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何允妍站在卧室门口,望着大床上赤身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这是她的房间, 她的婚房, 那是她的婚床。床头墙上挂着她和季衡超大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她穿着神圣的雪白婚纱,抱着蓝白相间的满天星花束。她挽着季衡的胳膊, 笑得很甜。眼睛里藏着灿烂的星子, 嘴角是浅浅的小梨涡。
床上忘情的两个人终于现了她,女人慌忙尖叫一声,躲在男人身下瑟瑟抖。
季衡平淡地朝门口瞥了一眼, 随意挥了下手,语气敷衍:“在客厅等我。”
何允妍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平静地转身离开, 甚至帮卧室里的奸.夫淫.妇关上房门。
她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里,脊背挺直。十九岁的青涩脸蛋儿上没有什么表情, 不哭不闹, 可到底苍白了些。
卧室里的旖旎娇喘不停,即使关着门,也能传入何允妍的耳中。她慢慢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心窝上的湿意一点一点溢上来,涌上眼底。
她睁大漂亮的杏眼, 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样就不会哭出来。
季衡终于享受够了, 想起外面的小妻子。他亲了亲身边女人的脸蛋儿, 披上浴袍走进客厅, 然后把一份离婚协议书摔给何允妍。
“签了它, 然后滚蛋!”
何允妍安静地望着他, 嘴角的小梨涡轻陷,保持着优雅的浅笑。她平静地开口问:“没有解释吗?”
“解释?嗤,你想要什么解释?”季衡冷笑着弯下腰,和何允妍平视,“我又中了春.药得抓个女人上床?”
何允妍紧紧抿着唇,嘴角的微笑终究还是一点一点消失了。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骗你。那次我根本就没中什么狗屁春.药,没有什么身不由已,清醒得很!”
何允妍眼中浮现迷茫与惊愕:“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还听不懂?”季衡望着她的眼神嘲讽捉弄,“我说——那次我没有中春.药,我就是意识很清醒地强.奸了你啊。”
他故意在“强.奸”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你再说一次。”何允妍纵使把眼睛睁得再大,泪水还是淹没瞳仁。
季衡抓着何允妍的衣领把她扯到眼前,像个魔鬼:“老子把你接到家里宠了两年,你他妈心是铁做的?不是哭就是跑。呵,听说阴.道是通往女人心的捷径,那老子只好先把你给睡了。”
纵使全身无力,胸口闷得喘不上气,何允妍还是使出全部力气朝季衡的脸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季衡偏过头。
他阴森冷笑了两声,反手一巴掌打在何允妍的脸上。娇小的女人被他一巴掌打得跌在地上。茶几上的玻璃套杯跌落,碎了一地。崩开的碎片划破她的手,鲜血顺着她的手背一滴一滴落下来。
何允妍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用力喘息。窒息的感觉让她意识开始迷糊。
“要死出去死,别他妈死在我家里!”
“怎么了这是?”妖娆的女人从卧室里出来,抱着胳膊站在卧室门口,好奇地望着何允妍。
何允妍抬起头,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有着一张和她十分相似的脸。
她忽然笑了。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许多事情。
她用手背蹭去脸上的泪,扬起干净的脸望向季衡,眼神倔强:“季衡,无论是我还是这个女人其实都是我姐姐的替代品。可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姐姐,她至死都没有爱过你。”
季衡的脸色大变。他把脚下娇小的女人拎起来,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你少跟我提你姐姐!呵,替代品?没错啊,这两年多你的确是你姐的替代品。可你快死了。跟你那个姐姐一样因为家族遗传病快死了。啧,我又找了个长得像你姐姐的妞儿,阿丽不仅长得像你姐姐,还不会那么容易玩死,也没你那么装。老子干嘛还要你啊?嗯?”
他拍了拍何允妍的脸,像拍一只小狗:“滚蛋,给老子滚蛋,听见了吗?”
何允妍笑着点头:“季衡,我不会放过你的。”
季衡嗤笑。
·
原主最刻骨铭心的记忆片段接收完毕。
倪胭在一片晃动中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色。何允妍的记忆潮水般涌来,让她脑子一时之间有些沉。
她反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正跪趴在床上,而在她的背上趴着一个人形泰迪。
倪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该不会又被强.奸了吧?
她动作干净利落地转身,朝着男人的命根子一脚踹过去。
“卧槽——”
男人被踹到地上,他扯开蒙在头上的被子,恼怒地吼:“何允妍你玩我啊!”
倪胭看着男人愤怒和错愕的脸,愣了一下。
这张脸不是季衡啊。
倪胭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下,想起来这个人叫赵文卿。
哦,三号攻略目标。
赵文卿吸了口凉气,他站起来捡起裤子,弯着腰一边穿裤子一边说:“不是你说要在离婚前先把季衡给绿了的?你跟我说你想清楚了绝不后悔,现在做到一半后悔……你行啊你。”
倪胭:……
这个何允妍怎么把她想干的事儿提前干了。
“踢坏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揉揉?”何允妍原本的声音就很甜,是少女的那种甜美。如今加上倪胭骨子里的妩媚,让她的声音听上去更加甜腻酥软。
赵文卿穿裤子的动作一顿,惊讶地抬眼看她。
倪胭眨眨眼,歪着头,一脸单纯地望着他:“哥,疼吗?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赵文卿看着床上头凌乱的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成熟了不少。变得……嗯,更有吸引力。
他犹豫了一下,用力拉上裤子拉链,走到床边揉了揉倪胭的头,又无奈又带着点心疼地说:“我就不该上你的床,赶紧把衣服穿上!”
倪胭去拉他的手,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纯真地仰望着他:“哥,那你还陪我去季家吗?”
赵文卿眉头紧皱,低头看着娇小的小姑娘。他扯过一旁的被子把她的身子裹住,冷着脸:“别乱喊。”
倪胭不说话,只用澄澈的杏眼无辜地望着他。
赵文卿耐心地用修长的手指理着倪胭凌乱的头,沉声说:“陪你。”
“谢谢哥。”倪胭这才笑起来,嘴角露出浅浅的小梨涡。她乖乖地捡起一旁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
赵文卿看着倪胭背上被他咬过的痕迹,心里骂自己脑子有病才管她和季衡的破事。
他真想提裤子走人,狠狠心不管她。
可一想到那天她脸色苍白,一侧脸被打肿,握着呼吸机用力吸氧续命的可怜样子。他就狠不下那个心。
又一想她很快要走上她母亲和姐姐的路子,活不了多久了,赵文卿就更不忍心了。
怎么说也是从小就认识的。人家还喊自己一声哥呢。
何家老爷子和赵家老爷子是老相识。赵文卿是赵家的私生子,偏偏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而赵太太也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完全不接受这个野孩子。赵老爷子就把刚出生的赵文卿送到何家去寄养。
虽然这些年赵文卿念书的时候住校,工作了就搬出何家自己住,可逢年过节,他都是回何家去。
他小时候性子孤僻不怎么爱说话,和何允妍一个月甚至一学期才能见一次,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的关系。不过何允妍每次见他倒是规规矩矩地喊他哥哥。
去季家的路上,倪胭合着眼安静地接收原主记忆。可在赵文卿看来,她好像……特别难过的样子。
赵文卿敲了一下方向盘。在心里骂了两句季衡不是东西,居然连女人都打,这女人还是自己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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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胭有季家的钥匙,可是她没有自己开门,而是摁响别墅大门的门铃。家里的保姆陈阿姨匆匆赶过来开门,一看见是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无奈地摇摇头。
“来了啊。文卿也来了。”季衡一身笔挺的西装,正在打领带。
倪胭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季衡。这个男人身材高挑,容貌出众,剑眉朗目,薄唇轻抿。尤其是他穿着西装的样子,更是魅力十足。
可惜,渣到了骨子里。
季衡扯开不太满意的领带扔到一旁,重新换了一条藏蓝色的。他慢悠悠地说:“离婚协议书在柜子上,签了吧。”
倪胭朝着柜子走去。
听着倪胭高跟鞋的声音,季衡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倪胭今天穿了一条一字肩的浅蓝连衣裙,依旧青春靓丽,可□□在外面的雪白肩颈给她添了一份小小的性感。
季衡的目光落在她的高跟鞋上。
何允妍以前是从来不穿高跟鞋的。
倪胭站在柜子旁,转过身来,微微倚靠着高脚柜,悠闲地地翻看离婚协议书。
季衡盯着她眯起眼睛。他扯扯嘴角,刚想开口,倪胭把离婚协议书从中间撕开。
季衡立刻冷哼了一声,嘲讽地挑眉:“什么意思?何大小姐就这么想赖在我这里?”
倪胭抬起头,冲着他勾起嘴角,笑得乖巧甜美。
“不,我当然想很快和你离婚。只有和你离婚了,才能和文卿哥哥结婚呀。”
“什么?”季衡惊讶地看向站在一旁赵文卿。
赵文卿自打进屋,就沉默地站在一旁,神游在外的样子。不管是倪胭说话,还是季衡看向他,他都没什么反应。
季衡嗤笑了一声:“我懒得管你和谁好上了,既然你也想离婚就赶紧把离婚协议书签了。知道你会闹,抽屉里还有好几份,再拿一份出来签。”
倪胭低着头,在包包里翻了翻,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说:“这份是我请律师草拟的,我已经签字了。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也签一下吧。”
她朝着季衡一步步走过去,平静地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她唇角的小梨涡很深,只要略微浅笑,就会陷进去两个小坑。
季衡皱眉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立刻摔了:“何允妍,你要我一半的资产?连公司的股份都不放过?你他妈该不会是做梦吧!”
赵文卿皱了下眉。
倪胭嘴角的小梨涡又深陷了一点,她望着季衡说:“季衡,我已经仔细请教过律师了。因为你是过错方,家暴、出轨,财产我们一人一半已经是对你很大方了。”
她歉意地笑笑:“你知道的,我年纪小连大学都没有去念,不会管理公司,所以才决定把一半的资产分给你呀。”
季衡看着面前这张笑脸,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可是到底顾虑赵文卿这个外人在,没下手。
“要钱找别的男人去,别做梦!”
倪胭笑笑,点开手机里的录音,季衡狰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什么意思?这还听不懂?”
“我说——那次我没有中春.药,我就是意识很清醒地强.奸了你啊。”
“老子把你接到家里宠了两年,你他妈心是铁做的?不是哭就是跑。呵,听说阴.道是通往女人心的捷径,那老子只好先把你给睡了。”
这份录音当然不是何允妍录的,而是倪胭在接受何允妍记忆的时候用妖术伪造的。骗骗人问题不大。
赵文卿不可思议地看向倪胭和季衡。他只知道季衡是个人渣,玩女人、打女人,可亲耳听见的事情更是让他无法接受。
季衡的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盯着倪胭:“你这个贱.人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你不签离婚协议书,我就拿着这份录音把你送到大牢里去。”倪胭依旧浅浅笑着,像个人畜无害的乖巧少女。
可是季衡看着她脸上的小梨涡,却觉得像黑不见底的陷阱。
“艹!”季衡挥巴掌,却打了个空。
赵文卿把倪胭拉到身后,鄙夷地瞥了季衡一眼,吊儿郎当地说:“真丢我们总裁届的脸。”
季衡看了赵文卿一眼,冷哼:“你不同样没离婚就乱搞?啧,你和他睡的时候是喊他哥吗?”
“我乱搞了吗?哦,是的吧,可是你没有证据呀。”倪胭弯着眼睛,她捡起被季衡扔到地上的离婚协议书,放在季衡身边的桌子上,“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
她像个淑女一样对季衡笑着轻轻颔,转身挽起赵文卿的胳膊:“哥哥,我们回家吧。”
赵文卿:……
赵文卿总觉得哪里隐隐不对劲。可是他被刚刚听见的录音惊到了,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强.奸?
现在的男人有这么饥渴吗?还是这种有钱有权颜值高的男人。至于嘛。
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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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胭跟着赵文卿上车,关上车门,两个人待在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有些诡异。主要是赵文卿大概是因为无意间听见那样的事情,觉得有点不自在。
“那个……”他想安慰倪胭来着,可是头一遭遇见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何况他也从来没安慰过人。
“哥哥,我能靠你一分钟吗?就一分钟。”倪胭拿出手机点开计时秒表,选了60秒开始计时,然后将头轻轻靠在赵文卿的肩上。
车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计时秒表滴滴答答的声音。
赵文卿侧过脸垂眸望向倪胭,望见她浓密的眼睫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弯弯的影子,她合着眼,安安静静的,乖得像个洋娃娃。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目光不由自主移向她手中手机上的倒计时。
滴滴答答。
一分钟到了。
倪胭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她睁开眼睛,重新坐好,将鬓间的一绺儿掖到耳后,才望向赵文卿,她嘴角的小梨涡陷下去,甜甜开口:“哥哥,我们回家了。”
赵文卿愣了一会儿才轻声“啊”了一声,转头望着前方,开动车子。
掌心轻微的刺痛之后,赵文卿的七星图从一颗星变成两颗星。
倪胭轻轻皱了下眉,在心里骂:艹,忘了跟白石头说取消亮星时的刺痛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