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素来知道,儿臣不是额娘亲生的,也都说儿臣生母是生儿臣的时候去世的,可为何没有谥号追封?”弘昁即便不是方才的怒气冲冲,可也带着质问。
“放肆!这就是你的规矩?谁给你的胆子质问你的嫡母?”四爷一拍桌子,怒道。
恭妃吓得一个哆嗦,却一句也不敢辩解。弘昁也怕,可是依旧梗着脖子,倔强的不肯说话。
“你额娘确实是生你的时候没了的。至于谥号追封,我虽然不知道,但是你额娘在世的时候,也是犯了错的。你今日质问我,是听了什么流言?”李絮脸色也不好看,但是还耐着性子道。
“流言未必是空穴来风,儿臣想知道,她是如何犯了错,什么错?”弘昁一双眼像是要喷火一样,他听说的全然不是这样,而是当时的李絮嫉妒马常在有孕有宠,便下了杀手,留子去母,待到接回自己,就给了恭妃抚养。
弘昁如今对恭妃也有些不信了,只怕这事她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
“逆子!这些事是你该问的?”四爷心里极是恼怒又是失望,恼怒的是这孩子如此颠倒黑白,失望的是他竟没有一点沉得住气,就这般直直的问出来,若真是有他说的是,他自己可还能保全?无知,蠢货。
四爷一双眼像是利剑一般扫射恭妃,这个也是个蠢货,教养的孩子一点心眼都没有,遇事冲动,毫无敬畏。
“皇阿玛,马常在也是您的嫔妃,儿臣为何问不得?”弘昁抬着头,脸憋得通红,带着三分怒气,三分委屈。
“放肆!朕的处置,你也敢问?你就是如此为人子的?马常在是你哪门子的额娘?那罪妇死有余辜!倒是值得你为她叫屈?”四爷将茶杯扫落在地上怒道:“苏培盛,伺候他的都给朕提来,是哪个狗东西敢嚼舌根!”
苏培盛应了是,匆匆出去提人去了。
“你那好额娘是朕赐死的,你无须问朕为何,那种毒妇,死有余辜,早知你如此不堪,朕就不该要你!滚!”四爷指着弘昁道。
弘昁浑身抖,也不知道是被哪一句打击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四爷。
恭妃流着泪,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拉着弘昁出了玉漱殿。
“别气了,他不懂事。”李絮见四爷气的胸膛起伏,不由心疼。
“这等逆子,当初就不该留着。”四爷想着就来气。
“孩子都那么大了,说这话做什么,叫他听着难过呢,别气了。”李絮抚摸着四爷的胸膛道。
好一会四爷才算是好了:“你还没用早膳吧,叫他们上吧。”四爷想着方才见她还是披头散的样子呢,想来是刚起来。
李絮想着用个早膳缓缓也好,便点头应了。
外头,直到杏花春馆外,恭妃也没说一句话。
弘昁心里歉疚,到底是养了这么大的额娘,他也觉得自己过分了。
“额娘……”
“九阿哥,本宫当不起你一句额娘,你心心念念都是马常在,甚至怀疑本宫。你也大了,本宫以后自当离你远远的。”恭妃擦了泪声音也是冰冷。
弘昁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里又是悲,又是愧,又是苦,只好梗着脖子进了杏花春馆的侧殿。
恭妃也进了正殿,她始终不在说话,今日的事可谓是冷了她的心。虽说她不知道当年的事,可这十来年她辛辛苦苦的照顾这个孩子,没成想,今日就是这样结局。
宫女劝她:“主子想开些,咱们九阿哥到底还小呢,一时想差了,过几日就好了,您可别难过了。”
“生恩才大呢,我不过是个养母,还是和皇后娘娘亲近的人,他满心里都是想着他亲额娘死了,想着是我和皇后娘娘的算计。如何记得我养育他?”恭妃的泪就不曾断过,说的话字字诛心。
宫女叹息了一口,也不知道如何劝,九阿哥今日实在是太过伤人了。还不知道这事如何了断。
“这些且不说,九阿哥是从哪里听得那些不该听的话,这才是要紧呢。”
“罢了,左不过是那些不安分的,好歹是万岁爷的儿子,他不会有事的。旁的我都不想管,给我卸了吧,我躺会。”恭妃一脸的疲惫木然道。
弘昁坐在屋里子,满脑子都是皇阿玛说的那句当初就不该要自己,和额娘说的那句本宫当不起你的额娘。
心里乱的像是一团麻。他自知额娘对他的好,可是……到底马常在才是他生身之母,难道生为人子就不能知道自己亲生母亲的事?
便是罪大恶极,他也当知道是为何啊,否则他岂不是枉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