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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民夫已经填平好几段护城河,但凡会点木匠活的,都被派去制作攻城器械。
大概五百多架云梯,是有挡箭木板、防推抓钩、绞盘升降那种。另有一千多架简易云梯,这种云梯基本没啥用,因为商丘的城墙实在太高了。
还有掩护步兵前进的楯车,虽然属于临时制作,没有满清楯车那么精良,但用于挡箭已经足够了。
并且,有许多剩下来的长木板,这些木板可以搭在缺口城墙处。两米多高的残缺城墙,几十上百块木板一搭,就能制造斜坡用于进攻。
商丘附近的树林,已经被赵瀚砍光了!
围三缺一,数万大军一起攻城,没有用炮灰消耗试探,今天必须把城墙拿下。
楯车在前,每辆楯车,都可掩护几十个步卒前进。
精良云梯,同样可以掩护步卒。
在攻城部队前进的时候,53门火炮一直对准缺口两边的城墙,因为有敌军顶着炮火在城墙上架锅烧油。
佟养甲好几次调遣士兵登上城墙,都被一顿火炮给砸得混乱不堪。这些守城士卒,吓得全部趴在女墙后面,若是有火炮击中女墙,就必有一批倒霉蛋诞生。
女墙单薄,只能防箭,防不了火炮。
佟养甲对孙定辽说:“孙都统,务必要把缺口守住!”
“一定死守。”孙定辽答道。
孙定辽已经降清十多年,官至镶红旗汉军副都统。家业全在满清,他不可能投降,就算投降也没好果子吃。
二十多辆楯车来到缺口处,孙定辽的乌真超哈重步兵,守在倒下只剩两米多高的残缺城墙上。
而两边的完好城墙,站着各部拼凑的两千多火铳兵,三眼铳、火绳枪、燧枪都有,祖孙三代已经凑齐了。
大明也有燧枪,但性能很差,哑火率在三四成以上。个别粗制滥造的,哑火率甚至超过五成,作战效果远不如火绳枪。
友军接近城墙数十步时,因为害怕误伤,火炮就全部停止射击。敌人的火铳兵,就是趁着这个时候上墙,试图居高临下射击大同军步卒。
“砰砰砰!”
楯车靠近缺口还有几米远,藏在后面的少数步卒,暴露在城上敌军火铳兵的枪口下。
“砰砰砰砰!”
敌军火铳兵有人不听号令,紧张之下提前开枪。
一人开枪,引起旁边的跟着开枪。噼里啪啦乱射,大同军步卒只倒下十多人。
若是他们听从号令,把楯车再放近些开枪,大同步卒暴露得更多,很能会造成两三百死伤。
“混账,谁他娘最先放铳的?”
孟乔芳的侄子孟熊弼破口大骂,随即又喝令:“快快填弹!”
大同火铳兵,开枪、填弹、再开枪,间隔时间已经缩短到50秒左右。而这些杂牌火铳兵,临阵填装弹药,已经不是多少时间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准确把弹药上膛。
好多火铳兵手忙脚乱,要么忘了上火药,要么使劲把火药往里塞。
孟熊弼心急如焚,又问正在烧煮金汁和热油的士兵:“烧烫了没有?”
“还没,快了,快了!”
这里的金汁和热油,是火炮停止射击后,才开始架锅烧煮的。
佟养甲命令士卒顶着炮火烧油,在军法队的威逼下,一群倒霉蛋上去点燃柴火。只被炮弹砸翻一口锅,剩下的就全跑了,然后又被执法队逼着上城墙。
虽然城墙很宽,火炮准确率不够,很难砸中烧油的人。
但五十三门火炮轮射啊,别说普通士卒,让八旗兵来也顶不住,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
孟熊弼走过去一看,锅里的油都还没冒烟。
想烧沸一锅油,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孟熊弼的叔父(兼养父)是孟乔芳,祖上跟着朱棣靖难有功,从此在永平卫做了世袭武将。
孟乔芳的父亲,甚至官至大明宁夏总督。
但这家伙,十一年前降清,跟孙定辽没啥区别。
孟熊弼离开油锅,趴在女墙处喊:“准备投滚石、落木!”
却是缺口两侧的城墙,也有云梯推来。
士卒正站在挡板后面,用绞盘放出云梯,只要抓钩扣住女墙,就能顺着云梯攀爬攻城。
孙定辽的乌真超哈营,蹲伏在残缺城墙上,即是躲避敌方可能出现的火铳兵,也是打算第一时间推开大同军搭来的木板。
然而,大同火铳兵没有出现,近战兵也没搭木板建斜坡。
数百掷弹兵,躲在挡板后的台阶上,这里属于满清楯车的火铳射击位。大同军的楯车没有射击孔,只悄悄藏着掷弹兵,朝残缺城墙投掷万人敌。
“轰轰轰!”
一阵爆炸声响起,毫无防备的乌真超哈营,被炸弹炸得七荤八素。
趁着硝烟还没散去,大同近战兵抬着几米长的木板,一块一块搭在那段残缺城墙上。
三百板甲战士,左手持着盾牌,右手持着战剑,顺着木板搭成的斜坡往前冲。
朱由栋冲在最前面,一听这名字就是大明宗室。他的祖宗,是仁宗朱高炽的第七子。但他的爷爷,却只是小小的奉国中尉。
奉国中尉年薪200石米,四成给粮,六成折为银子。
若是钱粮能给足,生活倒还过得去,至少不愁饿肚子。但宗室的俸禄,由地方文官在属田里收取,再交给当地的藩王分配。层层克扣之下,大头都被藩王捞走,小小的奉国中尉还得饿肚子。
朱由栋从小就长得健壮,仿佛饭桶转世,经常把家里吃得米粮不继。
后来更是没饭吃了,因为农民造反,杀了他父亲和两位兄长,他带着母亲、弟弟和妹妹逃走。好不容易,官兵镇压了反贼,他们回到原来的宅子,结果每两年又遇到反贼。
朱由栋干脆投了大同军。
如今,他是大同皇帝赵瀚的亲卫队长!
朱由栋身高足足一米八五,他这身板甲废了不少材料。踩着木板冲上残缺城墙,那里的硝烟还没散尽,他举着盾牌就撞翻一人,接着又提剑砍翻一人。
没砍死,对方穿着棉甲。
“当当当!”
三个敌人围着朱由栋砍,刀锋在板甲表面撞起火星。
朱由栋的臂力奇大,顶起盾牌掀翻一人,右手提剑再次劈出,这次劈中对方的脖子。
朱由栋不求杀死多少敌人,端着盾牌往前冲撞,砍人那都是顺带的。他的任务是把敌阵搅乱,让更多友军冲上来,彻底占领这处城墙缺口。
被万人敌炸得七零八落,又遭三百板甲战士冲锋,孙定辽的乌真超哈重步兵,转眼之间就失去组织度。胆小怕死的转身就逃,胆大勇猛的负隅顽抗,已然无法控制这段城墙。
后面的大同军藤牌手、长枪手,陆陆续续冲上来,结阵辅助板甲战士冲杀。
掷弹兵也冲上来了,手里还抱着万人敌,火折子用牙齿咬着,随时可以点燃引线。
“倒热油!”
眼见友军失去对城墙缺口的控制权,孟熊弼下令将还没煮沸的热油淋下。
“啊!!!”
两个板甲战士、十几个藤牌手和长枪手被热油淋身,还有一个倒霉的乌真超哈兵也中招。
“放火!”
在孟熊弼的喝令下,清军扔下许多浸油的枯草,又从锅底抽出柴火,胡乱朝着下方扔出。
掷弹兵连忙后退跑开,害怕被引燃万人敌。
好在孟熊弼那段城墙也在被攻击,而且还有火铳兵在填弹,场面乱七八糟的,热油和枯草由于遭受炮击都准备不足。否则的话,这里将被烧成火海。
即便如此,还是有好几个大同士卒,身上的衣物被引燃,地上的柴草和热油也燃起来。
不是汽油,烧得不快,还有机会把身上的活给拍灭。
“砰砰砰砰!”
陆续有清军火铳兵,重新填弹完毕,居高临下朝着缺口处开枪,正在冲杀的大同士卒又倒下五十多人。
“嘭!”
“啊!”
也不知是火药填多了,还是火铳质量堪忧,连续两个清军火铳兵炸膛。
云梯之上,接连三四十个大同士卒落下,都是被石头和滚木砸下去的。熊万乘穿着两副棉甲,手里举着藤牌,飞快爬上十多米长的云梯。
攀至女墙处,数把长枪刺来,熊万乘矮身躲避,干脆把藤牌扔掉。再次攀爬时,又有几杆长枪刺来,他伸手抓住一根,用力往下拽。对方探身刺击,猝不及防之下,被熊万乘拉出女墙。
二人撞作一团,顺着云梯滚下去,接连又撞翻几个大同士卒。
十多米高滚落,熊万乘竟然没死,并且还能当场站起来。反而是被他拖下来的清军,以及后方被砸落的友军,已然摔得奄奄一息。
“杀!”
熊万乘甩了甩脑袋,再次攀爬云梯冲上去。
朱由栋已然冲过了缺口,三百个板甲战士,一起撞入城内的敌阵当中。就连被热油烫伤的两个板甲战士,由于热油远远没有达到沸腾温度,又有板甲和防护衣保护,此时依旧在带着烫伤冲锋。
这里的敌人,可不是乌真超哈营,只是相对比较精锐的步卒。
面对三百个铁人冲阵,还没接战就开始害怕。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怎么也无法破开板甲防御。
他们没有对付板甲的经验,就算板甲战士摔倒了,也不知道掀开面甲捅眼睛。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群无敌的钢铁怪物。
“快逃啊!”
两千多密密麻麻列阵的敌军,他们真的已经算精锐了,否则也不会被派来堵缺口。可三百个板甲战士,冲入阵中一杀,这两千多人很快就心理崩溃。
越来越多大同近战兵,跟着板甲战士从缺口冲入。他们通过城内坡道冲上城墙,结阵厮杀守城部队,让守城的敌军腹背受敌。
正在攀爬云梯的熊万乘,顿时感到压力骤减。他拼着受伤翻过女墙,提刀冲杀劈砍,身后很快又爬上来几个友军。
这段城墙的清军也被杀溃了!
“快,快顶上去……不准逃跑!”
佟养甲厉声大呼,喊着喊着,他自己也跑路了。
(明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