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章一宿无法安然入眠,不是想着鱼儿、胤sì就是想着康熙忽喜忽忧、忽自信忽害怕,各种夹杂的情绪将她的思维搅合得一团糟,浑浑噩噩半睡不醒之间又做起梦来,不一刻便又从梦中猛然惊骆,如此,足足闹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快亮时才模模糊糊要睡过去,不料各种思绪都不作怪了,终于平息了放过了她,让她平复了心情好好休息,胤táng却摇醒了她。
引章正睡得香谗黑沉,醒来第一反应便是恼火的瞪着他不满嘀咕。
胤táng叹了口气,笑道:“快起来,天亮了!咱们还得回府换衣裳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重视,居然还睡得着!”引章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不好意思瞅了胤táng一眼,一边翻身下床一边笑道:“可不是,我怎么给忘了,咱们快走吧!”她其实心里憋屈着呢,昨晚一晚上没睡好,又怕胤táng嘲笑她没见过世面,不过是老爷子召见而已嘛,至于睡不着?所以她尽管思想意识不断的搅合、
斗争、纠缠,表面上却风平浪静,窝在他怀中连身都没有翻,所以胤táng完全没察觉到她的不安,还以为她吭吭哧哧睡了一晚呢!
对着玻璃镜,引章细细的瞧了瞧自己的容颜,还好,她向来注意保养养生,这一晚虽然没睡好,脸色却还不错,眼睑下也不见熊猫似的黑眼眶。她顿时松了口气,若是一脸憔悴,再多的粉也遮掩不住,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去见康熙呢!毕竟人家是千古一帝啊,不留下个好的印象,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匆匆忙忙赶回九爷府,回到琴瑟居,刚踏进院子,便见一片灯火通明,红叶姐妹等听见动响带着小丫头们一起迎了出来,见了引章正欲见礼,胤táng手一挥,道:“时间不多了,赶紧给你们主子沐浴更衣吧!
皇上早朝完便要见她,万万不能出差错!”红叶等虽头一日已经知道了此事,但此刻听了胤táng亲口说出来,不由得仍是一阵紧张,身子下意识一挺,忙齐声答应,簇拥着引章去了。
引章也深知面君兹事体大,不敢怠慢,任由她们引路,由着她们折腾。
好不容易折腾完,引章浑身关节都要僵硬了,头也梳得紧紧的,带着沉甸甸的头饰,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不敢乱动一下,生怕动一动衣服起了褶皱被冠上仪态不整的罪名,也不敢随意说话,怕把脸上的妆容给弄huā了,给戴上仪容不修的帽子!于是就这么,僵硬硬的上了马车,与胤táng一起匆匆往宫里去。
一路上引章目不斜视,胤táng倒是瞅着他不断打量,眼中光芒如水银般不断闪烁,抿着嘴直乐。引章瞟见了,很想问问他笑什么,也忍住了。
在宫门下了马车,径直往乾清宫西侧殿走去,此处执事太监们已经得到消息,见他们来了便堆起笑脸迎上来打着千儿请安,笑嘻嘻的说万岁爷已吩咐了,请九爷和九侧福晋殿中暖阁等候。胤táng笑着道了声“有劳”伸手去拍了拍那领头太监肩膀一下,手顺势往下滑,熟练轻快的往他掌中递了红包,那太监面不改色,只是一个劲笑着,回身执着拂尘引路,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将红包顺入了袖中。
两人侯在暖阁中,自然只是站着,没有坐的份,虽然执事太监斟来了茶,两人接过放置一旁,也无人敢喝。
引章哪经过这种架势,才站了两刻钟,就觉得腰酸背痛腿麻胳膊疼,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忍不住微微抬胳膊伸腿扭脖子活动着筋骨,迫切的眼神一眨不眨望着门的方向,几欲望穿秋水。
胤táng见了向她挨了过去,伸手自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低声笑道:“若是累了靠在我身上歇一歇,料想皇阿玛也快来了!”
引章果然放松了身子往他身上靠了去,虽然不如坐下舒服,但比之刚才的僵直酸麻已经好了许多。她悄悄回声笑道:“你们平日里入宫面圣,都是这样吗?”
胤táng眼皮子抬了抬,不屑笑道:“这算什么?往常等一两个时辰都有,从小就习惯了!”引章听罢不禁咋舌,抿嘴轻笑道:“我好佩服你们!”她心底却在说,你们真可怜,虽拥有天下人不可及的尊贵地位,虽享受着天下人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但何尝又不是在受着天下人都不必受的苦?这立等面君得站着,见了君上得跪着,换了别的人,有几个能忍得下这份苦呢!
胤táng却轻轻哼了一声,小声道:“你少幸灾乐祸,别打量爷不知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引章悄悄吐了吐舌头,没回答。
不料胤táng却忽然撤回了揽着她的手,引章一愣,正欲开言问他是不是这么小…
气。他腹诽了几句就不当她的靠山了,却听见他低声道!站好了!”引章目光向殿外一闪,未见人影,却听到悠长的一声“万岁爷驾到一”传了过来,引章正奇怪胤táng怎么掐算的这么准,瞟见匆匆离去的小太监身影顿时明了:不用说自然是那小太监打的暗号了!
胤táng微微一扯她,两人忙出了暖阁,来到偏殿门口,随着众宫女太监们一起跪了下去,脚步声整整齐齐踏踏而来,引章耳畔响起一阵恭恭敬敬的参拜之声,她动了动嘴附和着,垂着头不敢随便抬起,只看到一片靛蓝、月白裙摆衣角中,一抹明黄闪闪烁烁晃过眼前,一个威严的声音自头顶沉沉传来:“起吧!”然后,阵阵脚步声入殿去了。
胤táng等谢了恩,轻轻抬手扶了引章一把将她扶起,引章脚上踩着高高的huā盆底,如果没有人扶那是根本起不来的。
两人站在殿门口一声言不响,各宫女太监们也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或进殿拿递东西伺候,或垂手挺身侍立,偌大的字殿除了偶尔传来的轻微响声和细细的脚步声别无他响,愈衬显出一种森森的庞大端严的气氛。
好一阵,才见康熙身边传旨的小太监躬身出来,尖声尖气道:“万岁有旨,宣九侧福晋觑见!别福晋,请吧!”
引章的心忍不住又是一突,不由自主望了胤táng一眼,胤táng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她轻轻咬唇回以微微一笑,便应了声“是。”随着那小太监去了。
引章不敢抬眼乱看,只是一扫,便觉华丽异常。脚下是软绵绵的生huā的地毯,各式摆设耀眼生辉,藻井横粱处处绘着艳丽繁复的彩画,吊着鲜艳灿烂的各色宫灯。粗大合抱的落地柱漆着黑油油的树漆,望去光亮可鉴。各处门帘所悬一层层帐幔皆是明黄,金线挑绣着各式各样的龙凤祥云图案,用大大的鉴金铜勾勾向两旁,穿行其中,愈灿烂愈觉肃穆。
引章随着小太监细碎的脚步走着,也不知转过了多少道门帘,迎面一道通天的黑檀边白玉通天插屏,雕镂着白鹤祥云、仙宫隐现的神仙行乐图,转过屏风,富贵锦绣之气一扫而尽,一色的黄huā梨精致家具摆设,椅褡引枕等都是石青暗纹,质朴简约,就连地毯也换上了宝蓝暗huā的色调。
引章悄悄抬眼,正面是一张大书桌,斜前右方安置着一个半人高的珐琅嵌彩铜火炉,秦着繁复的蓥金纹,桌上文房四宝俱全,桌后是一整面墙壁的书架,架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排的书,露着宝蓝或苍黑的书脊。右边是炕,炕上一应俱全,炕头有小巧的博古架,架上置满古朴的珍玩,左边是几乎落地的窗,摆着小桌小椅,透过窗子可见外边的回廊和天井中的huā架上的一盆盆鲜huā盆景。此时,一人身着杏黄宁绸团龙长衫,头戴同色瓜皮小帽,腰间束着嵌着四方白玉板的腰带,脚上蹬着杏色软缎靴,正背手向着窗外凝视,那挺拔的身姿令人一见之下情不自禁生出几许敬畏。
敢在这儿如此的,除了康熙还能有谁。
“启禀万岁,九侧福晋带到!”引章还在怔,引路的小太监已经跪了下去,垂恭声禀道。
引章一呆,慌忙也自跪下,道:“臣妾郭络罗氏,参见万岁,万岁吉祥!”她双手撑在地上,已是满满的湿冷。
“嗯,子全,你退下!”康熙并未回头,却淡淡说了一声。
“是。”小太监轻声答应,轻快利落起身,恭恭敬敬、无声无息向后倒退着退了出去。
“你也起来吧。”康熙又道。
“是。”引章也依声答应。要起身时,才觉没有人扶一把还真是为难,她试了两次都没法起身,悄悄瞟了一眼身子纹丝未动依然背对着的康熙,身子一偏侧跪了下来,手掌撑地,终于毫无形象的站了起来,然后忙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顺便将微微有些皱的衣裳拂了拂。
康熙这才慢慢转过身,微笑道:“丫头,别来无恙啊!”
引章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脑子里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她大震下意识后退一步,脱口道:“三叔!”话一出口醒悟不对,忙敛神垂道:“万岁万岁恕罪!奴婢,奴婢惶恐!”因为要出门好几天,所以只要设置定时布,但是有些不太记得是从哪里衔接的了,不知道会不会了重复的,抱歉!如果有的话会在后边章节慢慢用字数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