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奴不知道为何王诩会安排自己不走官道,而沿途驿站里又都是这些舔惯了血腥的刺客们充当驿仆,可是可以想知,若不是遭逢到了什么意外危险的威胁,他是不会这般来安排的……
想到这,莘奴的心内不由得替王诩担忧。
所谓树大招风。王诩暗中经营多年,虽然在各国均安□□了自己的势力,可是他最近动作频频,尤其是动多国进攻魏国实在是冒险之举。
魏王虽然迫于局势而忍气吞声,可是其他的侯王私下里会不会有所警觉,并采取行动想要暗中剪除了王诩?
第二日时,莘奴醒得甚早,透过了隐约听到院中有车马响动的声音,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一看,在晨曦的微光中可以看见她昨日坐的那辆车马已经整装完毕,即刻准备出,只是马蹄子都包了软布,并无太大的声响,若不是莘奴失眠,恐怕是难以现。
有一个身形与她相仿,也是小腹微微腆起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被扶上了马车,然后那马车便在一片浓稠的晨雾中上了路去,不一会那马脖儿上的铃铛声便消失在了晨雾之中……
莘奴没有说什么,只是食过早饭再准备上路时,现自己所坐的却换成了一辆寻常乡绅所用略显破旧的马车。
莘奴并有多问,只是存了心思,接下来的行程,自然又多添加了几许的留心。
当马车在白日里又继续前行时,她现在某些地势险要之处,若是仔细去看会现有树枝折断草丛倾轧的痕迹,虽然似乎是用沙土铺垫过了,可是有些道路的边缘也有殷红的液体喷溅渲染的痕迹。可以想见在这条看似寻常的乡道土路上之前是经历了怎么样的生死恶斗。
莘奴忍了忍又忍,低声道:“子虎,可是路途上有些不太平?”
子虎低声道:“无妨,有些盗匪罢了,姬请放心,这一路再无凶险了。”
莘奴不再询问,只是心内暗自琢磨“再无”的意思。
就这样,莘奴一路上换了无数辆马车,休息与出的时间也不定,竟是花费了较之往常两倍的时间才抵达了大梁。这算是莘奴第三次入大梁了。可是较之前两次的不确定与忐忑,此番莘奴的心中更是添加了莫名的焦躁在其中,只盼着快些进城见到王诩。
不过入了大梁后,马车并没有急着入城,而是去了先前王诩来大梁时住的郊外的大院。
当莘奴下了马车后,入了长庭便看见白圭正立在门旁神色凝重地与姜云君在低语些什么。
看见莘奴入内后,二人停下了交谈,白圭径自走了过来道:“恩师因为汇聚群贤,还未归来,请姬先在安歇下来吧。”
莘奴想了想,冷冷道:“我便立在这门前等他,不见到他便不进院了。”
白圭有些皱眉道:“可是子虎旅途上让姬气恼了,待我去申斥于他,还请姬快些休息吧,今日阴云,一会必定降雪,若是着凉便不妥了……”
可是任凭白圭将嘴皮子说漏,莘姬还是一动不动地挺着肚子直立在门前。看那架势是不见鬼谷子不便不会动地方了。
过了一刻,有仆役过来通报说是家主从直通马棚的后门骑马而归,径直与友回来书房畅谈去了。
白圭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朝着莘奴道:“请姬入内。”
莘奴没有说什么继续朝里走去。终于来到了书房之外。当打开房门时,那几日未见的男人果然是在待客,正与一长须老者对坐,而他的手里还执着毛锋在竹简上写字,见她进来,便放下笔,依然盘腿卧在席子上,面色如常道:“你到了,这一路的车马可有劳累?我这边有客,今夜恐怕不能与你同食,你我已经让厨下熬顿了老汤给你滋补,先去洗漱休息下。”说完便复又认真地老者讨论着手里的文书。
王诩在会友或者处理正事时,是不喜被别人的打搅的,所以莘奴一向是不会在他繁忙的时候打搅他,这一点不论是她为奴为主时都一样。
所以虽然是分隔了数日,可是莘奴闻听此言还是惯性地转身踏出了书房并带上了房门。可是一直走到了亭廊处后,却突然转身,不顾身后婢女的惊惶阻拦,几步便又快走到了书房的门口吗,猛地这么一推门,只见方才还笔挺得潇洒之人半斜躺在了一旁的靠垫上。而那长须老者正为他把着脉门。
因为房门的大开和角度的问题,男人煞白的脸色在阳光下显露无疑。
王诩显然也没有料到莘奴会去而复返,只那么一瞬间,便坐起来神色如常道:“怎么了?”
莘奴深吸了一口气,径自走到他的身边,推开那老者,再伸手猛地扯开了他的深衣,露出里面露出了鲜血的绷带。显然方才猛力做起的动作牵扯到了他的伤口,鲜血便崩裂了出来。
瞬间殷红的绷带还在不断地扩散着红色,可以想见里面的伤口该是多么狰狞,莘奴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朝着王诩恼道:“不是最喜苦肉计吗?怎么临了反而缩着不肯见我?是怕我眼见你死了便寻了个好的立时便改嫁了不成?”
若不是太了解这男人,还真是一时被他蒙蔽了过去。他还真当她依旧是那个云梦山里不懂事的小女子不成?又是这般无论祸福全都一力承担,而不肯将真实的险情说给她听。
想她从邺城出后,便现这一路无比的凶险,虽然痕迹都小心的掩饰起来,但是可以肯定必定是有人要威胁于她。所以王诩才明知道路途凶险也要接她这个大腹便便的前来他的身边。
可是王诩却并没有亲自前来。不知为何,莘奴就是笃定,若是自己真的遇险,王诩肯定会亲自前来接自己去大梁的。
可是他却没有出现——到底是什么困住了他?这样的疑惑在听闻自己到达,王诩却不在时,简直上升到了最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