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街道时间,上午十点整。
“师傅,想上哪?”
远处就是热火朝天的桃花岛工地,工地边上的临时形成的镇子里来了一个一米八零的山海汉子,听到师“师傅”两字,他明显愣了一下。
师傅?
张健打量一下自己,浑身上下不是泥就是灰,狼狈不堪,刚才骑得太快开得太急,裤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刮破了,豁着口,从哪看都象是一个农民工。
“去区里。”张健喟然长叹,这昨天还呼风唤雨,今天就虎落平阳了,到哪说理去?
但有一条他想得明白,待在琅琊街道,蒋门神肯定不会放过他,没他的好日子过,去了区里、到了秦湾说不定还有能条活路
“小伙子长得挺象那个古惑仔嘛!”坐上车,司机上下打量着他,“还真象。”
张健笑了,浩南哥还在荷兰被人用几支枪指着头,跳海才得以脱险,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跟那个漂亮的嫂子什么时候有过一腿,还被录了相。
难道自己喝醉了,失忆了,那可真是亏大了,嗯,将来有机会,自己也一定要看一下那段视频。
可是,自己的手机自己的U盘怎么会落到蒋门神手里,难道他早在调查我?
去他个狗日的,想那么多干嘛,一旦脱离了危险,后面再无象哮天犬一样紧追不放的兄弟,张健感觉浑身上下一阵放松。
心里一放松,就感觉肚子饿了,可是他不敢下车,“师傅,给我下去买几个包子,买瓶矿泉水,再买两包烟。”
这被派出所带走走得匆忙,身上就剩一千多块钱,他扯出二百递给师傅,“不用找了,剩下的都是你的车钱!”
桃花岛核电站现在就象是一个小城镇,周围做小买卖的很多,根本不愁没有卖吃食的。
司机师傅轻车熟路在一处“杭州小笼包”前停住了,就在他下车的空当,他的手机响起来。
“喂,老四,拉了一个客人,说是要到区里,姓什么,噢,我没问,问这个干嘛,长得嘛,对,长,对,三十岁左右,对,…….对…….”
司机接过一塑料袋包子,顺手又到路旁的商店买了几包烟,他故意磨蹭着,拖延着时间。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黑暗。
有地上的空间,也有地下的世界。地下世界的规矩很少有人明白,比如你在饭馆里丢了个一个包,警察有可能一个周找不到,可是熟人一个电话,半个小时有人就把包给你送回来。
都在街道上混,黑车司机与那些痞子很熟,既然打听到这里来了,这还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给碰上了。
可是司机刚上车,电话又打了过来,司机把手机放到前头,任铃声不断响着,就是不接。
坐在副驾驶上的张健看看前面,“兄弟,路边停停,我撒泡尿。”张健松着裤腰带,“昨天晚上了喝了一晚上啤酒,尿急。”
“这不能停车,”司机突然加快了速度,“到前面吧,到前面停。”
说时迟那时快,张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螺丝刀,刀口直指司机的眼睛,“不想变成瞎子就赶紧停车。”
谁想变成瞎子啊,司机的小心脏都颤抖了,这车速刚刚放慢,张健立马推门下车,朝着周边一处树林里跑去,柳絮飞舞,象团团棉花一样漂浮在空中,张健也不管不顾了。
跑到半路,他才骂了一句,尼玛,这时他才想起矿泉水和包子还有烟都撂车上了。
拿是不能回去拿了,后面已经响起了喊声。
“张健你跑不了了!”
“停下,再不停下就不客气了。”
张健朝后瞄了一眼,二十几个人跟在后面沿着柳林就追了过来,他心里暗笑,你们这是在糊弄小孩呢,我停下你们会更不客气。
哎哟!
这一回头不打紧,脚下的路就看不清楚了,可是,等张健再看清楚时,已是跌进一坑里。
坑,不,准确地说,就是一处新坟,就是那种刚刚挖好等待下葬的新坟,估计现在正主正在火化,看坟的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晦气,要多晦气就有多晦气。
这还不算,这一跤跌的,足足跌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膝盖碰到了里面的砖头,打弯站不起来了!
就在张健忍着疼冒着汗希望重新踏上逃跑的路程时,后面冷不防又是一脚,这回好了,他直接坐到了坟里。一抬头,小痞子们在上面围成了圈,那样子就差拿铁锨往里埋土了。
琅琊街道不大,很快,蒋门神就赶了过来。
“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与死人争地方,这刚刚挖好,等着用呢……”
守坟的人不依了,这边还等着入土为安呢,现在一个大活人倒与死人争起地方来了。
可是没等他喊完,两个小痞子架着他就往一边去了。
“别埋,别埋,”张健肝胆俱裂,丧心病狂地想往上爬,可是刚刚爬上来,冷不丁又挨一脚,众痞子就象斗猴子一样逗他玩。
“老大,老大,蒋主任,不是我,真不是我!”既然爬不上来站不起来,那就跪着吧。
蒋门神是不愿再听他多说一个字,他看看那个叫红兵的小痞子,红兵慢慢从身后抽出镐把来。
这一镐把下去,小腿肯定粉碎性骨折!
“老大,老大,是欧主任,欧主任,欧主任!”张健疯似地大叫起来。
“哪个欧主任,欧庆春?”蒋门神一愣,立马转过身来,“你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
“全琅琊街道的人都知道,我看大门,也看到过,不信你问他们。”张健赌咒誓了,“我撒一句谎,让我出门撞死。”
“你们知道吗?”蒋门神感觉自己的头皮麻,这两天的事情,他感觉超出了他三十多年的认知,先是石谦偷人,后是石谦被抓,接着张健进去,接着知道了被戴了帽子,糟心,窝火,他一把抢过红兵手里的镐把,张健吓得就要往一边窜去。
红兵抬起脚来,一脚踹在张健的裤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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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的门自动开了,岳文的霸道停在了楼前。
蒋晓云亲自从楼里迎了出来,今天她一身白色运动装,后面束着一条简单的马尾,显得即青春又干练。
“情况怎么样?”岳文问道。
“两个都在逃!”蒋晓云道,“要不要收网?”
“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岳文吡笑道,“这盘棋,且得下一会儿,还不到收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