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雍这次气晕过去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家庭医生喊来也没辙了,只得着急忙慌的送到医院去,一番折腾抢救,才算保住命了,但自此后,怕也下不了床了。
这么大的事儿,郑管家自然不敢瞒着,该通知的人全部都通知到了,东方蒲一家三口都赶了过来,族里几个跟东方雍同辈份的老爷子也来了。
东方雍还在监护室里,医生交代,暂时不能打扰。
其他人便都坐在外面说了会儿话,族里的老爷子一个个的长吁短叹的,感慨了几句,又宽慰了几句,却也无能为力,年纪大了熬不住,守了没多久便都走了。
之后,东方冉来了,穿了件稍微宽松的白色羽绒服,戴着红色的围巾,脚上是平底靴,化了淡妆,神色也淡淡的,跟以往相比,多了几分成熟世故。
宴子安陪着她,穿着与她同款的衣服,虚虚的扶着她的胳膊,一副小心翼翼唯恐她磕着碰着的呵护模样。
“大伯、伯母,堂哥。”东方冉不冷不热的喊了一圈,就找了把椅子坐下了,也没去监护室外看几眼,对躺在里面的人仿佛并不在意。
宴子安学她一样,也喊了一遍,倒是没坐下,视线落在东方将白身上,带了几分诚意的祝贺道,“恭喜堂哥,上任家主之职。”
东方将白不咸不淡的“嗯”了声,便不再有回应。
宴子安也不觉得尴尬。
东方冉这时问道,“爷爷怎么样了?”
东方蒲语气沉沉的道,“不是很好,虽然暂时度过危险期了,但以后再受不得刺激,而且,怕是也无法行动自由。”
东方冉眼眸闪了闪,“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爷爷身体向来硬朗,怎么就……”
东方蒲没说话。
郑管家接过话去,长叹一声,“不敢瞒大小姐,老爷是被网上的事儿给刺激的,后来,后来又听说二夫人要跟二爷离婚,还写了那样的起诉书,一时受不住就晕过去了。”
这话说的并无任何添油加醋,不过是陈述了个事实。
东方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么说,爷爷病倒是被我爸妈给气的了?”
郑管家默了几秒,还是点了下头。
东方冉又笑了笑,“那他们是够不孝的了,但子不言父母过,大伯,您说这事要怎么办才好?我爸已经被您逐出家门了,如今也联系不上,就是您想惩罚他,也是鞭长莫及,至于我妈,她跟我爸离了婚,就不再是东方家的媳妇儿,您想管,怕也不够名正言顺了。”
东方蒲淡淡的看着她,不气不恼,“你说的没错,你爸妈我都管不着,所以,他们想怎么作就怎么作,此后的一切行为都跟东方家再没干系,我没责任和义务再为谁收拾烂摊子了,你爸不孝也好,不仁不义也罢,自有人去评说,而你妈,起诉离婚想分割多少财产就去分,哪怕让你爸净身出户,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与我无关,但东方家的祖业,谁也不准动,否则……”
“这话,您得跟我妈说。”东方冉提起秦可卿,语气中早已没了以前的敬畏,她四下随意的扫了眼,浅浅一笑,“我妈跟我妹妹都没来吗?”
东方蒲复杂的道,“是没来,倒是显得你有心了。”
“毕竟是我亲爷爷,就算我爸妈都不是东方家的人了,我也出嫁了,可到底有那层血缘关系在,哪是能撇清的呢?”东方冉说着,忽然话题一转,“大伯,您说是谁爆出我爸的事儿?”
“我不知道。”
“那您呢?曝光前您知道这事吗?”
“不知。”
东方冉嘲弄的勾唇,“是吗?可我很早却是知道了,还是宴暮夕提醒我的,说我爸在外面还有个儿子,我也找我爸求证过了,他当时是否认的,但可惜他遮掩的不够好,被我看出撒谎了。”
东方蒲平静的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妈想来也早就有所察觉,倒是难为你们母女,这么费心瞒着忍着,到今天才说出来。”
“毕竟是丑事儿,谁愿意往自己脸上抹黑呢?”东方冉似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怼了回去,“我没想到大伯居然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一定知道?”
“宴暮夕知道的事儿,他都能跟我说,又怎么会落下您?这些年,您可是一直把他当半个儿子在疼,这种大事儿,他要是瞒着您,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这话,倒不是在挑拨离间,而是东方冉想要揭穿东方蒲早就知道此事、却秘而不宣,如此,就能到东方城那里痛他刀子了。
可惜,东方蒲岂是她能拿捏的?面色不变,沉稳有度的道,“暮夕虽孝敬我,却也不是事事都跟我说的,我也从不要求他在我面前事事坦白,这是我们爷俩之间的相处之道,就是将白,都有三两件不愿让我知道的秘密,我不会为这种事吃心,你想多了。”
“不吃心就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方冉也就没有再坐下去继续虚与委蛇的心情了,她扶着宴子安的站起来,抚着肚子道,“人一怀孕就娇气了,坐久一点就受不住,大伯,伯母,我就先回去了,辛苦你们照顾爷爷了。”
“这是我们分内之事。”一直没说话的江梵诗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回了句,语气不太好。
东方冉似不以为意,转身离开。
宴子安扶着她,走了几步后,忽然顿住步子,转头看着东方将白道,“堂哥,我们公司近期正在筹划一档娱乐节目,跟美食有关,已经邀请了几位业内的大师,不知道堂哥有兴趣吗?”说完,不等东方将白拒绝,就又补了句,“别急着回答,堂哥可以看看节目策划再做决定,这档节目,不但对个人有很好的宣传作用,对自家的店更是影响巨大,收视率高的话,那可就是免费的公告,而我们公司打造的娱乐节目收视率就从来没低过。”
东方将白不动声色的道,“好啊,那你把节目策划我信箱里吧。”
宴子安似笃定他会这么说,扬起一抹自信的笑,点点头离开。
郑管家处于礼貌,跟在俩人后面,送他们去坐电梯。
等三人走没了影,东方蒲才问,“你觉得他是故意找上你?”
东方将白若有所思的道,“是,或许,是为了打击我们,或是苏家和破晓。”
“所以,你才想要看节目策划?”
“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东方蒲提醒,“他不是傻子,保不齐那策划是假的。”
“我明白,就算是假的,也能有迹可循。”东方将白没有丝毫意外会听到他爸这么说,“我现在想的是,依着风华娱乐的影响力,这档娱乐节目一旦开播,会对我们造成什么样的冲击,宴子安这人做娱乐还是很有几分眼光的,现在,还又多了人帮他。”
“谁帮他?”
“栾红颜,她当年住进瑰园后就宣布退出了,现在搬出来后说不准会复出,她有多少手段,自不比我说,还又攀上了杨征,更是如虎添翼。”
东方蒲听的眉头皱起来,“那倒是个麻烦。”
江梵诗也担忧的道,”栾红颜的本事的确不容小觑,娱乐圈那缸子浑水,别人跳进去都得扑棱折腾个半死,可对她来说,却是如鱼得水。“
东方将白却笑了笑,“爸,妈,您们不用放在心上,这事我来解决,再说还有暮夕和破晓呢,爸呢,就负责照顾好爷爷,还有守好祖业,别让秦可卿有机可乘,妈回老宅吧,别人担着都不放心。”
俩人听了都没意见。
……
五点多的时候,宴暮夕和柳泊箫过来一趟,哪怕东方雍再偏心、拎不清,于血缘上,也是柳泊箫的亲爷爷,虽现在不能认,却也不能置身事外。
她对东方雍没太多感情,不过在监护室的透明玻璃外,看着那个闭着眼、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的老人,心里还是难免有几分复杂。
离开医院回店里的路上,宴暮夕安抚道,“对他,你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他对你没有养育之恩,甚至,在当年的事件中,很可能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你没有对不起他,只有他对你不慈,你无需在他病床前尽孝,去看这一眼,便也足够了。”
柳泊箫当然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很快便也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