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种局面,曲家人的脸上也跟着无光,甚至有些难堪。
曲夫人最先忍不住,趁着没有客人时,低声跟曲仲耀抱怨,“楚家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没跟亲朋好友说?女儿的订婚宴,弄得这么冷清,他们就不嫌丢脸?”
曲仲耀沉着脸,没说话。
曲夫人继续道,“楚梦河和秦可翎的人缘在帝都也数得着的好,朋友同事、还有学生,便是来上百个都不为过,可你看看,现在没一个。”
曲仲耀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压着脾气道,“许是订婚,楚家不愿办的太高调,等结婚时肯定就会帖子邀请了。”
曲夫人冷笑,“这话也就糊弄一下外人,可谁也不是傻子,就算再低调,直系亲戚没有落下的道理吧?咱那准儿媳既有舅舅,也有姑姑,还有小姨,表兄妹都不缺,这些人难道都要等结婚才来?是架子太大、瞧不上咱曲家还是楚家根本就没请?”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曲仲耀不耐的斥了声,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儿,被说出来听到又是另一种滋味。
曲夫人不甘的住了嘴。
曲仲耀却又心口堵,有些不吐不快了,他冲着儿子,语气不好的问,“你大舅子呢?别人不来都说得过去,他有什么理由不来?”
曲家睿面无表情的道,“他筹拍的一部电影在今天召开布会,脱不了身。”
这借口,让曲仲耀听了更难受,“电影布会?那个能跟亲妹妹的订婚宴比?咱也没要求他什么,哪怕露个面也行啊,耍大牌都耍到这里来了是吧?”
“爸……”
“行了,你也甭替他遮掩,我心里明镜似的,他不同意这门婚事对吧?”
曲家睿沉声道,“我会让他们都接受我的。”
曲仲耀瞪他一眼,“你也别白费力气了,他跟宴暮夕好的穿一条裤子,你再讨好他,他也看不到眼里去,你还是抓紧楚长辞吧,只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曲家睿打断,“爸,不要打长辞的主意,更不要在她身上谋划什么,我不允许!”
曲仲耀噎了下,冷哼一声,“她有什么可值得我利用的?我倒是想,可看看现在,她在楚家的分量,连亲哥哥都不会选她,我能用她谋划什么?”
“最好如此。”曲家睿又警告了一遍。
曲仲耀抬手,虚空点了点他,有些恨其不争的道,“你啊,温柔乡、英雄冢,你长点心吧。”
曲家睿没反应。
曲仲耀恨不得踹他一脚,碍于不远处还有人在,他不得不隐忍下,这个儿子既是他的骄傲,又时常让他无奈,压下心底的那些情绪,换上语重心长的表情,“家睿,爸挑楚家的刺,不是只为了这张脸,也不仅仅是顾着曲家的脸面,更是为了你啊,今天你订婚,这是人生大事儿,跟你交好的朋友都来了,跟咱家有交情的人也都来了,这是给你、给咱们家面子,但楚家呢?这番做派那就是打脸、是拆台,让别人怎么想?又怎么看待你和长辞的这场婚事?不被人祝福,你就不觉得心里膈应?”
闻言,曲家睿也只是淡淡的,“爸,楚家那些亲戚为什么不来,难道您不清楚?还需要我再说一遍?整个帝都的人都心里有数,不会有人拿这个说事的,您只管放心。”
曲仲耀拧起眉头,“我清楚什么?是,宴家不来,我清楚,宴暮夕跟咱们有仇,秦可卿不来,我也清楚,那是被秦家逐出家门的人,你岳母明面上已经跟她断了来往,可楚繁星呢?那是长辞的亲小姨,咱们没得罪她吧?”
曲家睿接过话去,“楚繁星待宴暮夕极好,她肯定是顾及他的感受,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那秦家呢?”曲仲耀冷笑,“秦家不来,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吧?秦老爷子说身体不好,秦长风说有工作离不开,连秦长远一家都有推脱的说辞,你还有什么话说?”
曲家睿的确无言以对。
“秦佑德可是你岳母的父亲,是长辞的亲外公,现在居然偏帮着一个外人来打咱们家的脸,说出去,简直可笑。”曲仲耀越说越愤懑,脸色也铁青了几分。
曲家睿语气沉沉的提醒,“爸,我姑姑也没来。”
听到这一句,曲仲耀顿时心口一震。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曲家睿盯着他问,“我姑姑总不会偏帮着别人来落咱家的脸面。”
曲仲耀变了脸色,下意识的道,“我哪知道啊,也许是秦老爷子下了命令,你姑姑虽姓曲,可也是秦家的媳妇儿,她自是得先顾着那边的感受。”
“是么?”曲家睿明显不信。
曲仲耀撇开脸,也不再揪着楚家的事儿不放了,整了整领带,尽量镇定的道,“不然还能是为什么?行了,不说这些了,客人来的也差不多了,你去休息室,让你媳妇儿准备出场吧。”
曲家睿深深的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走远后,拿出手机拨了出去,那端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语气温和,带着歉意,“家睿,对不住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姑姑却没法到场为你祝贺,不过,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去了,就当是姑姑的心意了。”
曲家睿听不出情绪的问,“姑姑,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嗯?”
“是什么让您不能来?”
那端,曲凌馨揉揉眉头,按捺着焦灼,无奈的道,“我也不瞒你,是老爷子吩咐的,秦家的人,谁也不能去,所以姑姑才……”
“只是这样?”
“不然呢?姑姑对你的看重难道是假的?也就只有秦家的事,才能让我为难,家睿,抱歉。”
曲家睿默了几秒,才又开口,“秦爷爷是选了宴暮夕了?连儿媳、女儿、外孙女都不顾及?”
曲凌馨叹道,“我也好,可翎也好,长辞也好,我们加起来也不及一个秦观潮的分量重,你应该听说了,秦观潮跟宴暮夕合作办了个制药公司,搞得神神秘秘的,连你姑父都被排斥在外,更别说我了,所以,我即便顶着秦家儿媳的名分,在秦家却没有什么话语权。”
“我知道了。”曲家睿挂了电话。
曲凌馨听着嘟嘟的忙音,放下手机,脸上俨然是一片冷凝之色,她拿起另一部手机,沉吟片刻,拨了出去,等到对方接起来,语气阴沉的问,“查的如何了?”
对方道,“李津刚的确找不到了。”
“是被他们抓了?”
“是,最开始找到李津刚的人,是封墨的属下,不过,你放心,李津刚已经神志不清了,被他们抓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曲凌馨压着心里的不安,冷笑道,“放心?让我怎么放心?当年,我就说过斩草要除根,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可你们呢?非要给他条生路,现在好了,落下这么大个把柄,若是让封墨揪出点什么来,你也跑不了。”
对方道,“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手底下人办一次事就杀一个吧?那以后谁敢给我们办事?谁也不是傻子,人家要钱也想活命。”
曲凌馨没说话。
对方又道,“再说,你就算信不过我,还能信不过你给我的药?当时我是亲手给他吃下去的,他神志不清后,我也暗中观察了很久,确定他不是装的,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们抓了个疯子,又能审出什么来?”
曲凌馨冷笑,“你不要太天真了,这件事过去了十几年,你就没想过为什么现在被翻出来?封墨肯定是怀疑什么了,那场车祸,并非天衣无缝。”
对方闻言就抱怨道,“我当初就说不要留下个小的,可是……”
曲凌馨打断,“行了,现在指责这个已经没用了,你让人再盯紧一点,李津刚是疯了,可别忘了,还有郑开和陆林,那俩人也是目击者。”
“他们早就跑到国外去了,不敢回来。”
“呵,不敢回来?那封墨是怎么买下昌隆一号院的?又是从谁的嘴里知道李津刚这个人的?”
对方顿时哑然。
“别太盲目自信了,封墨可不是一般人,我怀疑,他是猜到什么了,继续盯着他,还有宴暮夕那边,都别放松,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咱俩都不用活了。”
“……要不,我让人做了李津刚?”
“先别急着动手,如果这是封墨抛出来的鱼饵,你若出手,那不是正中他下怀?”
对方听了这话,吓出一身冷汗,“那怎么办?”
曲凌馨冷幽幽的道,“借别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