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梁丘雅音这么一说,绿衣连忙把药丸塞进口中。
萧如月和银临也分别吃下药丸。
彩茵随后端着三杯清水进来。是梁丘雅音喊她端来的,把清水放下她就退出去了。
萧如月三人一人一杯喝下,这才都松了口气。
“雅音姐姐,我们是如何中的招?”萧如月问道。
梁丘雅音闻言却是一笑,“那个女人浑身是毒,她弹指间便能杀人于无形,平日里不会用,在宫中她为了某些目的也不至于随便杀人,今日是冲着你来的。”
葱白食指便指着萧如月。
“这倒也不稀奇了。”萧如月只是微微一愣,便想通透了,毫不意外,“但她下毒手法如此高明,当真是防不胜防。”
“是,只要她想,随时随地可以置你于死地。”梁丘雅音对叶海棠的使毒功夫充分肯定,“但她不会轻易出手让你立即毙命,就像这次,她也只是想让你吃点苦头,并且为日后做准备。”
“为日后做准备?”
“嗯,她最擅长的不是一次完成下毒,而是毒性的日积月累。这次的毒只是个开始,不算厉害。但是不能放任不管。”
说到这里,梁丘雅音语重心长道,“往后与这个女人打交道,更要小心谨慎才是。这样的手段,还会层出不穷。我不能随时随地跟着你,你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雅音姑娘请放心,奴婢会保护好娘娘。”银临掷地有声道。
梁丘雅音便笑而不语。
绿衣也急忙表忠心,“还有我,就算有危险我也会挡在前面的!”拍着胸脯就差把自己拍出血了。
萧如月忍俊不禁,“好了,没说你会往后缩,捶这么用力可别把自己捶出毛病了。”
绿衣小脸委屈。
“叶海棠当真使起毒来,防不胜防,靠寻常办法是治不了她的。还需要想想其他办法才是。”萧如月淡淡说道,目光转而落在梁丘雅音身上。
再没有比让自己强大起来更好的办法了。
而且,此时还有的是人比她郁闷。
比她生气。
“银临,莫要忘了藏书阁中挑出礼法典籍给琉璃阁送去。”萧如月浅然笑道。
银临也不禁莞尔:“奴婢这就去。”
叶海棠回到琉璃阁的第一件事便是,关上门,砸了眼前能看见的东西。
“真真岂有此理!”
桌上的白瓷茶具被她一下扫落在地,坊间千金难求的珍品,顷刻化为一堆碎片。
“公主,您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亚娜连忙安慰道。
谁曾想,这话刚一说出口,便得到叶海棠一记冷若冰霜的眼神,她吓得噤声。
“什么时候本宫生气轮得到你插嘴了?你是活腻了么!”
亚娜连连摇头,声儿都不敢出。
“司徒敏给本宫脸色看,借着皇后的身份把本宫压的死死的,你就以为你也可以爬到本宫头上来了么?别忘了,你只是本宫养的一条狗!本宫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让你万蛊噬心生不如死!”
叶海棠满脸怒容,姣好的面容都扭曲了。
“娘娘恕罪,娘娘息怒,娘娘饶命啊!”亚娜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她脸色白,浑身抖如风中落叶,冷汗涔涔,比王婕妤在邀凤宫时的状况,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家主子是个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
自打十年前跟在主子身边,主子的容颜就没变过没老过,但是脾气却是一天比一天大,主子看不顺眼的人,一个比一个死的惨,她是亲眼所见的。
倘若,倘若主子想要她的命,那倒好了,主子要是起狠来,动动手指头的事便让她生不如死,那才真的可怕。
没人知道,这个看着风华正茂面容姣好的女子表相下,藏着多么可怕的一个灵魂。
“恕罪,息怒,饶命?你说的倒是轻巧。”叶海棠冷哼,怒气却像是稍稍缓和了些。
“今日在那邀凤宫中,司徒敏借着皇后之名打压本宫,明里暗里含沙射影嘲讽本宫不懂规矩,还找人来监视本宫,逼得本宫须得日日在这琉璃阁里困守,抄写那该死的礼法典籍,你说,这口气本宫如何咽得下去?”
她逼近亚娜,掐着她的下巴逼着亚娜抬起头来。
亚娜的身子下意识后仰,战战兢兢道,“……娘娘您有替身,璇玑姑娘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有璇玑姑娘在,娘娘您就算离开也无人能现的。即便,即便皇后派了人来监视您,也不妨事的。”
“这句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接着说。”
亚娜咽了咽唾沫,深呼了口气,“还还有,皇后就是个皇家出生的娇公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娘娘一身好本事,想让她死岂不是动动手指就能办到的事?”
叶海棠听见“娇公主”几个字时眼神冷了冷,仿佛要吃人。
还好亚娜转话转的快,她的眼神才稍稍恢复温度。
不过,说完这话,亚娜背上几乎全部湿透了。
“你说的对,本宫想让司徒敏死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可现在还没到时候。她要死,也得在献祭的时候死!”
叶海棠唇际噙着阴森的笑容,眼底闪着贪婪的寒光,这一刻仿佛是地狱里爬的恶鬼,面目狰狞。
“本宫要让她受尽折磨,慢慢死去!”
今日她在指甲间藏了药粉,趁机弹在司徒敏身上,那东西不致命,却会慢慢潜入血脉,侵蚀身体,进而让身体慢慢成为蛊虫的培植地。
司徒敏,我从来最讨厌你们这些所谓出生名门身娇肉贵的女子!
凭什么一样身为女子,我也曾是大家闺秀,却要受尽苦楚,承受这许多非人折磨,拼尽全力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你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皇后,成了君上的独宠!
宇文赫这样的男子,只能是我的!
你一个所谓的公主,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占有他!
你放心,我会让宇文赫慢慢接受我,等你成了蛊虫的宿主,你这皇后也就做到头了。
届时,无论是这大夏的江山,还是宇文赫,就都是我叶海棠的了!
你享有的风光,你享有的荣华富贵,都将独属于我一个人!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小太监通报的声音——
“贵妃娘娘,邀凤宫的银临姑娘来了。”
叶海棠脸色又是一沉,尖锐的指甲抠在梨花木桌上。
“贵妃娘娘,奴婢银临,奉皇后娘娘之命把礼法典籍和秀嬷嬷一并送过来了。”说话间银临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口。
亚娜一慌,急忙爬了起来。
“开门去。”叶海棠吩咐道,慢慢站起身。
司徒敏,今日之事,本宫就让你扳回一城,反正,你的好日子也不多了。
亚娜哪里敢迟疑,四肢再没力气也恨不得立即蹿出去。
叶海棠的手缓缓从梨花木桌上移开,上面竟然抠出了深深的四道印痕。
碧霞宫中。
王婕妤自回来便躺才床上,手脚软起不得身,荷香想去传太医,她不肯也是不敢,窝在床上躺了小半日才恢复过来。
“婕妤,您可把荷香吓坏了。”见自家主子醒来,荷香可谓大大松了口气,连忙扶着王婕妤坐起身,递上热茶。
荷香是王婕妤在母家带来的陪嫁丫头,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好。
王婕妤靠在床上,喝了口热茶,长长出了口气,“今个儿真是吓死我了。”
“可不是嘛,皇后娘娘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哪儿成想今个儿会这么大的脾气。娘娘,荷香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王婕妤:“有话直说无妨。”
“今日在邀凤宫里您为叶贵妃说话,可您因为她的事情被皇后娘娘训斥,叶贵妃却半句帮腔都没有。叶贵妃分明是拿您当枪使。”
荷香说着有些气愤,“您可想想,入宫这么久以来,虽然不得君上青睐,可也从未闹到被罚禁足的程度。今日的情形您也瞧见了,皇后娘娘的态度是明摆着的,叶贵妃自个儿争宠不成就想拉您下水。”
王婕妤点点头,“你说的很是在理。本宫也正为了这些事懊悔不已。若不是耳根子软听了别人一两句话的鼓动就去邀凤宫闹这一场,也不会平白受了这些苦。”
她越想越是后悔。
皇后娘娘平日里待大家不薄,她怎么就被叶贵妃三言两句给挑拨了呢?
“是的呢,往后那个叶贵妃说的话可不能随便听了。真是害人不浅。”荷香煞有介事道,“要我说呀,叶贵妃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邪气。娘娘往后还是少跟她往来为妙。”
“可本宫担心的是……这次开罪了皇后娘娘,往后的日子是不是就不那么太平了。”王婕妤娥眉轻颦,心里担忧。
从前虽不得宠,常日无聊,但好歹日子相安无事,每日看看书也就打打过去了。
若是开罪了皇后娘娘,以皇后娘娘手中的权利,想让她过不安生简直轻而易举。
“娘娘若真是担心,荷香待会儿便出宫一趟,回府向夫人禀明此事,看看夫人是怎么说的。”荷香安慰她道。
王婕妤心中不由得轻松了些许。荷香真不愧是打小与她一起长大的,一句话便说到她心里去。
眼下,也是没有旁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