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韩宅的冷清，梦园那边人声鼎沸。
柳非烟一直在看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夏烟雨打电话。毕竟是大团圆的日子，而夏烟雨那边……
沈妄言见她这样，大概也知道她的想法，挨在她身边坐下：“想打给夏烟雨吧，我来帮我拨。”
柳非烟抢回手机，怔怔地道：“打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她还恨不恨我，也不知道打给她会不会让她更难受。”
她还想起在韩宅的李静初。
李静初已经离开了韩氏，不再是韩氏的董事长。现在的李静初一无所有，手里只剩下一幢韩家老宅。
想起韩宅的那两母女，她心里就难受。原以为对李静初只有恨意，如今看来，也不全然是这样。
这一次，沈妄言强行夺走了柳非烟的手机，拨通夏烟雨的电话：“想要什么直接要，别犹豫。”
没多久，电话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夏烟雨的声音：“非烟吗？”
柳非烟怔了片刻，才回道：“是我。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是她的亲姐姐，她却不知该和自己的姐姐说什么。听说，夏烟雨比她先出世三分钟，所以那是她姐姐。
“挺好的，妈正在炒菜，情绪比较稳定，我陪在她身边。你好好过年，别担心我们……”
夏烟雨的声音清楚地传来，令柳非烟眼眶微涩。
是不是夏烟雨也知道了她是姐姐，所以现在说起来话，就跟姐姐对妹妹说话一样？
她当年又怎么会知道，曾经那么憎恶的一个人，竟和自己有着最亲的血缘关系。
“非烟，等你生孩子的那天，我会过来看你，你别怕……”夏烟雨叨叨絮絮地又道。
最后柳非烟也不知是怎么挂了电话，只知道电话断了的时候，她已经泣不成声。
沈妄言见柳非烟这样，心里很不好受。
“不哭了，眼睛都肿了。今天过年，哭不吉利。待会儿下楼让大家知道你哭了，会以为我在欺负你。”沈妄言轻叹一声：“看你跟夏烟雨和好了，我有点担心以前对她做得太过。到时你为了她跟我反目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你也要跟着我叫她姐姐，会不会很搞笑？”柳非烟说完，破啼为笑。
想到那样的画面，都觉得人生不可预期。
沈妄言也想到那样的画面，觉得太狗血了。
他现世事很无常，以前那么不待见的女人，居然成为了他老婆的姐姐。以前那么不待的沈轻尘，也成为了他老婆的哥哥。
感觉老天爷像是在故意跟他作对，这种感觉超级不爽。
“媳妇儿，我求你一件事，这辈子都别让我叫夏烟雨姐姐，也别让我叫沈轻尘那厮哥哥，我受不了这样的反差！”沈妄言一本正经地对柳非烟说道。
柳非烟强忍着笑意：“这可没准，看你表现吧。如果你对我不好，什么事都有可能生！”
“媳妇儿，我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到时我帮夏烟雨找个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再给沈轻尘找个正正经经的女人过日子。”沈妄言觉得这些事搞定才是硬道理。
这天大家选在中午吃团圆饭。
就在吃团圆饭前，柳善也赶到了梦园。
柳善见到柳非烟的一瞬，视线定格在她的大肚子上。
两姐妹大眼瞪小眼，还是柳善先回神：“姐，你真厉害！”一次怀三胎，肚子大得跟胀气球一样。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学校会放假吗？”柳非烟回头看向沈妄言，猜想是他给她准备的惊喜。
“你过几天就要生产，我当然要回来。这次回来，我不走了，就待在国内。”柳善说着，摸上柳非烟的肚子，红了眼眶：“爸妈知道姐这么厉害，一定会很高兴的。”
柳非烟鼻子泛酸，“小善，对不起……”
这些天，她陆陆续续把上一代的恩怨告诉了柳善。是她的亲妈害死了小善的亲妈，她对不起这丫头。
“今天我特意赶回来过年，可别再说这样的傻话。”柳善看向一屋子的人。
方老太太这时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小善，我是你奶奶，以后你和非烟一样，都是我们方家的孙女儿。”
柳善乖巧地叫了一声奶奶，又见了其他方家长辈。
一顿团圆饭下来，倒也和乐，好像此前的不快都不曾生。
方老太太远远看着柳善和柳非烟有说有笑，心里头是有些嫉妒的，但同时也知道，这两姐妹一起长大，感情要好。
哪怕是他们和柳非烟才是嫡血之亲，因为来得太迟，柳非烟和他们之间始终有着膈和。
“妈，慢慢来吧，总有一天她会打从心里底里接受我们这些家人。”方宇浩看出老太太的难过，低声安慰。
“这孩子受了不少苦，是我们对不起她，她现在愿意认我们，就已经不错了。”老太太抹了一把泪。
“大过年的，别哭了，不吉利……”方宇浩安慰了一番，总算让老太太破啼为笑。
到了晚上，柳善精力旺盛，嚷着要守夜。
柳非烟一到十点就开始犯困，强打起精神。
一屋子的人闹腾，沈妄言索性把柳非烟带到了玻璃房，两夫妻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靠在一起赏月。
“你说今年怎么都没下雪呢？”柳非烟先打破沉默。
在她小时候，这座城市经常下雪。只要一下雪，老妈就会带着她打雪仗。那时小善还小，是她的小小跟屁虫。
有些温馨和小幸福，有些人，都已经找不回来了。
“是啊，你最喜欢下雪天了。”沈妄言让柳非烟倚在自己的胸口，手指穿过她柔顺的长，“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就下了雪。”
一年过去，他们已经是准爸爸准妈妈。
静默片刻，柳非烟哑声说道：“沈妄言，如果生产那天我有什么意外……”
“你说什么蠢话？！”沈妄言大喝一声，吓了柳非烟一跳。
平复了剧烈的心跳声，柳非烟紧紧地倚在他怀里：“我就是以防万一……”
“没什么万一，你会好好的，孩子们也会好好的。”沈妄言沉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