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太白金星斗着法,一道金光自虹桥云踪上射下来,左右一拨,就将我和太白紧紧纠缠的法力分开了。我和太白各自被弹出几步远。
站定了,我们同时看向头顶的虹桥。虹桥上一个白色身影一闪,神瑛便从虹桥上翻身落了下来。
呀,他怎么在这儿?
太白金星已经先声夺人:“神瑛侍者,你不在*馆护理你的竹子,跑这长街虹桥上来做什么?”
神瑛一脸无辜指指虹桥,那上面还放着两只水桶一根挑子,道:“我去瑶池边取水,刚好路遇不平,只好拔刀相助了。”
“什么不平,难道说我好男欺女?”太白金星瞪着眼睛,愤愤然的。
神瑛好脾气笑道:“怎么会呢?我是看见一个年轻的仙女儿居然对一胡子花白的老仙翁大打出手,气不过才来管这闲事的。”
太白这才心里平衡,脸上原本就不富余的肉抽动了几下老皮。
神瑛见太白金星不再有异议,赶紧上来拉我道:“仙女儿,天庭重地,你这样对资历老的神仙如此不尊重,真是不守一个新人的本分,走走走,和哥哥我学学新人的规矩去。”
神瑛说着拉了我就走。他的手亲密地搭在我的肩上。
太白金星在身后不死心地喊:“神瑛侍者,你看好她,不要让她去仙医阁,否则唯你是问。”
“知道了!”神瑛朝后愉快地应承,然后扭头给我一个笑容,带着点痞气道:“老家伙就是啰嗦!”
我原本郁闷的心绪终于解了些。想起自己必须去仙医阁通知阿纳他们,便赶紧拿开神瑛搭在我肩上的手道:“谢谢你替我解围,我现在必须去仙医阁。”
“那可不行。”神瑛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你现在不能去仙医阁,好歹给我个面子,我答应了太白金星要先看住你的。”
我郁闷地看着神瑛笑成一朵花的面孔,没好气道:“多管闲事,你要看住我,还不如先看住你的桶。”
神瑛猛然想起他的桶还在虹桥上躺着,便赶忙飞身去拿。神瑛一走,我露出一丝得意地笑,赶紧招来一朵云,向仙医阁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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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医阁,婆婆纳为的神医们还在围桌商讨着天君眼伤的药方,我透过洞开的窗子,看见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眉头紧蹙。
我刚想冲进去叫他们都别忙乎了,可是嘴巴刚一张开,就被后面伸上来的一只手死死盖住,我使劲掰那手也掰不开,只好朝他脚上狠狠踩了一脚。那人才闷叫了一声,松开他的手。
我回过身去正要火,却现蒙住我的嘴巴的不是别人,竟是杨戬。
“杨将军,怎么是你?”
杨戬不由分说将我拉到了一边,“喂,绛珠,太白金星不是警告过你天君的眼伤有没有治好,什么时候治好,要天君自己说了算!你怎么还来仙医阁?”
我一下傻眼了,难道杨戬竟也知道天君的秘密?
“天君的眼伤根本已经治好,干嘛还故意为难婆婆纳和神医们?还有你和太白金星,一丘之貉。”
我生气地啐了杨戬一口,杨戬一边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一边道:“绛珠,你讲点理好不好?他是天君,他的旨令谁敢违抗?”
“那也不能耍婆婆纳他们哪?整个仙医阁都在为天君的眼伤奔忙,结果天君的眼睛根本没有问题了……”我还是想不通。
杨戬劝道:“绛珠,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知道你是个生性耿直的人,知道你富有正义感,知道你不畏强权,可是你替天君想想,天君已经撒谎了,他是三界之,难道要他去认自己的谎言?总要给他一个台阶下,总要给他一个合适的契机,让他自己公布自己眼伤已好的讯息,现在他不想公布,说明还不到时候。”
都是三界至尊该死的面子作祟。
要给天君一个台阶下,要给他一个合适的契机去圆他自己说的谎。我在心里绸缪着,有杨戬和太白金星阻挠,我是没办法向阿纳他们通报天君眼伤的真实情况了,那我只能自己给天君创造一个圆谎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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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的我和天君之间一下有了嫌隙。天君闷闷不乐坐在龙榻上,他的眼睛上依旧蒙着布巾,而我并不愿和他主动搭腔。虽然他隐瞒眼伤康愈是为了和我更好相处,可是我心底里还是生气,或许因为现下的天君少了旷古情劫时的霸气威严,我便在他跟前能矫情一把。
伴君如伴虎,我似乎一下忘了这个教训,沉浸在自己不知所谓的小情绪里。
冷战了几日,天君开始主动和我搭腔。
“绛珠,”他说,“朕好久没有吃到你煮的饭菜了,甚是想念。”
我没有吭声,径自向小厨房走去。
中午,天君便吃到了我做的午饭。
只是我没有像从前一样一边陪着他吃饭,一边同他拉家常。
一顿饭吃下来,天君也觉得兴味索然的。
饭后,我在厨房里洗碗,紫鹃悄悄来了,她面色灰败,精神不振。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一边拿布擦手,一边关切地问她。
紫鹃摇头,愁眉苦脸道:“不是我,是阿纳。”
“阿纳她怎么了?”我凝眉问道。
“她还是研制不出治好天君眼伤的药方,王母娘娘很生气,给了最后三日期限,如果她还不能让天君复明,王母娘娘就要把她赶到下界去。”紫鹃说着呜咽起来,她与婆婆纳交好,姐妹情深,无怪乎她为婆婆纳担忧。
我心里一时纷乱起来。
“绛珠姐姐,你一定要帮阿纳想想办法啊!”紫鹃催促我。
我耐着性子将她哄走,便去寝室找天君。
天君面朝里躺在龙榻上,很是逍遥自在。我张了张口终究说不出话,一扭身走出去。我要去王母宫找西王母,我要告诉西王母实情,天君没有瞎,天君的视力早就好了。
到了王母宫,一个更让我掉掉下巴的事实摆了出来。
原来西王母竟也知道天君视力复明的事情。
“那为什么王母娘娘也跟着其他神仙配合天君的幼稚行径?”我匪夷所思地看着华服端庄的西王母。
西王母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因为他是天君,他如果说谎,我们其他人就必须替他圆谎!”
“既然如此,为什么王母娘娘还要为难婆婆纳,为难仙医阁的神医们?”
“因为他们办事不力,没有找到让天君下的台阶。”
我郁闷气结。
西王母道:“绛珠,哀家也想天君早日从这个谎言里走出来,三界事务众多,千头万绪,由不得他如此小孩子气。奈何,那场旷古情劫是场大地震,而现在天君对绛珠草的好感都源于那场地震过后的余震。”
我的身子向后重重地踉跄了一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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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医阁讨论会依旧如火如荼。神医们拍案而起,针锋相对,婆婆纳安静地坐在他们当中。
我突然出现在仙医阁,神医们都吃了一惊。
婆婆纳站了起来,“绛珠仙子,你怎么来了?是天君的眼伤又加剧了吗?”婆婆纳神色慌张。
我冲她摇了摇头,果断道:“我有能够治好天君眼伤的良方。”
整个仙医阁都因为我的话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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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坐在宫殿廊檐下的角落里,郁郁寡欢。
一双脚从我面前晃过,那双脚过处是两只水桶里溅下的许多水花。
那双脚带着两只水桶从我面前晃过,又倒退到我跟前来站定。
“绛珠草……”是神瑛。
我仰起头给了他一个懒洋洋的笑容。
“你不是就要给天君的眼伤做药引子了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呆?”神瑛放下挑子,挨着我身边的石阶坐下。
“怎么,你不甘愿给天君做药引子?”神瑛问我。
我怏怏摇了摇头。
“既然心甘情愿牺牲自己,为什么又这么不开心?不过毕竟是要到滚沸的汤锅里将自己煮熟煮烂,任谁都是会害怕的。”神瑛像是对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马上就要牺牲了,我们相识一场,让我为你饯行吧!”神瑛说着拉起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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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内,神瑛从竹林里削下一截竹子做了一只竹笛,他为我吹奏了一曲充满离愁别绪的曲子。
我坐在白玉桌旁,有些苍凉地看着这美丽的少年。
一曲笛音毕,神瑛转身对我莞尔一笑。他走到桌旁坐下,举起一杯水酒道:“整个天庭都在传绛珠仙子为了救治天君的眼伤心甘情愿供奉自己的草身,为了你这份侠肝义胆,神瑛我敬仙子一杯。”神瑛说着一仰脖,饮下杯中酒。
我懒散地举起酒杯,算是回应他的热情。
这时,*馆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哭声凄凉而恻惋:“儿子,儿子……”
我听出那哭声是久违的月神。她现在疯疯癫癫,终日被西王母囚禁在王母宫内,不知为何今日反倒出来了。
月神的哭声盘旋在*馆外挥之不去。
神瑛蹙起了眉头,放下酒杯,起身去探看。
我不知道月神在见到神瑛的时候会有何反应,她已经痴傻,她是否还记得她的儿子?而神瑛从旷古情劫中抽身到这一个时空,是否又会记得月神——他的亲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