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高辉躲了,东方浩逃了,叶枫老实了,方秋和秦河市的小伙伴们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没有坏人的日子里方秋过得非常惬意,白天上课,晚上和吴萍、李冰儿斗地主,偶尔出去和叶兰、郑晓芸吃大餐,那叫一个轻松惬意。
当然,学生的事情也没让方秋少操心。
这些兔崽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该迟到迟到,该旷课旷课,该惹老师生气的照样惹老师生气。
只是这些学生也学聪明了,知道李冰儿和吴萍不能惹,因为她们是方老师的“大小老婆”。
其他老师能得罪,方老师是不能得罪的,至少表面上不能得罪。
不过也有不怕方秋的,这不,今天又有一个学生没来上课了。
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方秋一直皱着眉头:“陈文强怎么没来上课?”
“哦,方老师,忘了跟你说一声了,陈文强他不想上学了。”姜晓勇道,“他昨天在微信上和我说了,他觉得自己反正也考不上好的大学,倒不如趁早去打工,赚点钱替家里减轻负担。”
听到姜晓勇这么说,方秋的眉头才慢慢地松开:“倒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只是现在就出去打工,也未免太早了些。”
想到这儿,方秋便决定直接和这孩子谈一谈:“晓勇,他去哪里打工你知道吗?”
“知道。”姜晓勇点了点头,“他去城北的顶鑫房地产公司工地上搬砖去了,听说一天能赚一百五十块钱,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个四千五。”
毛辉辉大声叫嚷:“我了个去,搬砖这么能赚钱,我也要去!”
见毛辉辉叫得这么大声,方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行啊,等下跟我一起去工地。你去搬一天砖,不管工地给你多少,我给你两百块,怎么样?”
一听到钱,毛辉辉的眼睛贼亮贼亮的:“工地一百五,方老师给两百,一天三百五,一个月下来也有一万块啊!我去!”
方秋哼道:“你到底去不去!”
毛辉辉大声叫道:“我去!我当然要去!”
听到毛辉辉被方秋弄得绕口了两三次,众学生不禁放声大笑:“哈哈……”
方秋说话算数,还真的带着毛辉辉一起前往顶鑫房地产公司的工地去找陈文强。
和包工头报了名字之后,方秋和毛辉辉很快就找到了陈文强。
只见陈文强头戴安全帽,穿着一件背心,满身是汗。
他将砖头一叠又一叠地搬到运砖车上,然后推着运砖车前行。
虽说陈文强的个子挺高,身材板也很结实,可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以前也没干过这种重活,所以推起车来很是吃力。
毛辉辉连忙上去扶了陈文强一把:“文强,我帮你!”
陈文强这才注意到方秋和毛辉辉来了,不禁一愣:“方老师,您来干什么?我不是让晓勇和您说了嘛,我不想上学了。”
方秋笑道:“没事儿,老师虽然是来劝你回去上学的,但是绝不会强迫你。对了,毛辉辉说他也想来搬砖赚钱,你和包工头说一下,就说他是来帮你忙的,工钱给多少算多少,没关系。”
“你毛大公子来搬砖?”陈文强抹了一把汗,不禁笑道,“行,来试试也好。”
“好嘞!”毛辉辉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因为他在家吃得好,个子长得比陈文强还结实。
陈文强能搬砖,他为什么就不行?
不过等毛辉辉真正动起手搬砖的时候他才现,自己才般了一车砖,还没开始推呢,一双手的手皮便磨破了,疼得毛辉辉哇哇大叫:“卧槽,这砖头怎么这么磨人皮啊!”
陈文强笑道:“毛大公子,我都说你不行了!”
“我还真就不信了!”毛辉辉推起了运砖车,“走!”
两人一前一后推着运砖车,陈文强明显比毛辉辉熟练轻松,只是流了点汗而已。
毛辉辉则累得气喘吁吁,一边推车一边喘气:“妈蛋,怎么会这么重?妈蛋,累死宝宝了!”
方秋看着这两学生搬砖,也不说话,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也就搬了两车的砖头,毛辉辉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嚷嚷道:“不搬了不搬了,这钱简直不是人赚的嘛!”
毛辉辉嚷得太大声了,惹来了四周搬砖工的白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骂你们。”毛辉辉连连道歉,众搬砖工也只是白了他一眼而已,继续搬自己的砖。
工地上搬砖其实是计件算钱,你搬多少东西赚多少钱,大家的时间都宝贵得很,谁会有空和毛辉辉计较?
见方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毛辉辉把头垂得很低:“方老师,这个……那个……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班上的同学?”
方秋笑道:“我连你尿裤子的事情都没说,又怎么会说这事儿呢?”
毛辉辉白眼猛翻,很想顶方秋一两句,可竟然说不出话来,只好哼哼两声,以示抗*议。
方秋也懒得再去理会毛辉辉,继续看着陈文强搬砖。
不得不说这孩子真是坚强,明明手皮都磨得出血了,他还是不停下歇一歇,一直搬到大中午的午饭时间。
当陈文强坐下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有气无力。
这就好比一直坚持着一口气,这口气一松下来,人就没劲了。
方秋给陈文强递了一瓶水:“喝点吧。”
“嗯。”陈文强接过方秋递过来的水,“谢谢方老师,你们回去吧,不用陪我在这儿晒太阳。”
方秋笑道:“不碍事,我们吃完午饭就走,我想看看这儿午饭吃什么。”
“开饭了!”一辆运砖车被人推了过来,车上装的都是快餐盒。
虽说快餐盒包得很紧,可是快餐盒外面却是脏兮兮的,毛辉辉看了一眼便觉得没胃口:“这饭能吃吗?”
工人们又白了毛辉辉一眼,一个个默默地领了盒饭,坐在地上就这么吃了起来。
陈文强领了三份,那个送餐工人立刻说道:“你的一份是工地免费供应的,多出来的两份每份六块钱。”
陈文强从口袋里勉强掏出十二块,这才多拿了两份盒饭。
方秋和毛辉辉接过盒饭,毛辉辉打开一看,连连摇头:“饭这么干,只有一块肥肉一点白菜一份咸菜,连菜汤都没有,怎么吃得下?”
毛辉辉在嫌弃的时候,陈文强早已经拿起快餐盒,狼吞虎咽起来。
毛辉辉实在看不下去,顺手就把这份盒饭一丢。
方秋一手接了回来,不冷不热地瞥了毛辉辉一眼:“毛大少爷,这儿大家都吃盒饭,你不吃没关系,不过这可是文强搬砖的钱买来的饭,可不能扔了。”
随后,方秋把饭加到陈文强的碗里,陈文强二话不说全都吃了个精光。
至于方秋,他也是打开盒饭,吃得津津有味。
见大家都在吃饭,就自己没得吃,毛辉辉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后悔自己刚才把饭给扔了。
他现在只想着方秋早点回去,自己好可以找个餐馆好好补上一顿大餐。
午饭吃完了,工地还算是人性化,给了工人们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不过工人们没地方睡觉,就全都东倒西歪地靠在墙壁上,眯起眼睛小睡一会儿。
陈文强的适应能力很强,别人怎么做他也怎么做。
见陈文强要休息了,方秋便朝着陈文强说道:“文强,老师和辉辉先回去了。”
陈文强点了点头:“好,方老师慢走。”
方秋和毛辉辉走了,目送着两人离开,陈文强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这才闭上眼睛,让自己和其他人一样休息。
陈文强又搬了半天砖,离开之前从包工头那儿领到了第一天的薪水:一百五十块。
看着自己这一天的劳动所得,陈文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疲惫。
收拾了一下东西,陈文强拖着沉重的双腿离开工地,正准备回家,却突然现方秋正站在工地大门前,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方老师,你怎么又来了?”陈文强很是不解地问道。
方秋笑道:“累吗?”
虽然陈文强很想说不累,可是他知道自己骗不了方秋,便点了点头:“累。”
方秋接着问道:“你是不是以后都想这样子一天一天过下去?”
陈文强沉默了,他想说不知道,可是他说不出口。
没有人愿意搬砖一辈子,每天透支着体力赚那么一百五十块钱。
陈文强没有回答,可是方秋还是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还想以后结婚生子了,你的孩子也得因为贫穷而提早离开学校,去工地搬砖?”
陈文强的脸猛抽了一下,痛苦地摇了摇头。
“虽说劳动不分贵贱,可是总有分轻松或者沉重。”方秋认真地看着陈文强,“老师最后问你一次,你是想要继续呆在这个地方做着沉重的活儿,还是跟我回学校把高中念完,以后学一门技艺,重新再找工作?”
看着方秋这般认真的样子,陈文强知道自己老师真的是在关心自己,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方老师,我跟您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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