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燮痛心疾的样子,当真是见者心酸啊。一干人等追问之下,陈燮才哭丧着脸道:“昨夜陈燮所部刚把孔有德拿下押回来,前脚进门,后脚锦衣卫的人就到了。硬生生的把人给抢走了,还把李九成的级也带走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孙元化做义愤填膺状,大声说话。实际上此刻内心窃喜之中,锦衣卫都搀和进来了,说明陛下对孔有德叛乱可谓了如指掌,知道是他派陈燮出来剿灭叛军的,有这一条,他的巡抚之位安如泰山。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这次能逃过一劫了。
当然,巡抚同志作为文官,必要的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这是屁股问题,这是立场问题。不把态度做出来,还喜滋滋的,那真是政治上大错特错了。这个错误,孙元化是不会犯滴。假模假式的喊几声,然后孙元化就不说话了,仰面做悲愤状。
张瑶的心态就不一样了,陈燮居然被锦衣卫盯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关切的问一句:“锦衣卫都说什么了?”别人这个么干就不合适,他无所谓,因为跟陈燮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倒也没说什么,就是说孔有德系钦定的要犯,必须要带走,查一查有没有别的问题。还说了,我这里的一切,锦衣卫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让我识相一点。张叔,我就一个武将。比不了你们文官啊。锦衣卫跟前,我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就范。”陈燮这么说话,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原因很简单,明朝的文官不欺负锦衣卫就是客气了,哪有被锦衣卫欺负的道理。至少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文官气焰可谓甚嚣尘上。魏忠贤的时候,这个局面逆转了几年,等到崇祯拿下魏忠贤,锦衣卫又阳痿了。就算是阳痿了的锦衣卫。欺负武将那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扛着皇帝亲军的旗号,很能吓唬人。
明朝的文官有一些东西是必须要反对的,比如锦衣卫的权利过大,比如太监监军等等。反对这些事情。目的在于限制皇帝的权利。君权和臣权之间的较量一直没有停止过。明朝这一斗争更是贯穿了整个历史。在不断的君臣斗争的过程中。任何一方占优势都不是什么好事情,皇帝占绝对上风的太祖、成祖时期,大臣的命跟狗命没啥区别。朱元璋执政的某段时期。大臣每天上朝之前,都要跟家里人留下遗嘱。因为不知道上朝能不能回来啊。朱棣时期,解缙的故事很明显,这老先生可谓大名鼎鼎。朱棣不过一句话,解缙还活着呢?然后纪纲就给他大冬天的丢在冰面上,活活冻死了。前期的这两位皇帝,导致了随后大臣限制君权到了疯狂和变态的地步。加剧了君臣关系的对立和撕裂。很典型的例子就是博廷杖,文臣以此为荣。皇帝一看这样下去不行了,改战术,让太监读书,给自己当帮手。以批红对抗票拟,形成了明朝特有的君臣生态关系。代嫁之悍妻驯夫
言归正传,听说锦衣卫趟进来了,一帮登莱文武纷纷窃喜。文官庆幸位子保住了,武将则因为陈燮的功劳被锦衣卫抢了而幸灾乐祸。
当然这一些都是在心理活动了,面子上都是要安慰陈燮的。陈参将也很光棍,既然领导们都到了,我的活也就干完了。这样,事情丢给大家来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这一下更是皆大欢喜,文武官员们更是赞叹陈燮会做人。丢下一摊子杂事,陈燮带着他的家丁军团跑路了,回登州去也。走之前不忘记感叹一句:“范建是个好同志,我不过说了几句昌邑百姓遭遇悲惨的话,他就上吊了。对了,尸体还停在县衙的后院。”
就这么一句话,范建白死了。好像剧本不对啊?怎么会白死呢?
很简单,陈燮丢下几千级,还有一串收复失地的功劳。文臣方面,捏着鼻子都得认了陈燮的说法,本来范建就得倒霉,虽然未必致死。即便是性格比较刚烈的朱万年,都不齿范建所为。其他人就更没比要为他得罪陈燮了,因为得罪的不止一个陈燮。还有张瑶为的广大的地头蛇圈子。至于陈燮是个光棍还是个无赖的问题,大家顾不上了,因为要忙活。
山东文官们悲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陈燮都走了一天,他们才赶到昌邑“劳军”。面对他们的是登莱巡抚之下的文官,这便宜哪有那么好占的,大家自然要掰扯掰扯。耿忠明个张焘,带着登州营“高歌猛进”,连续“收复失地”。
元中押着孔有德,可谓星夜奔驰,先派人快马给骆养性送报告。信使到了北京,骆养性看完报告大喜过望,这份功劳可谓沉甸甸啊。按照锦衣卫的说法,这是锦衣卫提供的情报,陈燮派兵去执行的结果。一直呆在皇宫里的朱由检,还不是锦衣卫说什么他信什么?什么?你说文官说锦衣卫撒谎?你扯吧,皇帝老子不信锦衣卫信文官?做你的白日梦吧。腹黑郎君冷俏妃
骆养性自然是连夜进宫求见,勤奋的皇帝朱由检还在批阅奏折呢。
因为怕费蜡,朱由检值夜班都只点一根蜡烛的,勤俭的一塌糊涂。曹化淳打着灯笼进来的时候,脸上自然是喜悦无限的奔走:“万岁爷,万岁爷,大喜啊!”
“曹化淳,何事惊慌?”曹太监跑的跌跌撞撞的,进门的时候还故意摔了个马趴,可见其心情之“喜悦”。其实呢,朱由检听到了“大喜”二字,但是喜欢让自己高深莫测的皇帝同志,自然是要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嘛。喜怒不形于色,才能让下面的人敬畏。
“万岁爷,大喜啊。陈思华于昌邑城下激战一日,叛军溃败作鸟兽散。陈思华以奇兵偷袭昌邑县城得手,斩李九成于城下,捉孔有德于城外,跑走了一些不要紧的角色,平叛已竟全功矣。”曹化淳向前精彩的一个翻滚,麻利的爬了起来道:“骆养性带来的消息,正在宫门之外等候。哎呀,奴婢只顾着欢喜没注意脚下,君前失仪,求万岁爷责罚。”
“滚蛋,你这老奴,就会卖乖。王承恩,速速宣骆养性觐见。”一股浓浓的喜悦,如同火热的暖流,在这个寒夜里温暖了朱由检本已经冰凉麻木的心。
巧的是,这时候周皇后来了,亲手拎着宵夜进来的。看见朱由检兴奋不已,曹化淳在侧也是满面喜色,不由问:“皇上,这大晚上的,什么好事让您如此高兴?”
“皇后来的正好!”朱由检开心的站起来,拉着皇后的手道:“刚才曹化淳禀报,骆养性连夜送来的好消息,吴桥兵变的叛军,被登州营的平定了。你猜猜,这仗是哪个打的?”呆皇霸爱
周皇后也是玲珑人儿,眼珠子一转便笑着凑趣道:“臣妾猜了一个,不知道对不对,说的不对,皇上可不能笑话人家没见识。”…
朱由检心情大好之时,哈哈笑道:“皇后只管说,不对也无妨,本来就是好事,岂有笑话之说。”周皇后这才道:“臣妾真的没什么见识,就知道上回给陛下献礼的陈燮是登州营的参将。臣妾心里有个尺寸,这陈燮是个忠臣,又是个武将,别人或许怕了叛军,口口声声要招抚,这个陈燮是个有忠心的,自然不会与叛贼妥协。臣妾思来想去,也就是这个人了。”
朱由检听罢,不由轻轻的抚着周皇后的手,感慨道:“皇后居于深宫之内,尚且知道忠臣是不会跟叛贼妥协的。可叹啊,朕的那些大臣们,听说孔有德叛乱,一个一个的就知道推卸责任,弹劾这个弹劾那个。全然没有人去想,怎么才能剿灭孔有德这个叛贼。推来推去,最后变成了吵架,一个毫无方略的扬言要主剿,一个死活要主抚。理由都很充分,就是说不清楚该怎么剿,该怎么抚。可是皇后说的忠臣,就是那个陈燮陈思华,开口就说,与祸国殃民的叛贼势不两立。亲自率领一手调教的数千人马,一口气杀到过胶莱河,对气势汹汹的叛军坚决的迎头痛击。一日激战,斩叛贼领李九成于阵前,生擒孔有德于逃亡之路。”
朱由检说着不禁悠悠神往,周皇后自觉的脑补战阵激烈的场面,不觉惊呼:“真猛将也!”朱由检认同的点点头,这时候骆养性进来了,周皇后要退下,朱由检道:“留下听听无妨。”周皇后这才站在一边,微笑而立,手里的宵夜都没机会打开盒子。
“陛下,锦衣卫天津百户元中奏报,自陈燮出征,元中便星夜南下,沿途见各地百姓涂炭,……。”骆养性的口才不错,一场战斗在他的口中,进行了不少艺术修饰。
“那大炮,这么大的炮筒子,五斤重的铁蛋子打出去,刷刷刷的一条血线,挡着非死即残。两万叛军不顾死伤,依旧往前,陈思华站在阵前,手中大旗一扬,鸟铳齐射,弹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