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刚让摔到地上,还没有完全停下。在烛光中,在众人的眼光里,哗哗的微有翻动。
宇文靖和宇文天望着,按说他们应该把后面几张公文也看过,但他们一动不动,都没有去捡的意思。
明逸捡到手上,一张一张的翻看,认真的看过名字,整齐的理一理,是个收好的姿势。
这是正式的公文。
他默然中有一丝小小的欣喜:“好吧,让无忧跟着太师和岳父回去。”抬眸望向万安驸马,恢复办公事的严肃:“父亲,诸王既然都愿意进京,咱们也可以回京去了。”
这不是应该笑的时候,但宇文靖险些嘴角勾上去,宇文天也错愕形容。素来贬低女婿的宇文大公子在除去锄奸以外,终于又有一回认可女婿的“聪明”。
这道公文顺理成章的成了小夫妻依然团聚的好借口。
也是,一班子混蛋既然不用说服和谈判,那么这一行人都可以回京去。
第二天,一行人成行,在雪最大的日子里返回到京里。而凌甫、周知等如临大敌,奉命调兵把诸王的王城继续围上,直到他们进京后并且京里有新的调兵圣旨出来。
回京就见驾,当天,宇文靖以老弱为由,提出告老。太师不是软骨头,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下一任太师,还是宇文天。
但太师处在嫌疑之上,宇文天也是一样。宇文天当时提出忽有疾病,乞假一年。
皇帝都准了。
因没有太师,大部分的职责由平王明逸暂代。
明逸没有让文无忧等待的意思,当天回来,就同她关在房中说话:“你不要担心,皇上心里还是很看重岳父,公事上的事情,有不能知会你的地方,但是有我在,你安心的看雪赏梅吧。”
有心享乐的人,冬寒夏蚊虫都是好日子。小夫妻早就约好回京赏梅,冲雪京郊。
只是如今明逸的事情多出来,他对着妻子告个罪:“我抽得出来空闲,就多陪你。”
这话推心置腹,文无忧轻咬住嘴唇感动。明逸有话不瞒她,无忧有话也不瞒他。
家中长辈避嫌在文无忧猜测之中,她听到并不奇怪,也早有一个想法出来。
盈盈道:“听我说,”
明逸含笑,满满的柔情在里面荡漾:“你说。”
“你知道的,太师老辣,爹爹亦不是客气的人。我又是你妻子。有人要打主意的话,不管怎么看,我是最好下手的人。”文无忧眼波流转:“我打算多多的出门去走动,还请你不要阻拦。”
明逸变了面色:“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让人碰你一丝一毫。”说着就担心上来,伸出手臂把妻子搂进去,柔声道:“有我呢。”
千言万语也比不上这一句诚恳的话,文无忧固然听得眉开眼笑,但是呢,她可不是一般的姑娘。
“你忘记了,我是文大帅啊。大帅怎么能遇事就躲在你后面。再说,你越是护着我,诡计或许就越复杂。我白天在家已经想过,扳倒宇文家以后,下一个说不好就是你。”
明逸快活的笑了:“无忧啊无忧,父母亲和我都这样的看。咱们想到一处去了。”
文无忧摇一摇他的衣角:“那么,让我出门儿吧。你想想吧,太师伴随王驾有功,爹爹勤王有功,哪有那么轻易扳倒他们。又有我的缘故,和咱们家成了亲戚,三爷你深受皇上信任,动宇文家,不会想不到你。我就太重要不过。我可以动摇宇文家和咱们家的亲厚,也可以让两家反目成仇。你可以不答应,但让我出门儿,背后的人出来的应该快些。他说不好要轻视我是个女子,轻视我年青。”
黑亮的眸子透着坚定,明逸有一瞬间迷醉进去,但却没有动摇。在他的心里也好,在他的骄傲里也好,都没有过动用妻子的想法。
面对这坚持,他尽力用认真的口吻敷衍:“你让我想一想,我想过才能回答你。”
文无忧用俏皮的语声把他揭穿:“你想上一年,这事也就破解,也呢,就少了大帅好些乐趣。”
嘟起嘴儿佯怒:“莫不是成了殿下,就瞧不起大帅?”
明逸对着她笑出了声,握住妻子双手盖在面上,在这温暖里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你应该好好看着你的夫婿跟他们周旋,无忧,为了你,我也会扳回岳父的名声。当然,如果真的枉法,我也会请你原谅绳之以法。但是,你我都知道就眼下来说,宇文家让人暗算。”
文无忧嫣然。
这就是她嫁的人。
生就一副花哨的好皮囊,但为人从不花哨轻浮。
他会说为了无忧怎么怎么样的甜言蜜语,也依然不会在对错上后退一步。
知道不应该,但云浩然那忠厚老实的面容情不自禁的浮到脑海之中。三爷同云浩然相比,生得容华珠光,但他的人忠厚老实。
这一夜夫妻说的话,并没有让无忧满意,但她嫁的丈夫却在满意上,更添一层。
……。
明逸忽然就忙了,他怎么还好意思赖床。一早起了个五更,就要出门又回,杏红色的锦被里,玉色的人儿酣然甜睡,嘴角边是纯真的笑容。
如果可以,明逸愿意无忧一辈子保持这样的笑容。他喃喃道:“我怎会舍得放你去诡谲中,”虽然无忧的话实在有道理,并且在她没有说出来时,明逸就想到妻子在两家的关键性。
文无忧起床以后,春草就来回话,春草高兴不了:“三爷给您指派两个小子,妈妈们说功夫不比我差。”
“是谁?”明逸身边的人,勤王的时候未婚夫妻在一起,文无忧那时就认得。
春草嘴巴噘的可以抽油瓶:“就是您认的那两个。”
文无忧扑哧一乐。这一笑不是为三爷,为春草的委屈。再轻笑,为的才是她体贴入微的丈夫。
这是担心无忧遇到伤害,还是助长无忧出门儿会人?不管哪一个原因,都拦不住无忧出门去。
征求三爷的意见,请他同意,是无忧对他的敬重。三爷白天不在家,万安公主面前回过,文无忧就可以出去。
早饭过后,她坐在耿氏旁边翻动昨天送来的请帖。耿氏随意地看一眼:“三弟管的事儿又多出来,这样的贴子今天还会有一堆。”
文无忧拿起一个落款为“珍宝阁”的请帖:“大嫂,咱们今年回京,母亲帮着安置百姓还没有结束,如今又愁冬衣冬被。皇上说有几年没有收成,节俭为主。这卖珠宝的铺子却是招摇?”
“他家才有招儿呢,你打开看看,他上面不会写请去看好珠宝,他铺子后院有株说不清年头儿的老梅,花开的时候半个院子遮得住。往年他也说赏梅,今年一定只字不提珠宝。”
文无忧打开来,见里面写的果然是赏梅。笑着送给任氏看:“二嫂你看,还是大嫂知道的多,幸亏问过大嫂,不然我平白就要看轻他。”
任氏看一看姓名,笑道:“以我看,这是他家看轻我和大嫂,这上面只请平王妃。我和大嫂在哪里。”开玩笑道:“三弟妹,你赶紧的去吧,这是单请你的贴子。”
“这个又是什么?”文无忧手快的抓起另外两张,打开来,送到任氏面前。
耿氏不用看也知道:“珍宝阁最会做生意,不会不写母亲和咱们的请帖。这是遭乱以后开张头一回邀请,又不知传什么消息直到满天飞。”
“传消息,满天飞?”文无忧听了进去。
“他常年请的是有身份的门第,不是我说,我们三个应该在一家,都不是乱说话的人,”耿氏在这里想到明乔氏,还是有点儿打寒噤。那位可是鸡蛋里都想挑出骨头为难人,幸好她已不在。
面前的两个妯娌,大帅不用说,能让人称为大帅,性子不会尖酸。任氏呢,也不是话里藏话的人。
耿氏可以放心的鄙夷那种人:“珍宝阁每年请赏花请看珠宝,爱说闲话的女眷碰了头,随后,京里就各种谣言都出来。”
哦?
文无忧动了心思,这个地方合适她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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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还是赶出来了,幸福。
早几天,开始先后审核,作者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