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程病了两天,第三天精神稍微恢复了便继续开始拍摄。
那天晚上天气特别炎热,方渐远洗了澡出来把落地扇打开,不摇头就对准自己吹才稍微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他坐在床边,从短裤里伸直出来白白细细的双腿,脚没有穿进拖鞋里,而是用脚跟踩在拖鞋上面,用力张开脚趾想用风尽快把脚吹干。
楼上很安静。
方渐远身体往后仰去,用手肘撑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他知道余海阳还没有回来。
小楼隔音效果不怎么好,有时候隔壁房间里,妈妈把电视声音开得大了,他都能清晰听见。
而余海阳回来时,踩在每一阶楼梯上的脚步声,方渐远更是能清清楚楚听见。
方渐远看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十点多了。
房间里的风扇这时候声音突然变得更大了。
方渐远于是将视线从闹钟转移到了他的落地扇上。
风扇发出呜呜的声响,听起来像内部机械痛苦的哀鸣,声音虽然大了转速却在缓缓减慢,方渐远怔怔看着它,眼见它几乎都要停下来了,却又突然开始加速,扇叶激烈转动起来,持续了没多久又变得慢下来。
这么几个来回之后,风扇的噪音猛然间消失了,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只扇叶还随着惯性转了几转,然后也无力地停了下来。
方渐远从床上起来,两只脚塞进拖鞋里面,走到风扇前面拍了拍它垂着的大脑袋。
风扇没有反应。
方渐远把墙边的风扇插头拔下来,又塞回去,风扇依然没有反应。
看来这个风扇是坏了。
方渐远额头浮现了细密的汗珠。
他把房间的灯关了,又把窗户完全打开,安静坐在窗前的书桌上。
虽然是夜晚,却仍是没有一丝风吹进来,方渐远能感受到的全是闷热的暑气,饱含着水份将他全身包裹起来,争先恐后钻进每一个毛孔里,很快便化作了汗水流出来。
看来心静也不能自然凉,方渐远心里想着,更何况他心里并不静。
在这闷热的房间里实在待得难受了,他想起楼下杂货铺还有个落地扇,这时候反正也是没人用的。
方渐远从桌子上跳下来,快步走出房间朝楼下走去。
他一路上都没有开灯,有光线从楼梯转角的玻璃窗户照进来,每一个阶梯都隐约可见。
一楼的杂货铺要稍微阴暗一些,方渐远蹲下来,在黑暗中摸索电风扇的插头。
这时候,杂货铺大门左侧的木头小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余海阳一脚跨过门槛进来,便听到了黑暗中的动静,开口问道:"谁?"
方渐远摸到了插头,把它用力拔掉,站了起来。
而余海阳也摸索到墙壁上的开关线,轻轻一拉,点亮了顶上的白炽灯。
方渐远眼前骤然间明亮起来,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
余海阳也看清了他,伸手关上木头小门,站在原地没有动。
方渐远适应了光线,看见余海阳正在看着他,神情仿佛带了点笑。他便低头看自己,发现身上穿着睡觉的白背心松松垮垮被扯向一边,胸膛上颜色浅淡的一侧**就这么袒露出来。
他心里一慌,不自在地把背心拉了回去。
余海阳朝前一步,看着他不说话。
方渐远也没作声,弯下腰抱起风扇,半拖半抱地朝楼梯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