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被单独安排一个房间,大夫给看过了,那两天动了胎气,孩子差点不保。”苏可随着苏定进去,禀报道。
苏定坐在椅子上,不由的敲着桌子,苏可就忍不住道:“大哥,以皇上对吴家的忌讳,大妹的这个孩子恐怕保不住……”
别说现在苏婉玉还没生产就被下狱,就算平安在吴家生下,抄家的时候恐怕也难幸免。
苏定哼了一声,“你也太小看他了。”
苏可就低下头。
苏定闭了闭眼,道:“皇上曾暗示过我,只要能将吴家拿下,他愿意放过婉玉,若不是……”若不是她做下这样的蠢事,现在他都可以把人接回苏府了。
“先给她送一些东西过去,再打点好狱卒,我进宫替她求情。”
苏可张张嘴,到底没说出去阻止的话,他知道,大哥对亲情看得很重,不然也不会在父亲那样伤他们的心后还用生命帮他,虽然其中有孝道压着,但只要明面上不错,谁又能说大哥的不是?
他们几个兄妹也多靠大哥教养扶持,大哥对大妹虽然有些冷淡,身上到底流着一样的血,他就知道,大哥肯定不会放任大妹不管的。
只可惜,这个道理他看得明白,苏乐也懂,甚至连被送出去的二妹都知道的道理,偏大妹没想清楚。
李石和木兰是住在赖五家的。
赖五一直在军中,一路下来立下不少功劳,算是皇上嫡系中的嫡系,也正因此,在立国之后他就被封为平阳侯,之前一直带兵四处平乱,因为收到皇上的信息,知道吴家可能会作乱,这才回京的。
他的房子来不及重建,皇上就将前朝一位公爷的房子拨给他,回头再按制除掉一些就是,而且,如今国内还没有平定,边关又不稳,说不定赖五还能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李石直接敲门进去,赖五家的下人并不多,大多是军伍中人。
此时赖五正在木兰房里,几天下来,赖五直到现在才抽出空来问木兰家乡的情景。
知道苏家这几年一直帮着赖家供奉香火,赖五就跪下朝着木兰就磕头。
木兰吓了一跳,忙要下床将人扶起来,赖五就跳起来将人压下,“你快躺着,不然小李相公回来要削我的。”
“赖五叔这是做什么?不是存心叫我折寿吗?”
赖五眼眶微红,“要不是你,我娘和大哥这几年岂不是做了孤魂野鬼?当初我想着,你们只要能替我收殓了我娘和我大哥我就感恩戴德了,可没想到你们还供奉着他们的香火。”赖五坚毅道:“好孩子,以后赖五叔就是你的依靠,谁要是再敢欺负你,”说着,赖五磨着牙道:“那得问问我手中的刀同不同意!”
木兰有些无奈,“赖五叔忘了,赖大叔当年算是为了我们家才……不然,你们兄弟身强力壮,又没有拖累,要活下去并不难……”
赖五却不这样想,正如当年赖大所说,他们两家之所以结伴,就是因为苏家分了一半的粮食给赖家,不然,他们只怕连村子都走不出,毕竟,他们还有一个老娘。
他们不能拿了人家的粮食,走到一半就将人抛下,赖五的信念虽然不及赖大坚决,但也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更何况,这十一年来是苏家和李家供奉着赖家的香火,就算是五分的情义,现在也变成了十二分的情义。
想到如今还在作乱的前朝藩王,赖五怅然道:“只怕这两年我还不能回去给我爹娘和大哥扫墓。”
“赖五叔,天下的战事是打不完的,赖五叔就算是不回去,好歹也先成个家,正如赖大叔当年所说,以后赖家的香火就靠你了。”
赖五就沉默下来,再过三年,他就而立了,人家在他这个年纪,儿子都可以考学了。
他眼神坚毅起来,木兰说的没错,他们赖家可只有他一个了,怎么也得生个儿子再说。
赖五想到就做,马上就起身去找皇上。
“那木兰你先休息着,五叔先去做事,晚上回来再来看你。”
木兰愣愣的看着如风而去赖五叔。
李石含笑进来,“赖五叔这样急着去干什么?”
木兰摇头,“也许是我提到他的亲事,他害羞了吧。”
李石想到赖五粗矿的面孔,很难将他和害羞连在一起。
他暗笑一声,举了举手中的东西,道:“这是大哥送的,说过两天过来看你。”
李石放下东西,上前给木兰把脉,见胎儿基本稳定下来,心中微松,脸上的笑意更深,摸了摸木兰的肚子,低声道:“等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去。”
木兰就呼出一口气,轻声道:“我也不喜欢京城,总觉得很压抑,没有在我们家里自在。”
“等过几天再稳定一些,日子也大一些,我们再走,我已经让大哥给江儿他们送信,暂时算安他们的心。”
而此时,还没收到信的李江和苏文正收拾东西往京城赶。
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但李石确实是往京城赶的,而且一去就是半个月,他们就是傻子也知道木兰肯定是在京城了。
谁也不知道京城会生什么事,所以俩人决定上京。
媛媛和桃子挡在跟前,坚定的道:“要么,你们带我们一块儿走,要么,我们自己走!”
苏文烦躁道:“京城是好玩的吗?弄不好是要没命的,你们就留在家里看家,哪都不许去。”
李江见媛媛掀眉,俩人就要吵起来,忙站在俩人中间,冷着脸道:“行了,大家一起走,不过我们得赶时间,要日夜加程,谁要是受不了,我就在半道上把她扔下去。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你怎么答应带她们了?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苏文质问
“跟着我们路上都能出事,那她们俩上路更得出事,你以为她们不敢独自上京?”
苏文脸上难看起来,忍不住抱怨道:“都是姐夫和姐姐惯的,谁家女孩敢这样大胆?”
李江翻了一个白眼,这时候说这个不觉得晚了吗?踢了苏文一脚,“赶紧去收拾东西。”
李江从床底下木兰放银子的地方掏出罐子来,将里面的银子拿出来。
数了数,微微一叹,他们真要去京城,只怕又要回到从前的日子了。
李江将所有的银子倒出来,下面却出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银票,李江微微诧异,继而了然,看来这就是苏家大公子送来的银票了。
李江想了想,还是从里面拿了六张银票,谁也不知道这次去京城会生什么,他们得日夜不停的往京城赶,路上的花销就不低。
李江将银子包好,重新放回去。
郑致德和李登才听说他们一家都要去京城,忙跑过来阻止,“京城什么情况你们都不知道,你们这时候跑去不是送死吗?”
苏文冷哼道:“苏家在钱塘这么大的势力我们都不怕,难道还怕在京城的苏家?”
李登才嘲讽道:“自新帝登基后,苏家对钱塘的控制本来就下降了,更何况,你们真的以为苏家没对你们动手?只不过你们身后站的是我们李家和孙家郑家,苏家绕不过我们,你们才能平安到现在。可京城你们认识谁?去了那里,苏家捏死你们像捏死一直蚂蚁一样。”
苏文狠狠地瞪着李登才。
李江并不生气,他知道李登才说的对,他郑重的像李登才和郑致德道谢,俩人的面色却更加难看。
李江就道:“我们自然知道京城凶险,可大哥和嫂子一直如我们父母一般,如今父母出事,难道我们还能安然的在钱塘过日子?”李江苦笑道:“我们是一家人,以往出了什么事也都是一家人一起面对,现在大哥和嫂子在京城生死不知……”李江咽喉微堵,眼眶有些红,但还是平稳着声线道:“就算真的……那也总要有收尸的人,如若只是生病受伤,也要有人伺候才是。”
郑致德和李登才都不再说话,脸上却越难看。
俩人看向从屋里出来的媛媛和桃子,艰涩道:“那也不必全家都去呀。”
苏文回头去看,冷哼一声道:“你们要是能劝下,自然好,要是劝不住,除了带他们去,还能干什么?”
郑致德和李登才对上媛媛和桃子的眼睛,就知道就是劝也没用,苦笑一声,他们一家还真是倔呀。
俩人知道劝也没用,只好送上盘缠,不是没想过和他们一块儿去,但他们虽然心慕媛媛和桃子,但身后还有父母家人。
郑家不用说,郑父现在在战场上,郑致佑现在在京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可以说郑家能够保证安全的也就只有郑致德一人,他就是再爱慕媛媛,也不可能为了她抛弃家族不管。
郑致德愧疚的看着媛媛。
媛媛却毫无所觉,她现在只想快点到京城,心中并没有怪郑致德一丝一毫,她都做不到为了郑致德抛弃家人不顾,又为什么这样要求郑致德呢?
何况,郑致德真要这样做了,她未必会感动,只怕心寒更多,毕竟,郑家诸人为他付出了这么多。
而李登才的担心更是说不出口,桃子也没情开,只是忙得团团转,他们要离开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要将家里的东西托付给马家的两位婶婶。
他们若还能活着回来还好,自然有报酬,若是不能回来,拖他们照料的兔子鸡等家畜就全送给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