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不是有毒吗?”
霍达夹起一块刺身,刺身切的很薄,薄如宣纸,晶莹剔透。
“日本的食品卫生法里,详细制定了关于吃河豚的规则,并且还设定了河豚厨师资格证的考试,”王玉印笑道,“今天的厨师都是有资格证的,您放心吃。”
霍达仍是皱着眉头,“这东西剧毒,还有这么多人冒死想去试一试?这都是什么心理?”
他把鱼片放进口里,感觉吃起来的口感很像吃海蜇,滑溜又富有嚼劲,可是,新鲜的柠檬汁配上一点橘子醋,把白萝卜泥和小葱末混合在一起,味同嚼腊,一点也不好吃。
霍达吃了一块就放下了筷子,王玉印一挥手,漂亮的服务员就走了出去。
“这是野生的河豚,从日本专门运过来的,一条大约要二百万日元。”他笑着看着霍达,依照他对霍达脾性的把握,他爱美人,也爱美食,但今晚不知是鱼不对胃口还是人不对胃口,霍达只对着桌上的的四季豆和茄子用功。
“玉印,”霍达突然开口了,“你跟我实话,这些日子,网上流传的关于岳文的名牌门事件,你参与了没有?”
说完,霍达犀利地看着王玉印。
王玉印笑了,很镇定,“我与岳文虽然有矛盾,但是霍书记你是知道我的,背后捅刀子的事我不干,再说,不就是一条路嘛,对我来说,无——所——谓!”
霍达眼睛一睃,“没有你参与就好,这件事,从省里到市里,各级领导都很重视,将来肯定要有个说法。”
“霍书记,你的意思是?”王玉印笑道,说法,什么说法?“是要处理岳文?”
霍达不置可否,端杯喝茶。
“这些天,这事闹得太大,官场和商场的朋友都在谈论这事,”王玉印笑道,“这件事,对开区影响也很大。”他看看霍达,“其实,有人说,处理岳文,丢卒保车,对开区是个正确的选项。”
保车,保的是谁?
王玉印没有明说,但霍达听得出来,当然保的是他霍达,与岳文划清界限,他自己就出不了毛病。
“岳文,如果是一般干部也就算了,”霍达话里有话,“可是,他毕竟不是一般干部,机会,要给,是生是死就看个人造化了。”
什么意思?
霍达说得云山雾罩的,王玉印也猜不透,但有一点他好象明白了,岳文一时半会倒不了了。
他笑道,“这事,如果搁在别的市,早立案调查了。”
霍达没有回答他,却皱着眉头接起电话,“老兄,不打扰,我在陪一个外商,没事,有事你说。”
王玉印笑着站起来也走了出去,却在门外悄悄站住了。
“我知道,平安跟我汇报过,今晚区里有行动,对,主要针对的是黄赌毒抬头,对嘛,你在的时候就打下基础了嘛,开区要成为秦湾的善之区…….”
霍达的脸上笑得象摆好的河豚,“好,我知道,我给平安说一声,你也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老部下了,你的话他不听听谁的?…….”
他笑着放下电话,电话一收笑容也收了,他又看看眼前的河豚肉,又用筷子夹起一块,嗯,河豚肉好吃,当心有毒!
王玉印不知道是谁的电话,也不知道霍达说的是谁,他走到另一个房间,也拨通了电话,现在是该他出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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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大了。
会所外面红色的宫灯让大雨吹得东倒西摇,一明一灭,象鬼火一般。
“今晚手气不好,牌风不顺,”梁莉打完电话,重新在桌上坐下,顺手打出一张白板,可是骊都被查和牌风不顺,都没有让她的脸上出现焦躁与不安。
徐超认真地盯着这张俏脸,“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梁妹妹,哥几个自愧不如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能在这里坐得住!”
他心里反倒暗怀鬼胎,打了几个电话,手下包括二中队中队长张树林等人都不知情,算了,他反复回想着,治安上有点灰色收入也是正常的,自己也没有太出格的行为,怕个屌?!
不能太出格,是他给自己划下的红线。
“急什么,有事说事,出事摆平,”梁莉笑了,“做生意嘛,就象行船,哪有那么多顺风顺水的时候……”
她还没说完,门却突然被推开了,几个警察夹风带雨从外面闯了进来,精美的地毯上瞬间被踩上无数个脏脏的大脚印子。
“咔嚓——咔嚓——”
一个警察举起手中的相机就拍了起来,闪光灯太亮,晃得徐超赶紧把手挡在眼睛之上,梁莉一下扭过头去,李学富嘴巴张得大大的,王世荣却是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既挡住脸又做着往外推搡状。
可是这还不算完,还有一个小警在旁边拿着执法记录仪静静地拍摄着,边拍嘴角边流淌出一股微笑。
在会所里还能闯进警察来?
治安大队长和网监大队长的第一反应就是看梁莉,而梁莉也在看他们,这眼神,表明双方都是无辜的。
“你们哪个单位的?”李学富啪地一拍桌子站了卢来,前经侦大队长现在虽然虎落平阳,但是身上依然霸气十足,倒驴不倒架子,“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别拍了,你,还拍?!”李学富火了,抢前一步就要抢夺小伙子手里的相机,可是后面马上上来两个警察,挡住他的去路。
进来的几个警察看样子都认识他,却都看着他不说话。
“问你们话呢,”在李学富的霸气中,徐超也找回了自信,“先别拍了,说话!…….不说是吧,你们领导是谁?说话!”
都是警察,自己还是大队长,看着几个警察还不开口,徐超就不耐烦了,加上协警,全区将近两千号警察,谁不认识他啊!
“我们是公安局的。”
“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公安局的?”看着这身警服,中国人都知道。
“徐大队,秋天容易上火,打麻将熬夜更容易上火。”
徐超一愣,马上把目光投向李学富,李学富却呆呆地盯着走进来的人——芙蓉街道的派出所所长建军。
建军笑着顺手把一罐加多宝放到麻将桌上,“兄弟来晚了,不知道两位大队长在这,恕罪啊。”
“兄弟,怎么回事儿?”见建军晓事,态度恭敬,徐超心里稍定。
“徐队你不知道?今晚局里统一行动,扫黄打赌,我们接到举报,说是这里有人聚众赌博,没办法,高队下了命令我们过来的,梁总,不是故意搅你场子啊!”建军笑着看看梁莉。
梁莉马上笑道,“搅什么场子?都是兄弟姐妹,你们来是看得起姐,这就是咱自己家。”
看到梁莉镇定自若,徐超心里又定下来,“赌博,赌什么博?我们就是自娱自乐。兄弟,别让他们拍了,先让他们把东西放下。”他的口气不由软了下来。
看着桌上红红的钞票,建军笑道,“老哥,”他也换了称呼,“这次行动要求注重证据,拍与不拍有什么两样吗?这里都有监控,我就是说谎,周书记那里我也交代不过去,就是手下这帮弟兄们也不服我。”
“那我给周书记打电话。”听他的话里,好象没有商量余地,李学富马上道,他直接从桌上抓起手机,却碰到了理好的长城。
“没用,现在是高队指挥。”建军笑道。
“我给高明打电话,高明那里好说。”李学富低声道,“都是自家人。”高明也是温起武从基层选拔上来的,二人向来关系不错。
“没用,今晚查抄了不少地方,你们没听说吧?”建军皮笑肉不笑地看看梁莉,“高队手机都关了。”
一个开区警界的后辈,直扫这两个前辈的脸,徐超和李学富气得直翻白眼,可是他们却拿这个建军没办法,建军在刑警队时就听阮成钢的,是有名一根筋,肚里有牙,并且,现在二人是虎落平阳,被人抓住把柄了,还是全区大行动的时。
可是,这么大的行动,扫黄抓赌,为什么不让治安参加?
“你们在执行任务,我们也在执行公务,让开。”
正在徐超与李学富紧张地想着主意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喝斥声,梁莉不由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