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子清却越得了意,昂挺胸上前一步,冲着夏莹洁咄咄逼人冷笑道:“怎么?心虚了?心虚了便承认吧!自个做出来的事自己担着,你哭也没有用!”
夏莹洁一呆,越哭得厉害。
夏莹洁心里憋屈得不得了,偏偏满腔的憋屈还无法言明。她明明是受害者,可是被计子清这么一说,连她自己都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动的手脚陷害计子清了!
“清吟郡主不是这种人,计姐姐,你不会是弄错了吧?”甄钰冷不防却如此说了一句,有些担忧的望着计子清。那灼灼的目光中,显然含着两分不确定的因素。
在计子清看来,甄钰这分明就是在拆她的台!饶是她再能忍也受不了,这半日来的憋屈窝火一股脑的爆出来,计子清冲着甄钰喝道:“怎么?钰儿妹妹难不成认为是我冤枉了她、是我在撒谎?看来你也是个见风使舵之人!”
甄钰一滞,目光有些躲闪,心虚气短的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计子清气愤不已,连声冷笑,此刻在她的眼中,在场所有的人都是她的敌人,都存了心的给她难堪,都不是好人!甄钰的退缩越助长了她的气焰,她气急败坏一阵风冲到甄钰面前,盯着她咬牙道:“那么我就告诉你,事实是这破玩意根本不是我偷的!甄钰,没想到你也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不、不是的!计姐姐,你别着急,有话好好说嘛!”甄钰一慌。不由得拉着计子清的胳膊连忙说道。
计子清心头顿时一阵畅快。
原先她忐忑不安生怕甄钰同她生分了,可如今甄钰主动上来示好,她的脾气又上来了,存心要给甄钰一个教训。让她好好记住冷落自己的后果。计子清想也不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顺势将甄钰推了一把。冷声道:“好好说?好好说也是这么样!”
“啊!”甄钰猝不及防,被计子清推倒在地,顿时委屈的咬了咬唇。
计子清也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瞧了瞧自己的双手。推甄钰那一下,她根本没有用力,她没想到——
计子清张嘴欲呼,刚刚抬脚要往甄钰身边过去时。福清公主和萱娘早已扶起甄钰,沉着脸站在一旁。萱娘见计子清要过来,立刻挺身上前伸手拦住,沉声道:“计大姑娘好威风!难不成还想过来欺负人么?枉钰儿向来待你亲如姐妹,你就是这么对她的?便是恼羞成怒。也该分个青红皂白不是!钰儿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这么着是什么意思?今儿当着太子妃,咱们且说道说道!”
萱娘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无人不觉计子清太过了,简直有点竭斯底里,完全没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望着她的目光愈不屑。
“辛萱娘,我的事与你无关!”计子清被萱娘一阵抢白。又受了众人的谴责,胸膛忍不住一拱一拱的又上了火,且大是着急,生怕甄钰从此恼了她。她想要过去和甄钰说两句好话,偏生萱娘又挡在身前,甄钰垂着头与福清公主在一处。瞧也不瞧她一眼。
“哼,”萱娘嗤笑,冷冷说道:“谁稀罕理会你?若不是你不知好歹乱咬人——哼!”萱娘话虽只说了一半,但这嫌恶之情表达得却比说了一整句还要深刻到位。
“你——”计子清气得身子抖,恨恨的瞪着萱娘,脑子里被无可比拟的怒气一阵接一阵的冲击着、搅合着,满满的愤怒几乎烧尽了她的理智。
“皇嫂,这儿是东宫,皇嫂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吧?关甄姐姐什么事?皇嫂不会是故意想为难甄姐姐吧?”福清公主冷不防瞅着太子妃说道。那目光、那语气,认定了太子妃是在行祸水东引之事。
太子妃原本在不动声色的看戏,有意放纵计子清闹腾,甚至巴不得她和甄钰打起来才好。不料计子清这块没脑子的爆碳被点燃了不错,可冷不防杀出了个萱娘,且她忘了甄钰身边还有一个小霸王福清公主!
听了福清公主这句质问,太子妃顿时尴尬不已,不由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摇纨扇挡在唇边咳了咳,勉强笑道:“小公主言重了,怎么会呢!”
福清公主哼了一声,傲然道:“不会最好了!皇嫂你总爱找甄姐姐的麻烦,我还以为这次又是如此呢!”
福清公主这句话无疑一记重磅炸弹,将整个水香谢炸得鸦雀无声,人人面面相觑。夏莹洁也忘记了哭,计子清蚀心的怒意也吓得消去了一大半。
众人大有晕头转向之感: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事连接一事、没完没了起来了?矛盾竟蔓延到了太子妃和福清公主身上!
太子妃的脸“轰”的一下红了大半,突起的臊热感包围了整个脸脖子,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有汗珠凝成,又麻又痒。
“小公主,这是怎么说的!”太子妃讪讪笑了笑,笑得艰难,且僵硬。
“小公主真正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素来跟太子妃交好的简家姑娘忙呵呵笑着打圆场,笑道:“小公主向来同甄姑娘要好,见甄姑娘被人欺负少不得心中不快!太子妃身为东道主,又是嫂子,怨不得小公主怪上太子妃了!臣女说一句僭越的话,太子妃您呀,也别委屈了!”
简家姑娘这几句话下来,不但太子妃,便是围观的姑娘们也无不松了口气,原本紧张的空气也松动了些,众姑娘们无不陪着笑附和。
太子妃向简家姑娘投去感激一瞥,故作包容无奈一笑,目光转过计子清和夏莹洁笑道:“好了好了,原本是请大家过来乐呵乐呵的,闹得不痛快就不好了!阿洁,你的玉佩既然没丢,那便算了吧!我看计大姑娘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想必其中真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准!”
夏莹洁甚是委屈,但太子妃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且计子清这般蛮横泼辣无耻,此事又无令人心服口服的证据,再闹下去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虽然不甘,但今儿这亏却是非吃不可了!
“太子妃娘娘所言甚是,是臣女方才太浮躁了!”夏莹洁学了乖,既然吃亏索性多吃一点,反而还能在太子妃和众人面前多博得几分同情。当即便忍羞忍辱、楚楚可怜的说道。
“计大姑娘以为呢?”太子妃又望向计子清。
计子清心里也憋屈,不知是谁暗算了自己。此时见夏莹洁一副委委屈屈的求可怜样心中十分腻味,越认定了是她以退为进故意陷害自己,不由得没好气白了她一眼。但她同样不敢拂太子妃的好意,且同夏莹洁一样的心思:再怎么闹也不可能水落石出!
“太子妃娘娘说的没错,臣女也没有意见。”计子清也说道。
她说的干干脆脆,坦坦然然,赞同的是太子妃,给的是太子妃的面子,而真相如何,她是仍旧保留看法的。
夏莹洁顿时又气了个怔,觉得自己又被她摆了一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对,碰撞出一连串的火花来。
“呵呵!出来玩就该这么和和气气的,这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简姑娘又拍着手笑道。
众人及太子妃亦笑了起来,顿时响起一阵较为轻松的低低说笑声,无不称是。独有福清公主微微撇了撇嘴,无声的“哼”了一下。
众人手中的纨扇下意识扇得快了些,这水香谢虽临水搭建,虽四面有风吹来,可仍是抵不住由内至外的热。
太子妃心中暗恨,实在搞不明白,为何皇后会叮嘱她定要将自己原先戴过的那支鲤鱼步摇送给甄钰,若非如此,恐怕今日也无这一场风波了。
见气氛缓和了些,太子妃定了定神,示意兰芳仍将那点翠鲤鱼步摇呈上来。众女一怔,交谈说笑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目光灼灼瞧着太子妃的举动,不过,此时却已经没有几人仍保持着一开始时的雄心斗志了,更多的人抱着的是明哲保身的念头:今日只要顺顺利利离开此地,不闹什么新闻,那就谢天谢地了!
打定主意的同时,也甚是佩服太子妃:都这般状况了,还不赶紧结束命各人各自回家,难不成还要开什么“诗会”?
只见太子妃手中持着步摇,目光却直直的望向甄钰,十分抱歉的笑着说道:“甄二姑娘,说起来,今儿倒是白白连累了姑娘受委屈了!也难怪小公主要替姑娘不平,这都是本宫招待不周的缘故,这支步摇便赠与甄二姑娘,权当本宫向姑娘赔罪吧!”
甄钰的心头“突”的一沉,下意识抬头对上太子妃的目光。她突然明白,太子妃今日设宴,早已决定要将这支步摇赠给自己。没准,这才是她今日设宴的目的。依着太子妃对自己的态度,她断断不可能将自己戴过的心爱之物送给自己,这么说,这里头十之**有皇后的意思。那天,自己拒绝了皇后所赠的步摇,皇后极有可能转而吩咐太子妃将这一支送给自己,她到底,是什么意思?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