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树昏睡了整整两天,醒来时,一片茫然,似乎忘记了曾经生过什么事情,可等她见到脸色憔悴的钟燃时,恍然想起所有的一切。
夜陵死了。
被活活烧死了。
变成了一具焦尸。
童画守在她身边,微微握着他的手,轻声说,“妈咪,你不要吓我,我只有妈咪一个人了。”
沈千树目光一痛,抱紧了童画,忍不住红了眼圈,“宝贝,妈咪没事,你不要担心,妈咪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童画放开她,小跑到一旁,端来一壶褐色的水,还温热着,似乎是一直有人温热着,等着她什么时候醒来就喝,沈千树尝了一口,有香梨的味道,也有薄荷的味道,淡淡的,对嗓子很好,倏然想到昏迷前,自己似乎是咳血了,如今嗓子也有一点不舒服,喝了几口后,感觉舒服了一些,沈千树眼光一热,一旁的钟燃格外的憔悴,眼里都是血丝,似是没睡好,心事重重的模样,阿大也在一旁,几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尸检做过了吧,确定了DNA吗?”
钟燃说,“确定了,是大少!”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病房里,没人说话,静悄悄的,仿佛一出声就会惊扰了什么,沈千树脸色一片惨白,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逆水行舟的人,随时都做好了被覆没的准备,她尽量开心地生活每一天,希望给童画,给夜陵都带来快乐。因为她知道,夜陵人格分裂,精神痛苦,必然命不长久,从收养童画,她也做好了随时送童画离世的准备,移植的心脏,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问题,医生也断定,童画活不到十岁,不能成年。
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注定不能长久地陪伴她。
可她能怎么办?
除了给他们带来每一天的快乐,她能怎么办?
她可以接受夜陵和童画安然地死在她的怀里,了无遗憾地走,可她怎么都接受不了,夜陵就这么突然地走了,他甚至没有一声告别。
先生,我不相信!
你不说一声再见就走,我不相信!
永远都不相信!
钟燃说,“沈小姐,你想哭,就哭了吧。”
“我不哭!”沈千树目光澄澈,“我不会哭的。”
沈千树一时悲伤过度,身体上倒是没什么不舒服,她淡淡地看向钟燃,“谁杀了他?”
“……”钟燃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沈小姐,你要做什么?”
“报仇!”沈千树掷地有声,“若是我被杀了,先生穷极一生,也会为我讨回一个公道,他被人杀了,我也会穷极一生为他讨回公道。”
她要一命换一命!
谁杀了他,她就要谁的命。
钟燃轻轻地摇头,“沈小姐,若是大少活着,必然不希望你去复仇,他最希望你和小少爷能够远离这些纷争,安稳地过日子。”
“太晚了。”沈千树目光淡然,一副风雨不动摇的冷静,“重逢后,我就再也不能全身而退,钟燃,告诉我,是谁杀了他,若是你不说,我就去找鬼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