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娅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主还在国外。原主性子很安静,一个人住在安静的大别墅里。别墅装潢典雅,珍藏无数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原主自己的画作也是随处可见。偌大的别墅除了保安没有住在里面的佣人。清洁和吃食都是定时过来。
可惜这么好的小仙女一失足从楼梯摔了下去。如果不是她一个人住,旁边有人及时把她送去医院。她也不会在这样好的年纪早早送了命。
阿娅刚穿过去的时候,每日清晨在别墅里散步,有时在修剪精致的花园里,有时也在别墅后面一望无际的草坪上。阿娅最喜欢清晨的清新空气,而且露水特别甜。即使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喝露水了,也喜欢一大清早出门轻嗅露水的甜味儿。
清晨五点半,天色已经一片清朗。阿娅按照往常的习惯下楼散步。傅家前院花园里的花农修剪着枝桠,大剪子咔嚓、咔嚓。光线带着凉意,那些花花草草也沾了这种凉。
阿娅弯起眼睛,望着那些迎着清晨微风摇摆的花草,露出带着点小骄傲的亲昵笑容。瞧见它们自然是亲切的。又因为她已经化了形,小骄傲油然而生。
一阵凉风拂面,阿娅抬手压了压帽子。
只要是室外,她总是习惯戴着帽子。“毛毛”被护住了,才有安全感。
邵承言一大清早被一通工作上的电话吵醒,便没有再睡。他起身去淋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回卧室经过落地窗,不经意间看见楼下的阿娅。
阿娅蹲在花坛边缘砌的砖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丛绿植。邵承言对花花草草没什么兴趣,叫不出那株绿植的名字来。
邵承言望着阿娅,觉得有些奇怪。
阿娅身量娇小,蹲在那里的模样,邵承言第一个浮现脑海的想法居然是——小小的一丛。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一字肩连衣裙,带着宽沿帽,清清爽爽。虽是夏季,可毕竟一大早,瞧上去显得有些清凉了。
邵承言看了阿娅很久,阿娅一直没有动。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株绿植,眉眼之间似乎带着点虔诚的味道。
阿娅一动不动,她脚边通体雪白的小奶猫却来来回回地渡着猫步,偶尔用长长的尾巴在阿娅的脚踝蹭过。
她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猫?
邵承言将昨天晚上阿娅对他说的话回忆了一遍,他嘴角扯出一道似有似无的笑意,弯腰拿起白色西装外套,走去楼下。
“懒懒,我真的想吃。”阿娅眼巴巴瞅着叶子上最大的那一滴露珠儿。
“园丁都在那儿,而且这种宅子随处都是监控。你现在是人了,别干这种事儿,小心被送进精神病院。”懒懒劝完,猫眼抬起去看阿娅的表情,见她瘪了嘴,他无奈的竖起尾巴蹭了蹭她的脚踝安抚。
其实他觉得阿娅蹲在这半天一动不动的举动已经挺神经病了,明明拉着水管浇水的花农往这边望了好几眼。
懒懒刚想再劝阿娅,忽敏锐地现远处的邵承言。他急忙提醒阿娅做好准备:“你的唐僧肉过来了。”
“我知道。”阿娅连头都没抬,淡然从容,一副完全计划中的模样。
懒懒歪着猫头看了看阿娅,又扭过头望了一眼大别墅三楼的窗户。
呃……
他好像现了什么。
邵承言走到花坛旁停下,不紧不慢地开口说:“起得很早啊。”
阿娅偏过脸来望向他,说:“嗯,毕竟不是自己家里,睡得不太习惯。”
邵承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略低下头,从裤袋里取出香烟。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香烟盒晃了晃,问:“不介意吧?”
阿娅摇头。
邵承言这才低着头点了一支烟。
“你也起得很早啊。”阿娅说。
邵承言笑笑,“啊”的随意应了一声,重复了一遍阿娅的话:“毕竟不是自己家里,睡得不太习惯。”
阿娅蹙起眉,略一想,又舒展开。
傅承安和邵承言的父母是标准的家族联姻,毫无感情只有利益。而且自从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夭折之后,夫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是公事公办,更像是商业伙伴。甚至这个“伙伴”一词用得也牵强。商场无父子,何况是分别代表了两个家族的生意人。
后来这两个儿子一个随了父姓,一个随了母姓。傅承安留在傅家,自小就贴了傅家继承人的标签。而邵承言自小便跟着其母住在邵家,等着他继承的是邵家的家业。
他们的父亲近两年身体不太好,已经是半退休状态,所以傅承安已经坐上了傅家掌舵人的位置。
他们的母亲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女强人。当初联姻时,邵家的家族产业远不如傅家。既然两个儿子自小就规划好了将来的财产,她不愿意自己带走的这个儿子比其兄长得到的财产少,越斗志昂扬。挺胸阔步地开阔疆场,赚大家业。本就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加上野心和责任,越勇往无敌。而邵氏也在逐渐反超傅氏。
他们的父亲有了危机感。
于是,就像打擂台一样。
对外傅邵不分离,私下较劲。这一较劲就是二十年。良好的竞争对手总是逼人奋进。如今傅氏与邵氏就是燕宁两座无法撼动的巨山。
比起他们的父亲半退休状态,他们的母亲现在还掌控着邵氏,所以邵承言如今比傅承安要清闲一些。
阿娅搜刮了原主的记忆,大致捋清了这些背影。她搭在膝盖上的手随意轻叩,问:“三哥哥以后也会联姻吗?”
原主倪娅和邵承言几乎没有接触,也从未喊过他三哥哥。
邵承言却是没什么意外的样子,嘴角噙着笑,悠闲自在地抽着香烟。从昨晚开始,阿娅的暗示就已经很明显了。
他没回答,而是抬起灰色的眼睛,饶有趣味地望着阿娅,开门见山:“为什么是我?”
阿娅“呀”了一声,略睁圆了漂亮的眼睛,流露出惊讶的模样来。她问:“我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
邵承言笑笑,坐在阿娅身侧的花坛上。两条大长腿随意支着,臂弯里的西装外套也放在了一旁。
阿娅凑过去,一本正经地问:“我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你已婚否?”
她凑得近了,忽呛了烟,忍不住咳嗦起来。
五官拧巴着,垂着眼睛掩唇咳嗦。
邵承言将烟掐了,笑着抬手拍了拍阿娅的后背,说:“不喜欢烟味就直说,用不着逞强。”
阿娅拧着眉实话实话:“我没怎么闻过烟味儿,也不知道它是呛的。”
邵承言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我们结婚吧!”阿娅忽然说。
邵承言探手,用手背搭在阿娅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他灰色的眼睛染上三分笑意,说:“你是把联姻想得太简单,还是我把你想得太简单了?”
阿娅自动忽略后半句话,说:“联姻并不复杂。”
邵承言有些看不懂不按常理出牌的阿娅,他思索了片刻,难得拿出点好心肠,站在阿娅的角度,替她想问题,说:“听说你一直走艺术的路子,对做生意的事情完全不关心。你就不怕联姻之后,我吞了你们倪家?”
阿娅不假思索:“财产都给你管着呗,我就当投资啦。”
邵承言笑意更盛,说:“投资?把你的钱都卷走,不会再还你。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怕,不怕。”阿娅摇头,“你都吞了也是给咱们以后的儿子呀。”
邵承言的表情明显有一瞬的错愕。他灰色的眼睛深看了阿娅一眼,又迅速恢复成随和微笑的样子。
邵承言那迅速移开的审视一眼并没有逃开阿娅的眼,阿娅翘着嘴角笑得又乖又甜,单纯天真。
阿娅就是想要让邵承言把她当成傻子。
阿娅在心里叫嚣着:喏,我一个背着巨款的傻子小富婆送上门了,你快签收呀!
邵承言忽然轻笑了一声,说:“好啊,下午去领证?”
阿娅的眉心蹙起来,犹豫挣扎。她欲言又止,瞧起来的小模样还有点委屈,和开不了口。
邵承言含笑注视着她。
他不信。
他想看这个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阿娅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开口:“咱们能先试婚一次吗?”
她说的小心翼翼,眼睛里藏着点小小的期待。
“什么?试什么?”邵承言显然没怎么听懂。
阿娅飞快地转头望向远处的花农,见他们离得有些远,也没注意这边。她凑到邵承言面前,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试试大小型号是不是匹配功能能不能正常运作呀!”
她离得很近,身上染着几分晨露的清新。漂亮的杏眼里盈着一汪滟影,干干净净的眸子里映出邵承言的眼。
邵承言脑子里忽然想到租豪车假扮土豪骗炮的行当。
而他,邵氏的继承人,很可能是被骗嫖的那一个。
邵承言轻笑了一声,逐渐逼近阿娅,惹得阿娅下意识上半身向后仰,可邵承言没有停下动作,仍旧继续逼近。
阿娅本是蹲着的,后腰弯到一定程度,一个踉跄,身子趔趄朝后跌坐下去。邵承言及时揽住阿娅的细腰,宽大的手掌搭在她的后腰,撑住了她向后跌的娇小身子。
阿娅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他的白衬衫。
“倪小姐人前人后相差很大啊。”邵承言语速缓慢,意味不明。
阿娅搭在邵承言肩头的手又向上攀了一些,更稳地攥住。她弯着月牙眼,神态自若:“邵先生人前人后的差别也不小呀。”
倪姗一夜没睡着,见天一亮,气冲冲地赶来傅家找倪娅算账。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蹬蹬蹬地走来,脚步猛地顿住,收势太急,差点趔趄摔倒。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处举止亲密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