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这句话喊出去的同时,郦震西就冲到了钱碧瑶跟前,抬起手来,啪的一巴掌用尽全力甩了下去。
郦震西好动手,钱碧瑶没少挨他的打。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却是头一回。
郦震西打完了钱碧瑶,呆呆的站在那里,还在回味钱碧瑶之前无意说漏嘴的话。
这话任何人说,他都不会相信!可现在从钱碧瑶自己嘴里说出来,他还如何怀疑?
简直是气死他了!
钱碧瑶被郦震西巴掌又一次甩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却是被府尹的护卫摁在,刚刚明明郦震西打她的时候,这几个护卫不阻拦,现在却是摁住了她,这分明有猫腻。
可此刻的钱碧瑶,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再有人相信她了。
长亭深呼吸一口,摇摇头,这一刻,眼里竟是蓄满了泪水,看起来说不出的委屈,悲愤。
“钱碧瑶!你之前怎可如此害我?!你明知郦泰北命不久矣,你还故意利用他来陷害我!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也要利用殆尽!这下真相斗败了,我看你还如何冤枉我对大哥下毒!”
长亭这么一开口,钱碧瑶脸色愈苍白青。
她摇着头的拼命的辩解,“不是的!不是如此!你这小贱人冤枉我!陷害我!泰北的病情早就找了姜把脉看过了,姜浩也说了,泰北的病情马上就会好转!他会醒来的!一定会的!”
钱碧瑶一提到姜浩,最紧张的要数阳拂柳了,之前姜浩是她找来的,现在郦家人肯定认为她是跟阳拂柳串通好了的,不光是郦家人这么认为,就是外人也会如此看的。
阳拂柳惊惧的视线不由落在长亭身上,却见她冷笑着看了她一眼,继续道,
“大夫人,姜浩是谁呀?不过就是个江湖术士罢了!我们郦家家大业大,何时轮到姜浩来定夺一二了!不过,姜浩可是阳拂柳找回来给你的,你如此信任阳拂柳,继而信任姜浩的话,也无可厚非了!
不过,胡御医可是太后都信任有加的大夫,难道他还不如一个江湖术士?而且大夫人自己刚才不也承认了吗?你的确是服用媚药了!如果不是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你岂能成为郦家的大夫人?
也是因为用了这些手段,你才有机会嫁入郦家!但是结果如何?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贪图畅快,到头来却是自掘坟墓,害了自己的孩子!钱碧瑶!你还何话可说?!又或者,你现在想要时间跟阳拂柳单独商议一下,看看如何再栽赃嫁祸别人?!”
长亭冷冽出声,钱碧瑶被摁在那里不能动弹,而阳拂柳却是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郦长亭简直太可怕了!她怎么可能是曾经的郦长亭?!
明明一开始就不相信姜浩,就知道姜浩是江湖术士的身份,却是不动声色,连反驳的话都不说,一直到现才当众指出来!为的就是将她和钱碧瑶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现如今,但凡是牵扯上钱碧瑶的事情,就必定跟她有关!她想反驳也那么苍白无力。
阳拂柳想要逃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再继续待下去,她真的会被郦长亭算计到死的!
可身后却传来众人指责咒骂的声音。
“你们看呢,这个阳拂柳现在还有脸站在这里,完全一副没事人的表情!谁不知道钱碧瑶将她看作是亲生女儿一样啊,走到哪里都带着!原来因为她是钱碧瑶的狗头军师呢!指着她给出谋划策,所以才这么看重她!哼!真是社鼠城狐一丘之貉!跟她娘亲一样的下贱!狠毒!该死!”
“亏着郦家之前还想将她收做义女,这要真的收下了,郦家上上下下还不被她侵吞的渣渣都不剩吗?一个当年连自己娘亲都敢指证以求自保的女人,你们还能奢望她心肠好到哪里去?这以前给郦梦珠出主意,现在就跟钱碧瑶狼狈为奸!啧啧,这样歹毒心肠的毒妇,将来怎么可能嫁的出去!就是北辽的地下奴隶市场也未必会要她。”
“阳拂柳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倒是跟钱碧瑶很适合做母女呢!之前不是传过,她俩都去过琼玉楼找小官吗?之前阳拂柳还那么可怜兮兮的澄清,现在看来,她一点也不冤枉!就是个人尽可夫的毒妇!”
“要我说啊,这郦长亭还能活到现在好好地,也真是奇迹!以前就被郦梦珠她们三个人算计欺负,后来郦梦珠出事了,钱碧瑶和阳拂柳这明显是变本加厉嘛,一个没娘的孩子被算计到这地步,看着都叫人心疼!还好有凌家老爷子和凌籽冉在天之灵庇佑着,终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就是可怜那郦震西呀,啧啧额!被人下了这么多年药,还蒙在鼓里呢!估计是快活的时候太多了,也就分不清是非黑白了!”
众人的议论声如诛心之言,刺挠的郦宗南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
郦震西也顾不上去揍钱碧瑶,而是急忙跑去搀扶郦宗南。
“你走开!”
哪知,郦宗南却是一副不待见的表情推开了郦震西,语气态度更是从未有过的冷酷寒冽。
郦震西此刻却是说不出的委屈!
他也是受害者好不好!他怎么知道钱碧瑶每次同房都会对他下药呢!怪不得他对其他女人都是一年半载就厌倦了,唯独对钱碧瑶,哪怕是人老珠黄了,做起来的感觉也那么不一样。
问题竟是出在这里。
“府尹,事已至此,其实也算是我郦家的家事。不如就将钱碧瑶交给我,回到郦家慢慢审问。至于钱碧瑶辱骂府尹之事,我一定会按照宫里的规矩将她送到府尹那里,不今日实在是不合适,我还有很多话要问她。还请府尹网开一面。”
见此情景,姑奶奶面沉如水的开口。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钱碧瑶辱骂京都府尹一定要处罚,不过,先要过了郦家的家法这一关。
稍后姑奶奶自会派人将钱碧瑶送去京都府尹那里,是鞭笞还是廷杖,都是京都府尹的事了,郦家绝不袒护。也不可能再袒护钱碧瑶了。
姑奶奶也是在今日才算明白过来,为何曾经那个还算是聪明沉稳的侄子,竟会在成亲之后变成这般暴躁阴鸷的性情,竟都是钱碧瑶害的!她郦家好好地继承人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暴躁无能的蠢货模样!
她现在撕碎了钱碧瑶的心都有。
京都府尹本就是肖五爷安排来配合演戏的,这会见长亭点头示意,也就任务圆满从容退下。
郦宗南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
姑奶奶就安排郦家护卫绑了钱碧瑶,一大家子人,连带丫鬟婆子和车夫十几口,竟都是默契的没出一丝动静来,全都沉着脸,闭着嘴巴,两个车夫堵了钱碧瑶的嘴巴,将她狠狠地扔在车里,一行人驾车朝郦家而去。
看热闹的众人看着那远去的马车背影,却是久久没有散去。
刚才那一幕,真真是精彩过头了。
比他们看过的任何一出深宅大院的内斗都要跌宕起伏!竟是牵扯出了十几年前郦震西和钱碧瑶画舫**一刻的秘密,当真是让人既兴奋,又震惊啊。
其中有些商户夫人就在那里窃窃私语,议论不停。
她们一直都看不上钱碧瑶的,也是诧异,钱碧瑶虽是姿色过人,可比起凌籽冉来,那也是差了好几个档次,不明白为何郦震西会被钱碧瑶迷的神魂颠倒的。
原来竟是因为下了药?
不过再转念一想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得郦震西吃这一套才是!就是可惜了凌籽冉,那么个国色天香的绝世美人,竟是被钱碧瑶这样一个贱人给算计了!还被郦震西给忽视和糟蹋了!
真是不公!
京都冬日的天亮,总是姗姗来迟。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却也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马车从郦家后院鱼贯而入,还不等马车停稳,郦宗南率先跳下马车,掀开另一辆马车的车帘,径直将钱碧瑶从里面拖拽了出来!
这根本不像一个公公对待儿媳的态度,简直就像是灭族凶手。
“啊!!”钱碧瑶嘴里的布条被一旁的管家扯了出来,当即疼的嗷嗷大叫。
郦宗南对她自然是恨之入骨,所以刚才下手也很重,直接将钱碧瑶大头朝下扔在了院中的青石板上。
长亭和阳夕山扶着姑奶奶走下马车,看向趴在地上,额头鲜血直流的钱碧瑶,眸光冷冰冰的,犹如十二月的冰棱,寒冽无情。
长亭扶着姑奶奶坐在管家抬到院中的贵妃椅上,她自己也坐在一边,而钱碧瑶就那么被绑着双手趴在地上,满脸的鲜血,用乞求的眼神看向这边,却是连抬头都那么困难。
这一幕,多么的熟悉。
似曾相识,直击心扉。
上一世的某一刻,确切的说,是经常都会有的时刻,每当她被关入祠堂之前,所要面对的都是这般血淋淋的场景。
不过,那时候趴在那里流血不止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