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睿闻讯赶来时,姜琳琅已经昏睡了一个时辰了。
木悠然守在床边,听见脚步声,举目望向门口,见是齐睿,面色冷淡地收回视线,宛如一座冰雕美人。
轻衣忙行礼,齐睿摆手,示意她别出声惊动了床上睡着的人。
“死不了。”见齐睿关切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己,木悠然手里的医书敷衍地翻了翻,红唇一扯,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来。
这话一出,轻衣和阿全的脸色都变了变,前者是恐慌后者是愤怒。
而身为九五之尊,齐睿却面不改色。
“有劳。”他不冷不热地说着,视线便落在姜琳琅身上,她眉心笼罩着一股即使睡着也解不开的忧愁,面色煞白,眼下青黑,瞧着甚是让人心疼。
木悠然轻轻“啪”地一下合上了手里的医书,起身,往前一步,挡住了齐睿看向姜琳琅的视线。
她眉眼冷淡,唇轻抿,眼眸里闪烁沉淀着幽暗的冷芒。
“借一步说话。”
出了门,木悠然转过身,美目冷冷地直视身后的齐睿,“我师兄他们在哪!”
闻言,齐睿微微一笑,“朕不会动他们。前提是,你别轻举妄动,意图带琳琅出宫。”
这个人!
木悠然咬唇,“我就知道你不会遵守诺言放他们走!”
试问,好不容易抓住容珏,齐睿如何能放过容珏一党让他们养精蓄锐威胁他?这几天,她一点消息都收不到,便知道,就连师兄等人估计也是被囚住了。
“看来你果然有什么特别方式联络他们。”齐睿风轻云淡,眼眸锐利。
木悠然闻言,眸光一闪,“你想怎么样?”
她的确是有特殊之法——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药粉,她为了不和木霄失去联络,将无色无味的药粉洒到了他常穿的衣物上,这种药粉遇水也不会消失。
而她有一种蜂鸟,会寻着这种药粉的气味追踪。
然而,她的蜂鸟飞出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木霄根本就没出临安城!
“很简单,琳琅留下,你师兄就可以平安。反之不然。”齐睿负手,转身,走了进去。
木悠然气得银牙一咬,“卑鄙!”
她担心起木霄几个的安危来,但同时又深信,以木霄他们的身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最要紧的是如今容珏的情况,她看向殿内,如果容珏有个好歹,琳琅定然不会善了。
天牢。
“啊——”
“别打了,别打了——”
“……”
惨绝人寰的叫声从不同的牢房内传来,唯独关押重犯容珏的那间内,被刑罚的人,一声不吭。
只有行刑的狱头一鞭又一鞭子的鞭笞。
“呵,狗贼好硬的骨头!”刑部尚书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悠哉地喝着茶,欣赏着被狱头一鞭鞭打得皮开肉绽也不喊叫求饶的男人。
眯着眼,满是快意地咬着牙道。
容珏像是不知道痛般,明明浑身都是血痕累累,却一言不,只一双冷厉阴寒的眸子看向坐在那的人。
眼里是睥睨而又不屑的轻嘲。
“瞪我?给我挖了他的狗眼!”
“大人!”一旁的狱头忙叫了一声,行至刑部尚书跟前,压低声音,“这可是皇上下旨没有他旨意不能处置的要犯……您现在擅自用刑已经是冒大不韪了,若真挖了双眼……”
“混账!什么擅自用刑?本官这是替皇上出气,替百姓出气!”这刑部尚书曾是顾盛昌一脉旁系,效忠齐睿,与容珏有仇。
是以,善用职权,待得知容珏被关押天牢,便迫不及待地过来刑罚泄恨来了。
曾经高高在上的那个连皇族都不放在眼里的丞相容珏啊,再厉害不也还是身陷囹圄?成了阶下囚,成了任他打杀的卑贱囚犯!
心里恨意一点一点被折磨对方的快意取代,这尚书起身,拿过一旁的火盆中的铁锹,看着烧得火红的铁锹,眼里闪烁着恶意的笑来。
走到容珏跟前,望着容珏那几无完好的一身皮子,目光落在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不禁抬手。
“啧啧,真是一张令人惊艳的好皮囊——你说,本官是毁了你的脸呢?还是——命人直接来毁了你呢?”
说着,刑部尚书似是觉着后一个主意很棒似的,突然笑,而后看着容珏这张脸,抬手逼迫对方看向他,手钳住容珏的下巴,目光变了颜色。
容珏看到这个眼神,一直隐忍不的那股子杀意再度涌上心头,他赤红双目,这个眼神,和当年那个险些侮辱他的男人,一模一样。
他咬牙,调动体内的真气——齐睿给他喂了封住武功的药,他强行突破,面色痛苦。
“多美啊,可惜是个男儿身,不过没关系,本官——不介意呢。这样好看的脸,不知道玩起来,会不会……呵呵呵呵——”
刑部尚书像是魔怔了般,笑得格外瘆人,一旁听了这话的狱头,不禁面露惊骇之色。
天!尚书大人疯了不成,居然想……
“滚!”
容珏恶心得不行,被人钳住下巴,这样的屈辱和这样恶心的眼神,多少年不曾见过?若是以前,他就是死也不会受这份屈辱。
可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被娘亲用性命救回来,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未出世孩子的父亲,他不能死!
“你在做什么!”这时候,门口出现一名身影,惊骇尖利的声音吓得刑部尚书手里的铁锹直接掉地上,烫得他抱着腿跳脚痛呼。
来人却是姜琳琅。
她不顾怀有身孕,急急忙忙冲进来,瞪大美目,见状,忙到容珏身前,看着血肉模糊的一身,几乎要晕倒过去。
怎么会这样……
她咬着牙,眼泪在眼眶中打着圈儿。
这是她的容珏吗?
被这般鞭笞折磨,方才若不是她出现及时,只怕是……那个畜生就要对他做那般羞辱之事!
“别哭。”容珏看到姜琳琅,更为惊讶,但看到她咬着唇唇上染血红着眼的模样,心里便跟着疼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不曾叫他感到痛楚。
可她一哭,他便身心都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