞!
人间不够,天上逍遥!
温彦钊依旧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看着百里东君一层层突破修为,直达九霄境!
“东君,你可出一剑试试!”
听到古尘这话,百里东君轻盈地从空中落回师父面前,单手一引,身后背着的不染尘便已入手!
“锵!”
百里东君对着远处一株胸径四五尺的粗壮桃树斩去……
温彦钊见状,暗自吐槽道:
“你敢劈儒仙的桃树,小心一会师父揍你!”
剑气平过,那株巨大的桃树并没有想象中被百里东君斩为两截。
百里东君正疑惑间,只听“咔嚓”声连绵不绝……
雨夜下,自然看不太清,他疾驰过去才发现,哪有什么巨大桃树,原来都是古尘以幻术将翠竹化成的桃林罢了。
百里东君心里刚生出些沮丧,眼睛朝前一看!
只见面前百来棵碗口粗细的翠竹扑倒老大一片,已被他齐腰一剑斩断。
“很好!”
“东君,为师的幻术都被你破了!依我看刚刚这一剑的剑意,已不止九霄了。”
百里东君闻声回头,但没有感觉到师父的气息,但古尘却已经稳稳站在自己身旁。
百里东君喜形于色,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持剑的右手道:
“哇!师父这一剑果真有您说的那么强嘛?”
“我居然跨境直达九霄,明明在千月镇的练了很久的刀剑,才隐隐有一丝有入地境的征兆,现在不到半个时辰,修为便已经跨入九霄?
“师父,就算我是天生武脉也不会这么夸张吧?这是为何?”
古尘少见的咧嘴一笑,言语中还夹带了些讥讽:
“论武功,李先生的确是天下第一,这点毋庸置疑;”
“论花前月下,李先生也算得上小有成就,连我也得承认;”
“但若论带徒弟,教武功,倒是他的短处了。
北离八公子中,除了君玉之外,其他的几人他最强也不过是自在地境,就连萧若风也是因为喝了你的七盏星夜酒才破境入天。”
“也许……李先生一身盖世神功,普通人也难以复刻,所以他的弟子并不出色。”
温彦钊凑到身边,狠狠点头:
“先生刚刚说的没错,这怪老头都把时间放在吃喝玩乐、恣意逍遥上了!”
“这次带小百里和司空长风去雪月城,主要也是为了见他的老相好……”
古尘闻言轻笑:
“彦钊,你在李先生背后这么说他,不怕被他知道生你气的吗?”
不等温彦钊回应,百里东君抛剑归鞘,跟着附和道:
“师父,表哥说的一点没错!自打他返老还童以后便整天捯饬头发,还总穿一身粉嫩无比的长衫……”
“咱就是说,谁家一百八十多岁的老汉,能这么打扮?”
“表哥,你见过吗?”
温彦钊:“我可没有……我见过的武林前辈泰斗都是一副老成持重模样!一个整天捯饬自己只为谈情说爱的师父?那能是正经师父吗?”
百里东君:“就是,正经师父谁整天惦记老相好的不教徒弟武功?”
温彦钊:“没错没错!试毒大会还套路自己关门弟子!这是什么师父?”
百里东君又是一顿点头如啄米,两个挤眉弄眼的少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骚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