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说你对夏丫头没想法?不要说谎,如果你对她没意思,你不会这么快赶到宏园。轻尘是夏丫头的未婚妻,他如果说要和夏丫头完婚,这是理所当然,你的想法呢?”沈老爷子懒得和他这个大孙子说废话,直奔主题。
沈妄言沉默不语。
他其实没立场干涉这件事,但他对夏烟雨确实有一点兴趣,夏烟雨那几天讨好他,也是希望他能在这件事上帮她一把。
“舍不得?”沈老爷子好笑地问道。
“没有的事。”沈妄言回得很快。
“那你的意思是让轻尘和夏丫头完婚?爷爷我老了,沈家现在是你说了算,既然你觉得这件事没问题,我和夏家那边商量好吉日,把婚期定下来。”沈老爷子说着走出了花园。
沈妄言看着沈老爷子的背影,张了张嘴,始终没有把话说出口。
如老爷子所言,沈轻尘和夏烟雨确实有婚约在身,他们结婚是早晚的事。他能干预这一次,难道还能干预下一次吗?
他又拿什么立场阻止他们结婚?
可是夏烟雨也跟他说过,希望他能阻止这场婚姻,那个女人并不想嫁沈轻尘。
他可以想象那个女人如果知道他没有阻止这场婚礼,她会有多失望……
这么多年来,沈妄言第一次因为一件事感到茫然。
他并不清楚自己对夏烟雨有多少情份,毕竟一开始,他也只是对那个女人的身体有兴趣。大概是被江怀影的观念所影响,他总觉得玩玩而已,没必要当真。
他也觉得一个女人而已,世上有那么多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的那么多,自然没必要太较真……
沈妄言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魂不守舍了一下午。
直到江怀影欢天喜地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事实证明,江怀影这货即便出了国,在他身边也安插了不少眼线,所以得知沈轻尘提出要和夏烟雨结婚时,江怀影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
“夏烟雨只要不来祸害你,那嫁给沈轻尘是再好不过的结局。沈轻尘不是好东西,夏烟雨同样狡诈,两个人配成一对,天造地设……”
江怀影说得兴起,滔滔不绝了半个小时。
沈妄言没有说一个字,默默地挂了电话。
虽然他当时没有答应夏烟雨会阻止她和沈轻尘结婚,但他也没否决。基于公平原则,他至少要问夏烟雨本人的意见,听听她怎么说。
柳非烟同一时间被葛从云约到了一间咖啡馆。
当葛从云道明来意时,柳非烟脸色变了。
“我不能和二少结婚!我很感激您救了我,但婚姻不是儿戏,我怎么能代替烟雨嫁给二少?这太荒谬了!”柳非烟不敢置信地看着葛从云。
葛从云见柳非烟情绪激动,抓住她的手道:“孩子,我知道这委屈了你,可是我们家太需要和沈家联姻。你不知道,震声的公司亏空得厉害,急需资金周转。当时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找你演这一出戏。沈家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大家,只要你嫁给轻尘,沈家一定会给夏氏注资……”
“可我始终不是烟雨。这是结婚,如果嫁给二少,我得跟他——”柳非烟说不下去。
她确实想报恩,但不想赔上自己的婚姻和幸福。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如这样,你先和轻尘结婚,等到沈家给夏家注资,我再想办法安排你离开。只要你能想办法拖延几天时间,让轻尘没办法碰你。”葛从云抓紧柳非烟的手,“烟雨生死不明,我们家风雨飘摇,我坚守了这个家这么多年,明知震声在外面养那么多女人还在坚持,不过就是为了这个家。孩子,你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苦……”
葛从云抱着柳非烟的手臂泣不成声。
柳非烟茫然地看着情绪失控的葛从云。
夏家人救了她,所以她就必需要用这种方式报答夏家吗?
她甚至不知道将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到时我给你一百万,安排你和你妹妹离开这座城市,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保证,只要沈家注资,立刻安排你离开。丫头,阿姨求你了……”
葛从云说着起身,就要对柳非烟下跪。
柳非烟吓了一跳,忙扶住葛从云,哑声道:“你让我再想想。”
这是一场赌局。赌赢了,她和柳善或许真可以离开这座城市,远离有林落、有沈妄言在的这座城市。可如果赌输了呢,她能承受那样的结果吗?
如今这样的局面,如果她和沈妄言再纠缠下去,失-身是迟早的事。
其实沈妄言和沈轻尘这对兄弟有什么区别呢?都是男人,他们都是有权有势的沈家人。
像她这样的弱势群体,能拿什么来对抗他们。
有一件事她倒是说对了,不是每个人都是沈妄言,她只是平凡的小人物,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
“夏烟雨,你在哪里呢?晚上沈总请吃饭,你居然到现在还没到,大家都到了,沈总的脸色很难看……”
柳非烟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华灯初上,听到商秋云活力四射的声音,有一种虚妄的无力感。
“夏烟雨,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商秋云见电话那头没动静,大吼一声。
柳非烟回了神,恹恹地道:“我现在赶过去。”
在赶往聚餐地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决定。
她知道自己应该赌这一局。
如果她继续冒名顶替夏烟雨的身份,就必需在林落和沈妄言之间左右逢源。
她最不愿面对的人是林落,她不希望用了六年的时间做夏烟雨的影子,在六年后的今天,她还要面对林落饰演夏烟雨这个角色。
这之于她而言,不堪重负,太过残忍,也很憋屈。
她如果赌这一局,何尝不是给自己一个彻底脱身的机会。
哪怕是赌輸了,也不过是赔上自己的身体。
早在多年前,她就该被人糟踏的。这些年,就当她还了林落当年救她的恩情。如果只有失去清白才能彻底偿还当年承的情,她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