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世澜对上丁睿探究的目光面子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便笑着说道:“丁兄才来东宫不久,虽得太子赏识,好多事情却也还不知道。”计世澜开了口却颇为踌躇,不知该不该同丁睿说。
“哦?世澜兄这话倒叫小弟有些糊涂了,还请世澜兄赐教!省得将来小弟做错了事还不自知!”丁睿有些茫然的抬头望着计世澜。
计世澜身子略微前倾,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说道:“那甄姑娘的爹丁兄应该有所耳闻吧?”
丁睿想了想,说道:“甄大人甚得皇上看中,简阁老、齐右相对他都颇多赞誉,他又是翰林出身,小弟自然也是知道的。”
计世澜面上略微带了点不屑,微不可觉低哼一声,说道:“照我看来,也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糟老头子罢了!太子和皇后娘娘屡次向甄家示好,那老头反倒越拿起大来了!老奸巨猾!哼,难不成他还以为没有他太子殿下便做不成太子么!等将来殿下继位,我倒要瞧瞧他会如何收场!”
丁睿面色顿时紧张了些,忙关切的低声道:“世澜兄,这里是酒楼,小心隔墙有耳!”
计世澜看到丁睿分明一副为自己着想的神情,心中甚是痛快,感激一笑,低声道:“放心吧!隔墙有耳也要耳朵够长才行!也就是丁兄你,我才会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若是旁人,我才懒得同他说上这些呢!”
丁睿又笑了,笑意直达眼底,真诚而坦然,他的笑容里总含有一种令人情不自禁便情愿相信的东西,是令人放心的笑容。
“我自然知道!”丁睿说着起身,倾身向前,亲自为计世澜斟了酒,笑道:“所以,我一直很敬仰世澜兄!世澜兄但凡有何吩咐。只要不违背太子殿下意愿的,在下无所不从!”
计世澜听他这么说反而更喜,呵呵笑道:“丁兄太见外了!将来咱们一文一武同朝为臣,一起辅助太子殿下。还要多多相互协作呢!”
说毕二人相视一笑,碰杯仰脖饮尽。
借着酒杯遮掩,丁睿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淡淡笑意,一文一武?辅助?就你计世澜那水平,也敢把自己拔高到这样的高度,别说你上不去,就是上去了。你不怕摔死吗!
“所以世澜兄刚才是想让那甄家姑娘吃点苦头,好借此提点提点甄大人?”丁睿笑了笑,却是转换了话题。
计世澜点头笑道:“不错!甄大人思索考虑了这么些年,也该下决心站队了!哼,他若以为保持中立便可保住一切远离纷争,他也太自以为是了!”
丁睿笑了笑,由衷赞叹道:“世澜兄一片心思为太子着想,实在令丁某佩服!”说着他目光闪了闪。忍不住又“呵呵”笑了起来,说道:“今日之事谁也不料竟是如此收场,也不知简家的人会怎么样!”
计世澜有些不屑。说道:“简家人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就看那甄大人识相不识相了,只要他乖乖的求到太子面前,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计世澜嘿嘿但笑不语。
丁睿瞳孔骤然一缩,目光紧了紧,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随即点头笑道:“世澜兄所言甚是!”
丁睿说着又笑道:“此事咱们等着看戏便是,呵呵,我的差事还没办好呢,世澜兄。是不是该继续了?”丁睿说着目光闪烁,笑意吟吟的瞧向计世澜。
“咳,”计世澜抬手挡在唇畔掩饰掩饰,略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计世澜的婚事定在十二月初二这日,太子为了表示对自己这位表弟兼伴读兼心腹得用之人的看重,特意命丁睿协同办理这桩婚事。为计世澜好好的挑选一份重礼,所有的费用全部由东宫来出。
丁睿不由分说,当着太子的面半认真半玩笑的说要带着计世澜一同选购礼物,这样选出来的才好更合计世澜的心意,太子一笑默认,计世澜也不便推辞,只好随着丁睿满上京城中挑选各种物件。
既然有了太子金口在前,且太子非是做面子功夫,实实是再三叮嘱在银钱上不必顾忌的,丁睿何不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这大笔的银子花下来,计世澜对他也越的亲切和气了!
今日二人出来,便是要去大前门一带看一套书房里用的文房器物,不料恰好碰上简瞻荣和甄钰冲突,计世澜便改变了主意拉着丁睿上酒楼看戏。
“今日怕是也来不及了,不如,明日再去如何?”丁睿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又笑道。
“如此也好!呵呵!”计世澜笑了笑。
二人就此分手,各自回家。
走出酒楼,与计世澜道了别,看着他上了马车摇摇而去,丁睿仰头望了望天,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匆匆往剪子胡同方向走去。
不多久,一封信便经由白延曲之手送到了甄钰的面前。
甄钰见信目光微沉,略一思索,便命秋心传话出去,约了丁睿次日在玉霞记见面。
计世澜那边,计世澜回府之后,听闻计夫人找他和邵琬清,收拾一番,两人便一同去了计夫人所在的正院。
“娘!”计世澜笑吟吟上前,拱手躬身行礼,笑道:“这么晚了,娘找儿子何事?”
“婢妾见过夫人!”邵琬清垂眸上前,屈膝行礼。
计夫人已经许久没有找过她了,邵琬清心中不由得暗暗警惕。再瞥见一旁冷冷瞅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计子茜,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呵呵,怎么?娘无事还不能找你说说话?”计夫人瞧着眼前风华正茂、意气风、容貌俊朗出众的儿子,心中满是得意,微笑着抬了抬手,示意计世澜坐下。对邵琬清却只淡淡的瞟了一眼。
计世澜一旁坐下,干笑道:“当然能,当然能!这几日忙,不然早该过来陪娘说说话的!”
计子茜听了便在一旁好笑道:“哥哥嘴里说的好听,只管来哄娘,如今便忙成这样,等过些日子嫂子进了门,哥哥没准更忙得都不记得娘了呢!”计子茜说着得意的飞了邵琬清一眼。
邵琬清岂能让她如意,垂手敛神站在计世澜身后一侧,目观鼻,鼻观心,权当没有听到计子茜的话。计子茜果然觉得没趣,俏脸一沉低哼了一声。
“这是什么话!”计世澜和计夫人都笑了起来,他有些讪讪,瞪着计子茜佯怒道:“子茜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越口没遮拦起来了!”
计夫人亲昵的拍了拍计子茜的手,笑道:“子茜说的倒没错!娘也盼着新媳妇进门呢!将来你们夫妻和顺恩爱,便是不来陪娘说话,又有什么打紧!”
计世澜勉强笑了笑,未婚妻家里因为他和邵琬清的事早已不痛快,大舅子更是私下里怒气冲冲的找过他给下马威,而老丈人乃是御史台左御史,为人有些太“那个”,若不是为了替太子争取啃下这块硬骨头,打死他他都不娶这房媳妇,如今因为这种种原因,他对那吴氏也没什么好感。
“娘今儿找我,不知何事?”计世澜终于将话题扯了回来。
计夫人面色正了正,目光不着痕迹的从邵琬清身上瞟过,说道:“新媳妇就要过门了,你心里要有个谱。”
计世澜听到这话,顿时心底下有些膈应,微微沉吟,勉强笑道:“娘放心,儿子知道。御史台左御史配咱们忠勇侯府,谁也不辱没了谁,想必吴家也是知道轻重的。”
自从邵琬清帮了他的大忙,让他得以顺利册立为世子之后,计世澜对邵琬清的态度大加改变,两人理所当然、自然而然的有了肌肤之亲、鱼水之欢。
邵琬清哪儿肯放过这个修补关系的大好机会?趁机可着劲的巴结计世澜。
邵琬清是谁呀?她的出身和生长生活坏境让她练就积累了全挂子对付男人的法子——若非如此,她长得这么漂亮,又有一个三天两头欠一屁股赌债的爹,早就被人拉去抵债了!可奇迹的是,每一次她都有本事逢凶化吉,周旋回转,长了这么大,在男人手里愣是半点亏也不曾吃过!
在他眼里计世澜这种出身高门、天生优越感十足、有点小本事小聪明而又沾沾自喜自以为是自认为是顶天立地大丈夫的男人简直太容易哄了。因此这近一个月的功夫,计子清将计世澜那是哄得服服帖帖。
计世澜本来对她还有些心理阴影,可在她的手段之下,渐渐的那点阴影也消失殆尽了;计子清在那方面胆子又大,颇具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天赋,什么花样都敢玩,也能玩,床上床下均把计世澜伺候的舒舒服服,计世澜如今几乎离不开她,若非有前科在,差点就要把她认作红颜知己。
当然,有了前科在,她在他心里也就一件玩物而已。
这些事计夫人也颇有耳闻,不由得气愤不已,背地里银牙几乎咬碎,不知骂了多少句“贱人!”,可是这是儿子的房里事,她也不好把手伸得太长,对于计子清这种人来说,什么敲打都是没有用的。计夫人如今只盼着儿媳妇赶紧进门,通过儿媳妇的手来控制邵琬清,才是名正言顺。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