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秦佑德和秦观潮后,宴暮夕也带着柳泊箫离开,先去了昌隆一号院,又单独约了封墨喝酒,俩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翌日,封家就向警署提出要求重查当年的车祸事件。
事情过去了十六年,当时负责此事的人都已经调岗,若是没有足够有力的怀疑,警署方面根本不予理会,但封家,给出了强大的怀疑证据。
那些证据,直指齐西铮。
这事就大了。
齐西铮是齐家人,齐家那是跟赵家一样权势滔天的存在,更别说,齐西铮的那个兄长还是今年大选的候选人之一,这事一旦处理不好,整个警署从上到下,都得跟着倒霉。
警署方面有些和稀泥、含糊带过,但封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封校长的影响力、封白在律师界的名气,都逼的相关人员不得不受理且重视起来。
很快,齐家和曲家就都得了消息。
齐家知道后,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接着才是如五雷轰顶,不过齐家终究是齐家,大风大浪不知道经了多少,还不至于那么轻易的就被吓垮了。
齐韵风得了他父亲的指示,匆匆赶到医院,见到齐西铮后,把病房里所有的人都撵了出去,沉着脸,凝重而强硬的道,“二叔,我不管真相到底如何,现在追究谁的责任也毫无意义,我爸就让我过来跟你传一句话,不管如何,你都要咬紧了,什么都不能承认。”
齐西铮之前被封墨揍得太狠,如今被纱布缠裹着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神思抽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韵风看的恼火,语气难免重了起来,“二叔,你现在都成这样了,能清醒些吗?你的所谓爱情有多重要我理解不了,但是,命只有一条,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为了得到那个女人,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总不会现在想放手了吧?想想齐家,你不是一个人。”
齐西铮总算给了他一点反应,“你想我怎么做?”
齐韵风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什么都不要承认,就算蓝素心活着,那也说明不了什么,顶多就是哄骗了她而已,警署那边我会帮你打招呼,等洗脱嫌疑后,我再安排你和她离开帝都,忘忧岛是回不去了,但我可以给你们换个身份,以后谁都找不到。”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可以把影响和损失降到最低。
但齐西铮却摇摇头,“素心不会跟我走的,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就算还想不起之前的事儿,也已经相信了封墨说的那些话。”
“那就绑着她走啊。”齐韵风没好气的道。
“不,绑不走她的。”齐西铮喃喃着,挤出一抹惨笑。
齐韵风气急败坏的问,“为什么?二叔这是瞧不上我的本事吗?我知道,她现在有封墨和宴暮夕的人守着,但我……”
齐西铮打断,“不是因为这个,是素心,如果强逼她,她宁可去死,也不会走。”
齐韵风咬牙,“那就再给她吃一次失忆的药,反正也不是头一回。”
闻言,齐西铮有些空茫的眼神闪了闪。
见状,齐韵风在心里嘲弄的冷笑了声,面上却一副真诚的样子,“二叔,如果你觉得我的建议可行,这事儿我就出手帮你办了。”
齐西铮没说话。
“我当二叔默认了。”齐韵风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身后,齐西铮道,“千万不要伤了她。”
齐韵风头也不回的道,“我知道,二叔只要记住什么都别承认就行,甭管谁来问你、给你施压,你都咬死了那场车祸跟你无关。”
一旦认下,毁了的不止是齐西铮,还有齐家的名声,这对大选可是太不利了,要是没赵家在旁边虎视眈眈,倒也无所谓,可就怕赵家大做文章,那后果,不敢想象。
齐韵风离开后,去了隔壁的病房,齐镇宇和沈广美在那边等着,见了他,连忙询问,他阴着脸捡着能说的说了一遍,然后盯着母子俩问,“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没告诉我?”
齐镇宇道,“我事先也不清楚。”
要是他知道,何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沈广美一脸的心虚,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我不敢啊,西铮那手段,你们也都了解,我要是敢说一个字,他能杀了我,再者,我当初也不确定,他掳上岛的女人就是蓝素心,我只是,只是猜着可能是她……”
齐韵风逼问,“你是怎么猜的?”
沈广美暂时忘了害怕,嫉恨道,“他对蓝素心一见钟情,此后就跟着了魔一样,我又没眼瞎,怎么会猜不着?为了她,他才跟我离婚的。”
这是她最无法容忍的事,结婚后,他在外面风流花心、左拥右抱,她都忍了,因为她知道,他对那些女人没多少真心,不过是图一时新鲜而已,玩几天也就腻歪了,谁知,蓝素心成了他的劫,他竟然为了她愿意浪子回头、变成只取一瓢饮的情圣,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最大的耻辱。
齐韵风拧起眉头,“二叔当年喜欢的女人那么多,你怎么就以为他对蓝素心是特别的?”
沈广美恨恨道,“他见到蓝素心后,就再也不碰任何女人了,你说是不是特别的?他那样的人什么时候有守身如玉这个概念的?”
齐韵风一时都不知道再吐槽点什么好了。
齐镇宇这时,忽然道,“干脆把蓝素心这个人除掉吧,一了百了。”
他声音平静的不像话,偏偏说着令人惊骇的话。
沈广美和齐韵风都震惊的看着他,他笑了笑,“怎么了?我提的这个建议难道不好?所有的问题都因这个女人而起,她就是红颜祸水,留下她,肯定后患无穷。”
齐韵风沉思不语。
沈广美抖着声问,“你不怕你爸知道了弄死你啊?”
那女人对齐西铮有多重要,她再清楚不过,也因为这个,这些年她才守口如瓶。
齐镇宇嘲弄的道,“因为他的风流韵事,都快把我们整个齐家给拖进泥沼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妈,你都没想过这件事的严重性吗?一旦我爸认罪,齐家的声誉必会一落千丈。”
沈广美变了脸色,下意识的道,“怎么会?齐家有你,有韵风,还有你大伯,这些年,你爸早就不理事了,他哪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齐镇宇冷笑,“就凭他是大伯的亲弟弟这层关系,就能让赵家玩出一百种花样来,你还不懂吗?眼下的局面,两家拼的是什么?只是实力吗,不是,是谁先有污点、弱点,赵家现在谨小慎微,对找家人约束的都很严苛,为什么?还不就是怕被我们抓住可以攻击的把柄吗?我爸倒好,直接送了人家一个。”
沈广美讷讷不敢言了。
齐韵风思虑了半响后,心里有了计较,看这俩人,沉声道,“镇宇说的对,绝不能让蓝素心毁了二叔,再连累了齐家。”
原本,他还想给她一条生路,把她和齐西铮都送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现在看来,他还是不够狠心啊,他别有意味的看了齐镇宇一眼,倒是这个堂弟深谙无毒不丈夫。
齐镇宇假装看不懂他的眼神,提醒道,“大哥,这事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
“我明白。”
这时候对蓝素心下手,的确不是好时机,她周围有宴暮夕和封墨的人,一个弄不好,反倒是把自己给暴露了,所以,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的干净。
……
另一边,曲家也陷入了恐慌中。
曲仲耀对当年封书恒和蓝素心车祸的事是知情的,他原以为这件事绝不会有人翻出来,谁知道,封家会突然去报案,还拿出了证据。
所谓证据,就是活着回来的蓝素心。
这让他如何不心惊胆颤!
他极力想让人压下此事,可又不敢做的太过明目张胆,毕竟对方是封家,封校长可是个不畏强权的人,这样的人最不好惹,还有封白,大名鼎鼎的律师,也不好糊弄,还有封墨,那更是个暴脾气,真要惹急了,背后对曲家打黑枪都是轻的。
他先给曲凌馨打电话,谁知,曲凌馨的手机打不通,他给齐西铮联系,结果,那边也不接电话,最后,他找了齐镇宇,齐镇宇却又态度不明。
他立刻就明白了,如果这件事躲不过去,那么齐家很可能会放弃曲家,那曲家就会落个良弓藏、猎狗烹的下场了,他越想越不安,无奈之下,打电话把曲家睿喊了回来。
爷俩个在书房商量了很久,门打开时,曲家睿走出来,整个人犹如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祸事,再没了以往的精气神,面容苍白憔悴,眼里暗淡无光,每走一步,都是步履沉重,脊背也莫名的压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