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离着床边还有点距离,某只也不愿离得近了,闻不了梁尚身上的气味,都这样了,居然还是脂粉味,还真是用生命在嫖啊。
坐下后,慢条斯理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红线,意有所指的看了梁兴一眼。
梁兴有点怔,这用红线干什么?
云敬德知道,一时有点不知说什么好,红线一般都是用在御医们给宫里的娘娘们看病时,那是因为男女有别,避嫌,可现在……人家的神情偏偏还很认真,让你看不出一点的嫌弃之色,他也只好坦然点面对,也许这是人家独特的看诊手法呢。
“请侯爷帮忙把这红线的一头系在令郎的手腕上。”某只见梁兴不解,很淡然的解释了一句。
闻言,梁兴的脸色有点尴尬,以为人家这是嫌弃自己儿子,怕传染一样。
“侯爷不要多心,这只是在下独特的看诊手法而已,令郎的病,恕在下直言,除非是与之有鱼水之欢,否则就不必担心被染上。”
这话一出,玖岚的面色黑了黑,快速的垂下头,小姐也真是……鱼水之欢都这么面无表情的说出来了。
墨水的内心则在腹诽,小姐的内心一定不是表面上这般正经纯洁吧?
云敬德轻咳了一声,“侯爷,您就系上吧。”
梁兴看着自己儿子在床上打滚的样子,叹息一声,走上前,忍着心痛,三两下便把红线系在了梁尚的手腕上。
梁尚因为疼痛,很是不老实,而看诊需要绝对的安分,一折腾就会影响脉象,云敬德眉头直皱,这样还怎么看病?
可某只显然不为所动,扯住红线的另一头,像模像样的在思考,而另一头梁尚滚来滚去,嘴里疼的只哎吆,声音已经嘶哑。
这样的看诊也真是……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某只松了红线,梁兴紧张的看着她,云敬德也期待的看向她,“三变公子,如何?”
某只神情严肃认真、一本正经,“令郎这花柳病可是最厉害的一种,且……到了晚期,唉……”
花柳病众人都是懂的,这晚期两个字也隐约明白,就是说到了最严重的时候,一声叹息像是一盆冷水,浇的梁兴噌的就从床上站起来,脸色巨变。
“三变公子,这话是何意?难道犬子他……”
话还没说完,床上的梁尚就开始哭天抢地的吼,“不要啊,爹,我不要死啊,我才十五啊……”
某只在内心鄙夷,尼玛的,十五就得了花柳病,简直是刷新她的认知下限啊!
梁兴被儿子哭的更加心慌意乱,“三变公子,你有什么话请直说,到底犬子这病……你有几分把握?”
某只似是非常为难,“这个嘛……”
梁兴更加忧急,冲着她弯了一下身子,“三变公子,只要能治好犬子的病,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某只此时也站了起来,摆摆手,“医者父母心,只要是有一线希望,在下都会尽十分的心去治疗,不过这病确实霸道难缠,就算是治疗完这一次,也会经常反复作,所以只怕以后都要多加注意了,而且还要定期服药维持,这个过程可是漫长的啊!”
“大约要多久?”
“这一次治好只需七到十日,不过以后药物维持大约需要……”某只的眼眸闪了闪,伸出三个手指。
“三年?”
“对,至少三年,这期间都要按时服药,在下也会经常为令郎把脉,调整药的剂量和用法。”
闻言,墨水和玖岚都心底一动,三年?那时候将军和少爷该是能回京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小姐说出这三年就是这个打算了?这三年,为了梁尚的病,定安侯府也会拼死护住小姐的命了,小姐还真是……之前得了人家一番保证还不放心,这是又加了一道保险啊!
梁兴此刻没有考虑这些,他最关注的还是能不能治好,“那依着三变公子之言,只要按照你的话做,犬子的病就可以彻底治好?”
他就想知道这个!
某只点点头,“对!”
梁兴面色激动,含蓄的又问了一句,“那么,会不会对别的有什么影响?”
某只心底明白,面上却非常天真的问了一句,“什么别的?”
梁兴老脸尴尬了一下,有点羞于启齿,云敬得本着医者的心态,淡然的开口解释,“侯爷想问的是,会不会影响将来的传宗接代?”
某只作恍然状,“这个啊,彻底治好了是不会,不过这三年不能有任何的鱼水之欢。”
闻言,梁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什么?三年不能碰女人,爹,我不要啊……”
梁兴气急的转身打了他一掌,“是你这条命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那一掌打的不轻,梁兴消停了点,看向某只,“你真的能保证治好小爷的病?”
某只点头,心里则撇撇嘴,都到这份上,还在耍横,瞧那脸上的戾气,哼,等治起病来,看姐怎么收拾你!
“好,那就赶紧给小爷开药,小爷实在受不了了!”说完,又开始在床上打滚,捂着某处,那画面还真是……
云敬德瞥开脸,摇摇头,定安侯府若是这样的人来继承,再过十几年只怕……
梁兴脸色难堪,对着某只时,却还是很客气,“三变公子,那就辛苦你开个方子了。”
某只却说,“侯爷,您也知道,这看病的方子就是一个大夫吃饭的本事,所以,在下会亲自煎好药,您只需派人去医馆取就好。”
闻言,梁兴有点迟疑,“这个?”
“侯爷若是信不过,那在下也没有办法,在圣手堂都是这个规矩。”
梁兴咬咬牙,“好,就照三变公子的规矩!”
“至于诊金……”某只就算是谈到银子,都是一脸的圣洁啊!
梁兴很痛快的道,“本侯知道,去取药时,自会带上!一副药……一千两”他之前打听了,人家一副药需要二百两,他儿子又是晚期,又是最严重的,怎么着也得翻几倍。
闻言,玖岚和墨水互看了一眼,小姐还能再黑一点不?
云敬德也感慨了一声,唉,他看上一百个病人也不如人家这一副药赚的多啊!
某只却圆满了,“如此,在下便回医馆煎药了,早一点煎好,令郎也可早日服用。”
梁行赶紧客气的送人家出门,云敬得跟随着一起,走出房间几步,里面又响起梁尚的喊叫声,好不刺耳。
梁兴面色尴尬羞愧,某只像是完全没听见,云敬德叹息一声,“侯爷,请留步吧!”
某只也客套的说了一句,梁尚这才涨红着脸说了几句场面话,匆匆转身离开。
定安侯府的大管家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带路,神色比之前要恭敬了许多。
谁知走了没多久,遇上一个人。
一路上,丫鬟小厮都是恭敬避开的,所以没看见什么人,那个人出现时就显的十分惹眼。
偏偏人家走来的姿态非常淡定,像是再随意不过。那个管家赶紧迎上去,躬身行礼,“老奴见过墉王爷。”
“免礼!”温润平和的一声,嗓音很有磁性。
某只闻言禁不住抬眸,眸底一亮,又是一个美男,这一只明显比小包子大多了,褪去了稚嫩青涩,比起兰漓等几个也显得年长几岁,长身玉立,风度翩翩,面如冠玉,温润雅致。
眉眼之间带着笑,让人观之亲和友善,很有君子之风范。
一身月白色的华袍,随清风明月,站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
可是这风景……
某只的眼眸闪了闪,风景出现的看似随意,却又突兀,所有的偶遇其实都是注定,那么他来……
她的余光扫到玖岚墨水的面色,更肯定了心里的想法,连云敬德都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
“墉王爷!”
闻言,即墨墉微微行了一礼,“云老爷子,多日不见了,您身子可是还好?”
礼数周全,还如此亲和,让人很难拒绝。
云敬德客套的笑,“墉王爷有心了,老朽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呵呵,不知墉王爷这是……”
即墨墉也不避嫌,淡然一笑,“听说表弟身子不适,所以特来探望。”
云敬德点点头,似是不意外,“原是这样,那老朽就不耽搁墉王爷了,就此告辞。”
云敬德抬步,即墨墉忽然往前走了几步,“云老爷子,不知表弟的病……”
他问的很隐晦,可眸底并无一丝好奇。
云敬德迟疑道,“这个嘛,老朽惭愧,老朽无能为力。”
即墨墉也没有多大意外,温润的笑,“那您这次来是……”
“实不相瞒,老朽这次是专程陪三变公子来给小侯爷看诊的。”
“喔,这位难道就是三变公子?”即墨墉含笑的眼眸终于落在某只的身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闻言,某只就不能再垂头无视了,“三变见过墉王爷。”
“三变公子客气了,三变公子来给本王的表弟看诊,就是定安侯府的贵客,那也就是本王的贵客。”即墨墉一番说辞让人如沐春风。
玖岚和墨水微微有些紧张,担忧的扫了某只一眼。关于这位小王爷的一切,他们都没有跟小姐提点过,小姐可不要被这一层皮象给迷惑了。
某只垂着头,很是安分守己,“多谢墉王爷的厚爱,为小侯爷看病本就是医者的本分,三变不敢居功。”
“呵呵……”即墨墉意味不明的笑着,忽然说了一句,“三变公子真是让本王印象深刻,且刮目相看。”
某只心里一动,这只笑面虎以前见过自己?她眉眼淡定,像是听不懂,“谢墉王爷。”
云敬德这会儿忽然开口,“墉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请容许老朽和三变公子先告退,小侯爷的病还等着三变公子煎药呢!”
闻言,即墨墉的眼神深了几分,笑意也深,“如此,本王就不耽误了,请!”
“老朽告退!”
“三变告退!”
走出去好远一段路,某只的背上都觉得有一道视线盯在上面,像是要穿透一样,令人心底寒。
明明如此温润的人,可那眼神……
某只不说话,面无表情,云敬德倒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带着几分担忧和欲言又止,半响,还是叹息一声。
有些事,说不得,还是自己去慢慢体会吧!
出了侯府的大门,那个管家看着某只和云敬德的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眼神复杂幽深,半响,收回脸上的情绪,转了身,关上了厚重的大门。
再说某只的马车走了不远,就追上了云敬德的,她也没有下车,挑开了帘子,很自然的问了一句,“老前辈,可有时间随晚辈一起回医馆啊?”
闻言,云敬德一震,也挑开帘子,面色有点激动,“三变公子真的愿意……”
某只的神色非常认真,“医术本来就不该独属于某一家,只有分享给更多的医者,才能造福更多的病人。”
“三变公子……”听到这一句,云敬德真是从心而的震撼敬佩了。
连玖岚和墨水都又齐齐高看了人家一眼,这境界……就算是装的,都高不可攀了。
“老前辈无需如此,晚辈只是觉得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艾玛,这高大上玩转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好,好,好!”云敬德连说了三个好字,忽然想到什么又不解的问道,“那之前在定安侯府,你怎么……”
某只一笑,“晚辈虽然说分享,可也是只愿意分享给自己认为值得的,比如像老前辈这般医德高尚、德高望重的,而若是被某些奸诈之徒得了去,或许为了牟利做出什么事,岂不是伤了晚辈一份心,所以……”
这话,算是很大的抬举了云敬德,也就是说只愿意和他分享。
墨水又高看了某只一眼,这样不动声色的拍马屁……
玖岚也是敬佩,这委婉含蓄的巴结谄媚……
云敬德却只有激动和高兴,“哈哈哈……能得三变公子这份心,老朽真是受宠若惊了,愿与三变公子结为忘年之交,不知三变公子可愿意?”
闻言,某只也笑得诚挚,眨眨眸子,“难道我们现在如此愉快的聊天不已经是忘年之交了么?”
云敬德一怔,片刻又更爽快的哈哈一笑,“对,对,三变所言极是!”
从三变公子到三变,少了两个字,那亲疏立见。
“老爷子,请!”
“好,一起!”
两辆马车回了医馆后,某只就和云敬德关在药房里,探讨了好长时间的医术,云敬德对某只很多独到的见解十分感兴趣,听的很认真,而某只也对云敬德佩服不已,不愧是老前辈啊,医术比她可是要高深多了,她能依仗的不过是自己的透视眼,还有一千年后的医学进步研究,要说深入踏实全面,她还是自愧不如。
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等到药煎好了,定安侯府的人小心翼翼的取走之后,两人还在探讨。
晚膳,也是在医馆吃的,云敬德很是开怀的喝了几杯酒,酒酣耳热之际,云敬德问,“三变啊,依着你的医术就是进太医院也是绰绰有余啊,你可愿意去?那是一条平步青云的捷径,若是你想,老朽可以帮你举荐,老朽虽然离开了太医院,可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闻言,某只摇摇头,“多谢老爷子的这番提拔栽培之心,可三变自由散漫惯了,进了宫虽然看着锦衣玉食、受人尊崇,可是拘束太多,三变不喜欢。”
云敬德感慨了一声,“是啊,宫里人人都看着好,可谁又能知道那些无奈呢,多少人看不开拼了命想往里跳,呵呵呵……难得三变如此小小年纪便早已通透,好,好,老朽今日交了你个知己,真是三生有幸,来,我们再痛饮三杯!”
某只笑着举杯,酒杯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云敬德走时,有些醉意朦胧,拉着她的手,似是而非的提醒了几句,“三变啊,你还年轻,与人相处,多留点心眼是对的,记住,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老爷子,三变晓得。”
“晓得就好,哈哈哈,老朽好不容易有个忘年之交,可是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处下去。”
“三变也是喔,那老爷子您可以努力保养身子,等三变一百岁时,还想和您一起探讨医术呢!”
“哈哈哈……好,好,老朽一定努力活着。”
云敬德走后,某只没有立刻回花楼,进了内堂,随意的歪在软榻上,睨着两个面色严肃的人,漫不经心的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憋了一路子了!”
从进了定安侯府,看见梁兴的夫人,他们的神色就不太对,等看到那个墉王爷,更是显得担忧,这里面有一个个的坑吧!
担心自己掉进去?
她虽然努力打造癫狂彪悍的形象,可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作死啊!该收敛装傻时,她也是一把好手行不?
唉,她就是这么一个机智又善变的人啊!
------题外话------
啦啦啦,终于更新了,今天晚啦,木禾回娘家了,等文的妹子抱歉了,么么哒,今天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