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姜汤两人喝过,这才坐着说话。
四爷坐着看她,大红衬得她肌肤更加莹白水嫩,红扑扑的脸神采奕奕。
简单的头一圈拇指大小的东珠围着,简单的插着一支九凤衔珠流苏步摇,摇摇晃晃的红珊瑚珠子垂在耳际。
同样红珊瑚的小凤细子后头是一朵大红的绢花牡丹。再无多余装饰。
“娇娇真美。”四爷笑着赞了一句。
“爷真有眼光。”李絮骄傲的一抬头笑道。
四爷点着她的鼻子道:“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谦虚。”
“明明就是美,谦虚不是虚伪么?”李絮凑过去靠着四爷道。
四爷笑了笑不接话了,她素来如此,不屑做作。
“此次之事,可有疑心爷会怀疑你?”四爷摸着她的脸问。
李絮笑了笑,并不回答这个,倒是念了一句诗:“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虽然一开始我不是你的妻子,不过,恩爱两不疑还是做得到的对么?”李絮娇憨的面容仰起,看着她心爱的男人。
四爷静默了很久,渐渐的笑。
这个问题最好的答案就是这句诗了。
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弘昁总会想通了的,不说我如何,到底爷是他亲阿玛。”李絮给四爷端了茶道。
四爷点点头就不说了,那孩子只是一时的,必然是想得通的。
李絮见此便道:“颁金节就叫他进来吧,他自己在宫里不好。”
四爷迟疑了会道:“等过年吧,要是他好好的,就叫他进来。”不好的话,就呆着吧。总有他明白的一日。
“今儿爷没事吧?”李絮看了一眼桌上那不厚的折子,再看一眼外头不停的雪道。
“无事,娇娇想做什么?”
“红梅开了,咱们踏雪寻梅去?”园子里原是没有多少梅花树的,还是前几年四爷叫人移栽来的,红梅,腊梅,白梅,都有。就在万方安和前头一片空地上,还建了个小殿,就叫梅阁。
说走就走,两人都不要撵,牵着手穿好衣裳打着伞便去了。
先前李絮就叫人预备好了,梅阁四面都是窗户,全是玻璃的开合窗。
不过李絮不要这个,她要在外面看梅花,累了进去坐着就是。
于是两人相携手进了梅林。
白梅含苞待放,腊梅离得远,只有红梅基本全都开了,迎着白雪,更显得欺霜傲雪的美。
“怪道说梅花是有风骨的呢,这么冷的天气,开的这样艳丽呢。”李絮啧啧称赞。
“是,极美。”四爷随手摘下一支,是三朵梅花,两朵已经怒放,一朵还未全开,他将那小枝桠折断,用手将下面的分叉整理一番,轻轻的插在李絮的头上。
“红梅艳丽,以后也可以来摘了簪头。”她娇俏的脸庞最是衬得起这样的红了。可她本身却不见得喜欢。
“主要是人家好看,所以什么花都好的。”李絮摸了摸头上的花,笑的龇出一口小白牙道。
四爷摇头淡笑,并不反驳,牵着她继续往梅林深处去。
红梅香气浓烈,带着冰雪的凉意,李絮闻得整个身子都香了。
“爷,说个梅花的诗吧。”李絮想着,赏梅怎么可以没有诗词?
四爷略想了想便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散作乾坤万里春。”
李絮并不熟悉这诗词,于是便只呆呆的看着四爷。
四爷也不点破,笑笑的牵着她的手。
李絮觉得,四爷念诗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样子,不像个杀伐决断的帝王,倒是有几分儒雅的文人气质。不由得想起了纳兰容若。
“我没见过纳兰容若,可是方才似乎看见了一般。爷也有些诗人的气质呢。”李絮轻笑道。
四爷愣了一下道:“娇娇喜欢容若诗词?”
“只喜欢一,爷念吧,我喜欢塞上咏雪花。”李絮摇着四爷的手道。
四爷像是一时没想起,走了几步才道:“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谢娘别后谁能惜,漂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李絮就觉得像是在孤寂的天地中,只有一个悲伤思念妻子的男人静静站着,被大雪抚摸着。
她看着四爷,像是四爷很远很远。下一刻就要不见了一般。
她忽然扑过去,扑进四爷的怀里:“你别走,你去哪都要带着我,别都丢下我一个。”
四爷愣了愣,被她这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很快就搂紧她:“不许瞎想,以后这样的诗词不许看了,爷去哪都带着你,乖。”
李絮紧紧抱着四爷,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才平息了那一瞬间的不安。
“没事了,咱们去喝茶吧,我预备了好茶呢。”牵着四爷,往梅阁去了。
四爷摇头,真是说风就是雨,孩子气。
一个下午,两人就在梅阁呆着,李絮逼着四爷写了好几梅花的诗词,她自己画了一幅梅花图,却画的不好,又气哼哼的逼着四爷画。
直到暮色黄昏才回了玉漱殿。
颁金节这一日,便没有九阿哥弘昁。
众人疑惑的,知情的,却都没人提起他。
恭妃脸上看不出异色,依旧是和和气气,规规矩矩的样子。后宫中不知道的也只存着疑问,却不敢打听。
这一天很是热闹,远在西北的十四爷差人送回不少当地土特产,四爷高兴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
玉漱殿中,今年多了一个两个座位,就是那英国公府的老福晋和大福晋。因他家小格格虽说定了要给弘昫,但是到底年岁还小,暂时就不进来的。也算是显示不公布,免得要是有个什么差错,误了人家姑娘。
今年的颁金节,欢儿就没进来的,只怕这几年也进不来。要避嫌。
不过早在弘晴出府的时候,就派人给她送去吃的玩的,还有一封信,想来也不会无聊了。
也是赶着这时候从军中传回的消息,弘时终于有儿子了。正是那侍妾苏氏生的,记名到了嫡福晋觉罗氏的名下。
四爷高兴,重赏了弘时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