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又惊又怕,看着向大少颤着声的问,“向少,这,这是什么意思?”
向大少挑眉,很理所当然的道,“替玉楼春选的,送给两位小舅子的礼物。”
“这,这个合适么?”萧何欲哭无泪。
向大少斜睨他一眼,十分不屑的嗤道,“就这点出息还敢对人家禽兽?你咋不上天呢?”
萧何,“……”
玉楼春安抚的看了萧何一眼,把桌面上的盒子推到夏夜和玉月明跟前,“给你俩的,不过现在别看,回去后再看。”
玉月明怔怔的坐下,“姐,这是什么?”
玉楼春要笑不笑的道,“问你二哥。”二哥这个称呼,还真是莫名的让她觉得喜感。
向大少对那一声二哥有些皱眉,“喊姐夫会不会更好?”
桌子底下,玉楼春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向大少却当成是打情骂俏,很是受用,于是,得意的告知,“爷送的东西自然是爷喜欢的,还猜不到?”
闻言,玉月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伸出去的手都有些抖。
夏夜就激动兴奋了,刚刚的斩钉截铁也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砰的一声坐下,就毫不犹豫的把盒子搂了过来,急切的就要打开看。
玉楼春无语的伸手压了一下,“在这里看你也不怕吓到别人?”
夏夜用力的抽出盒子,放在了腿上,借着桌子的遮挡,又弯下身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掀开一角,迫不及待的道,“我先瞅一眼,就一眼!”
玉月明也仿效夏夜那样,悄悄的藏在桌子下面,按耐着颤抖,飞快的瞄了一眼,一眼后,便慌张的盖上了盒子,看着玉楼春,“姐,这个礼物……”虽然他喜欢,可也太震撼了!
玉楼春好笑的摇摇头,果然这俩小子着迷枪支,却到底还年轻,真的拿在手里了还是紧张,“放心吧,这只是高仿的模型,不是真的,你以为姐有那大胆子啊?”
私有枪支可是犯法的!
闻言,玉月明终于舒出一口气,哭笑不得的拍着胸口,“姐,你不早说,我还以为……”
“以为是真的?”向大少接过话去,不以为意的道,“爷本来是想送真的,可你姐不同意!”
“呵呵……”玉月明嘴角一抽,干笑道,“还是不要同意的好。”
真枪是很酷,可拿着实在烫手啊。
夏夜还沉浸在那一眼的激动之中,盯着向大少问,“这真的只是模型?也太逼真了吧?”
向大少傲然的解释,“那是自然,爷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假的了?”
“那能射击吗?”
“可以,你俩小心点玩,虽然那里面用的不是真子弹,可破坏力还是不小的,公众场合也不宜显身,不过遇到危险时,可以拿出来防身。”向大少随意的交代了几句。
夏夜用力的点头,“好,好,里面配置了子弹吗?”
“嗯,爷让人先给你们准备了一百,改天有空让阎华领你们找地方去练一下,枪法不准,那就是一个玩具。”
“真的?”夏夜的眼眸里都闪着光亮。
向大少酷酷的道,“爷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是,是,谢谢向少,那能不能现在就去练?”夏夜真是激动的一刻都等不了。
“现在不行,先吃饭!”
闻言,夏夜才回了点神,瞥了眼还站在旁边没走的萧何,咬咬唇,“好!”
萧何终于拉开一把椅子,忐忑又欢喜的坐下,一边是向大少,一边是玉月明。
夏夜只顾着摩挲那个盒子,爱不释手,完全视萧何如无物。
萧何眼眸黯淡,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
向大少轻哼一声,他都帮到这份上了,这货怎么就知道愁眉苦脸呢?一点没有他当年的勇敢霸气……
玉楼春心里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点的餐终于送上来,夏夜之前嘴里虽然嚷嚷着,不让她点贵的,可端上来的东西却丰盛的很,还有一瓶颇有些年份的红酒。
玉楼春前世西餐没少吃,几乎都是陪着夏中天来,他喜欢西餐厅的这份优雅精贵,却不知她其实更喜欢热气腾腾的中餐,吃着更有味道。
不过此刻,她心里暖暖的,拿着刀叉的手也不再是前世那般勉强,盘子里八成熟的牛肉她也觉得味道一定很美。
她刚要切,向大少便抽过她面前的那个盘子,把他面前的那个推过来,“吃这份,爷切好了。”
盘子里,牛肉切的十分仔细,不大不小的一块块,香气越诱人了。
玉楼春对着他温软的道了一声谢。
向大少别扭的嗯了一声,刀起刀落,利落的切着另一盘。
萧何为了活跃沉默的气氛,笑着夸赞,“向少好刀法。”
向大少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凉凉的道,“再点赞也没用,爷只给自己的女人切!”
萧何“……”他是那个意思么?对戏又悲剧了。
夏夜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嫌弃一位明显。
萧何的面色更灰暗了。
玉月明尴尬的埋头猛吃。
夏夜也吃的很快,他不愿和某人坐在一起,所以十几分钟后,眼前的盘子碗就空了,随意的抹了一把嘴,“我吃好了,找地方消化一下去。”
话落,抱着那盒子就要离开。
玉月明忙拉住他,“等等我,我也快吃完了。”
夏夜嗯了一声,又低头摩挲着那个盒子。
萧何俊颜黯淡,吃到嘴里的东西再没有半分滋味。
玉楼春淡淡的看了夏夜一眼,“这么着急干什么,就不能安心陪姐吃顿饭?”
夏夜轻哼一声,“你现在有男人陪着,还要别人陪?”
向大少插了一句,“嗯,这话说的好,阎华,改天领着他俩去练靶的时候,再挑一把送他。”
闻言,夏夜顿时惊喜,“真的?”
向大少酷酷的点点头。
阎华纠结的应了一声“是”,很想提醒少爷,您送的那可都是枪啊,怎么就跟送块糖哄孩子一样呢?
玉楼春嗔了向大少一眼,“别太纵着他们。”
“这不是纵着,这是奖励。”话音一转,向大少又道,“不过有奖就有罚,你姐还没吃完饭,你们怎么能先跑?做人要有礼貌懂不懂?要跟爷一样!”
这话一出,几人都面色古怪的瞅着‘有礼貌的’向大少。
夏夜看在枪的份上,咕哝了一声,“知道了。”
只是他还没坐两分钟,便被喊走了。
这里的经理含笑走过来,先跟玉楼春和向大少、萧何一一打过招呼,才商量着问夏夜和玉月明能不能再去帮一下忙,这会儿到了饭点,人手不够,很多客人都等的有意见了。
夏夜巴不得走,有这样的好机会,他能不愿意?不等那经理许诺帮忙的好处,便很积极的起身,玉月明也不想再留下独自面对尴尬,跟着一起站起来走了。
玉楼春也不好再留,等到几人离开后,便瞅着萧何看。
萧何苦笑一声,放下刀叉,“小楼,不用安慰我,早就习惯了,打击的次数多了,我也就跟小强一样顽强了。”
玉楼春笑骂,“你倒是想得开!”
“想不开怎么办?”萧何叹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他更不喜欢了。”
玉楼春好气又好笑,“你在我面前这么嬉皮笑脸的,怎么守着夏夜就那副怂样子?你以前的那份死缠烂打的霸气自信呢?”
想当初,在他的办公室,她可是亲耳听过,他对夏夜说的那些没节操的话,还有当着她的面,就把人给热情的压在了沙上调戏,如今却……
说到这个,萧何的神情更加苦涩,“小楼,咱不揭伤疤行不?”
向大少不屑的哼了一声,“不揭伤疤,就永远不知道哪里痛?你这辈子也就别想好了!”
萧何一噎。
玉楼春也劝道,“总要找到问题所在,才能对症下药,不然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夏夜倒是还小,可你呢?难道就想这么蹉跎了?”
萧何闭了闭眼,睁开后,像是下了决心,声音无奈暗哑,“你们说的对,是我一直不敢去面对,当初我遇上夏夜的时候,一开始只是觉得他很有趣,他和一群小混混正打架,他一个人打七八个人,那些人手里有的还拿着棍棒,他却丝毫不惧怕,像一头不怕死的小狮子,气势很凶猛,哪怕打不过,都不会逃,也不求饶,甚至看着我就在不远处,他都骄傲的不求救,直到最后,那些小混混们怕打死了人才罢了手,他躺在地上头破血流,嘴里却还在不服气的骂着……”
想到那时候的场景,萧何的眼神有些悠远,又带着一丝怀念,玉楼春静静的听着,向大少也难得有耐心,品着手里的红酒,听着别人的故事。
“我当时觉得他还真是不怕死,倔强固执又骄傲自大的逆天,我走过去,他也只是冷冷的瞥了我一眼,被打成那副样子,他竟然还扶着墙,慢慢的爬了起来,自始至终不喊一声疼,我有些触动,也是无聊,觉得这小子好玩,便强拉着他去了医院,给他看病的时候,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不计其数,我以为他也是个街头小混混,靠着打架混口饭吃,谁知道给他处理好伤口,他掏钱付账时,我才现他根本不缺钱,钱包里好几张银行卡,还有一张是烫金的,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出来的,我当时对他的身份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谁知他接着就变脸炸毛了……”
语气顿了顿,萧何似是咽下什么情绪,才又继续,“我便猜着他的身份不简单,后来查了一下,才知道他是个私生子,母亲是别人保养的情人,他根本不缺钱,给他安排的学校也很好,他却早早的一个人搬出去住,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惹是生非的打架,他生活的那一片,都知道他的名字,叛逆暴躁,脾气坏的不得了,他母亲也管不了,后来索性就更是放任不理,他就那么一个人过,他打架受伤了都是自己随意的包扎,后来大约是见我给他处理的好,便经常上医院找我了,我每次都喜欢逗弄他,我就喜欢看他那副炸毛的模样,特别可爱……”
萧何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很温柔。
向大少有些受不了,“别在爷面前肉麻恶心!”
萧何咳嗽了一声,半响,苦笑,“情人眼里出西施,别人或许觉得他就是一无可救药的小混混,一个叛逆的让人恨不得抽死的坏孩子,可我就是觉得他可爱,我知道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的家庭导致的,他其实特别渴望温暖和关心,他一次次的惹是生非,也无非是想要引起他父母的注意,可他的那对父母就只会教训他,根本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一开始我也不理解,只是觉得他好玩,便一次次的逗他,可等到后来我理解了,我现我也离不开他了,他几日不来,我便会想、会不安,等他一身是伤的来了,我又会心疼,我不再逗弄他,我想……”
他忽然说不下去,端起酒杯猛地喝了几大口。
玉楼春接过话去,“你想靠近他,温暖他,教育他变成一个好孩子对不对?再也不打架,好好学习,你想照顾他、对他好是不是?”
萧何点头,“可是,他却不领情,甚至从那以后,开始抗拒我、躲避我,受了伤也不愿再让我处理了,我越是想对他好,他就越是厌恶我……”话音一顿,他茫然又有些苦涩的看着玉楼春,“小楼,你说我到底哪里做错了?难道对一个人好也不行?”
玉楼春犹豫着问,“是不是因为你对他那什么……”
萧何摇头,“不是,一开始我承认自己逗他的时候,占过一点便宜,有时候也欺负一下,可那时候都是为了好玩,我没动什么真心思,等我觉得喜欢上他之后,我一直很规矩的,根本就没禽兽过,我只是想对他好,他却不给我机会了,我就不明白,一开始我对他不好的时候,他不反感排斥,怎么想对他好了,他反而讨厌我了?”
向大少忽然开口,“爷明白了!”
“什么?”萧何紧张的看过去。
向大少却不说了,“自己琢磨。”
萧何又苦恼的看向玉楼春,“小楼……”
玉楼春沉吟了片刻,才说到,“我觉得夏夜也许不是讨厌你!”
闻言,萧何一惊,“不讨厌?那为什么看见我就跑?见了我也没个好脸色?”
玉楼春叹息一声,“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想不到呢?果然是当局者迷了。”
“什么意思?”萧何是真的掉在坑里,怎么也想不通。
玉楼春感慨的笑道,“还能什么意思?夏夜那孩子是在害怕,如你刚刚所说的那些,他渴望温暖和关心,不惜用打架这种激烈的方式来争取,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他想要的越来越远,他变得暴躁易怒又敏感脆弱,他看着像头小狮子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其实这样的孩子内心都不安恐惧,一开始你对他无心,哪怕占他的便宜,他都不跑,依旧去找你,那是因为他不害怕,可后来,他察觉到你对他动了真感情,他便不安了……”
萧何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他渴望的不就是那些吗?他应该高兴不是吗?”
“是,若是很多年前,你早一点出现,给予他这些,他一定把你当成救赎的上帝一样,可他经过了一次次的失望,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心等着关爱的小男孩了,他害怕,是因为再次失去,你现在懂了吗?”
萧何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他害怕我对他的好,也像他的父母那样,最后会消失?不管再怎么争取,都找不回来?所以宁愿一开始就不接受,这样就不会失去?”
玉楼春点点头,“是!”她心里也隐隐的疼着,他的父母到底是怎样狠心冷漠的人,让一个孩子遭受这么多的心理创伤?
萧何的心更是疼的一塌糊涂,眼眸酸涨,忽然站起身来,“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话落,踉跄着离开。
玉楼春下意识的想跟着,向大少却按住她的手,摇摇头,然后冲着阎华看了一眼,阎华心神领会的跟上去。
等两人走远,玉楼春才开口,“你拦着我干什么?”
向大少语气不明的道,“他现在一定不想让人看见他难受的样子,你没现,他马上就能哭了!”
“那我才更要跟着去宽慰了,他是我大哥,万一要是有什么事……”
向大少打断,“阎华跟着一样,你放心吧,其实当一个人难受痛苦的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安慰。”
“那是什么?”
“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你怎么知道?”
向大少眼神哀怨起来,“因为爷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玉楼春说不出话来了。
向大少轻哼一声,“怎么?可是也觉得愧疚了?心疼了?爷那时候不知道一个人默默难受了多少次,最后还不是一样挺过来了?他才这一次,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玉楼春主动握住他的手,“东流,那不一样,萧何和夏夜……他们都是男人!萧何付出的是爱情,想要的也是爱情,可夏夜却不一定……”
向大少打断,“放心,夏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