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振南和帅飞不再理会我,自顾自走到船舱角落里,两人共同抬起一口大箱子,呼哧呼哧的走出船舱。
我算是弄明白了,这两个家伙登上凶船,是来搬走船上的青铜器。这批青铜器是渔船1号从海上打捞回来的,对于文物局来说,有很高的考古研究价值。
不过,如果他们耐心一点,等我做完法事,再来搬走青铜器,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回去会出现什么状况,自求多福吧。
我在船舱里转了一圈,然后退了出来,准备今日午夜的时候,再来给这些亡魂超度。
回到甲板上,正看见一道人影爬上甲板。
我皱起眉头,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那道人影的胳膊:“我的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在码头上等着我吗?”
这个爬上甲板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古天。
古天举起手里的对讲机晃了晃,说:“你和我失去了联系,我担心你出现意外,所以亲自来看看……”
我的心里暖暖的,古天担心我的安危,冒死爬上凶船,我也不好多说他什么,说了句“我没事”,然后拉着他下了船。
渔船1号被一层凶煞之气笼罩着,昏暗的很,一下了船,却见外面阳光明媚,跟船上的光景截然不同,像是两个世界。
回到码头上,就看见码头上停着一辆小货车,柯振南和帅飞,以及另外几个考古研究所的人,正把几个大箱子往车上搬。
古天见我目光灼灼的看着那辆货车,就对我说:“他们是省上考古研究所的人,对他们来说,渔船1号打捞上来的那些稀世珍宝,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我微微叹了口气说:“他们也太心急了,为什么不等我做完法事以后再上船?”
古天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我们抵达这里之前,他们便已经上船了!”
那辆小货车突突突开走了,我收回目光,没再多说什么。
小货车开走之前,帅飞还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充满挑衅的对我说:“再见了,臭道士!”
古天疑惑的看着我:“他……是在骂你?”
我笑了笑,反问道:“怎么?难道这里还有其他道士?”
古天说:“他们好像跟你不太对付呀,你什么时候得罪考古研究所的人了?”
我说:“刚才在船舱里的时候,我看见他们在搬东西,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让他们赶紧滚下船去,但是他们并不领情!”
古天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嗨,这些研究古物的知识分子,脑袋是有点僵硬,你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古天咧嘴笑了笑,问我船舱里面是什么情况。
我说:“煞气确实很重,今晚我便给这些亡魂超度,走吧,我们现在去准备一些晚上要用的东西!”
古天开着车,载着我去市区溜达了一圈,采购了一些香蜡纸钱之类的东西。
回来以后,我又让码头上的工人,做了一大锅夹生饭。
然后,我走访了三十六个死者家属,询问到这三十六个死者的生辰八字,将他们的生辰八字一一写在三十六张黄符上面。
准备工作完毕,我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走到码头的工棚里休息。
一次性超度三十六个亡魂,工作量太大了,在这之前,我还从来没有接过这样庞大的任务。
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所以我必须养足精神,全力以赴,争取妥妥当当做完这场法事。
给一个亡魂超度,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儿,有些三流道士都能做到,但是给三十六个亡魂超度,没有深厚的道行,根本不敢接这个活儿。
之前本地那个被吓跑的道士,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可能还是有点道行,但是道行并不深厚,偏偏要打肿脸充胖子来做法事,结果自己差点都被吓疯了。
一觉睡起来,外面已是月明星稀,海风吹拂着,带来阵阵咸湿的海味儿,海浪不断拍打着码头,出轰鸣之声。
我伸了个懒腰,走出工棚。
刚刚走出工棚,眼前的景象就把我吓了一大跳,但见工棚门口的空地上,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这些人全是死者家属,一个个就跟雕塑一样,静静的跪在地上。
我摸了摸脑袋,惊诧的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古天走过来对我说:“这些渔民朴实的很,我拉都拉不住!”
看见我出来,前面一个头花白的渔民说道;“杨大师,请你超度我儿子的亡魂,我感激不尽!”
老渔民这一喊,后面的人也纷纷跟着喊道:
“杨大师,请你超度我丈夫的亡魂!”
“杨大师,请你超度我爸爸的亡魂!”
“杨大师,请你超度我兄弟的亡魂!”
我走到老渔民面前,将他搀扶起来,又对着后面的那些渔民说:“起来吧,大家都起来,我今天既然来到这里,就是来帮忙超度他们的亡魂,你们放心,这是我的分内事,你们不用请求我,我也会尽最大能力去完成!”
古天说:“听见杨大师的承诺了吗,大家现在可以放心了吧?起来,都起来吧!”
得到了我的口头承诺,这些渔民一边喊着“谢谢杨大师”,一边站了起来。
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临近午夜了,可以开工了。
我从包里取出一件道袍穿上,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很少穿道袍的,今天这样的场合,我觉得可以庄重严肃一点,所以我把压箱底的道袍翻出来穿上,这样显得正规一点,免得大家以为我是个野道士。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
道袍一上身,我立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那种道家的精气神一下子散出来。
海风一吹,道袍猎猎作响,“战袍”加身,我自己都很有感觉。
古天对我竖起大拇指:“帅爆了!没想到你穿道袍的模样,居然还挺有味道的!”
我笑了笑,潇洒的一甩道袍,大步流星的走向那艘凶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