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冒险。
萧如月痛苦地闭上眼。
叶海棠那个女人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宇文赫去找她要解药,定是撕破了脸皮了。
往后就不再是能在宫内解决的事了。
何苦为了我一个,坏了全盘计划。
宇文赫,我萧如月何德何能,蒙你全心相护?
“月儿,你别想太多了,你家夫君他也是……”梁丘雅音原本想安慰她,最后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等他醒来,你们好好谈谈。”
“好。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梁丘雅音迟疑了一下。
萧如月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夜春宵它……没有解药,宇文赫只能靠他自己扛过去。
她的脸色白了白。
明知道是这样的后果,但看见雅音姐姐的犹疑,心里还是有些受不了。
他是为了她呀。
“月儿,他被点了睡穴我又给他喂了解毒丹暂缓毒性,让他暂时昏睡,这毒不碍事的。眼下最紧要的,还是你腹中这个孩子。”
梁丘雅音意有所指道。
没能拿到解药,可化血蛊的子蛊还在,想要杀死子蛊,就只能选择牺牲这个孩子了。
两者选其一,无法两全其美。
解蛊,就必须牺牲孩子一条命么?
萧如月怔了怔,才回过神来,她的手攥了拳头,问梁丘雅音道,“姐姐,解毒丹能暂缓我体内的蛊毒作暂缓到何时?”
“至多明早。”梁丘雅音顿了顿,“你是希望……”宇文赫清醒着来面对。
话到了嘴边,梁丘雅音又给吞了回去。
她把解毒丹给了萧如月,吩咐道,“你一个时辰给他喂一次,兴许管用。”
萧如月挤出一抹笑容,接下了解毒丹。
雅音姐姐,一夜春宵又不是毒,解毒丹能起多大作用,你自己心里比我清楚吧。
梁丘雅音走后,萧如月拿出银针,小心翼翼找到宇文赫的睡穴,一针扎下去,他便从昏睡中悠悠转醒。
宇文赫身上的药性未解,意识一半还在混沌之中,身体被药性所支配。
他捏住她的手,一用力便把她扯进了他怀里,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萧如月试图挣扎,但他的力气太大,她无法挣脱。
“君上,你轻点,你抓疼我了。”
“敏儿,你在做什么?”一半迷糊一半清醒的宇文赫抓着她的手力道丝毫未减,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敏儿,朕想要你。”
萧如月眼眶微红,所有的挣扎消失在他如醉语叮咛的话语之中。
他脸色潮红仿佛喝醉了酒,凤目半眯,见她眼眶泛红眸中噙着泪花,情不自禁俯身吻在她眸上,“不哭,朕不会弄疼你的。”
“娘子,为夫会好好疼你的。”
……
他的吻一如既往地炙热深情,扫遍她全身。
她沉溺期间,暂时忘记了化血蛊,暂时将孩子的命运抛诸脑后。
总有人要牺牲不是么?
他为了她牺牲,她至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抵死缠绵。
一夜到天明。
天色微亮时,萧如月躺着遥望窗外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身侧的宇文赫早已熟睡,她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想动却累得慌,便索性不动了。
不亲身体验过怎知“一夜春宵”的凶险。
不怪自从姚梓妍得到这药之后,宇文成练会整日沉溺在床笫之间,任由姚梓妍为所欲为。
只怪这药性太凶悍,即便是宇文赫也抵挡不住药性作时的狂暴,更何况宇文成练这个沉溺酒色早就被掏空身子的色中饿鬼?
腹中的痛楚又蠢蠢欲动,萧如月不顾身子的疲累,爬起来又服了一颗解毒丹。
这会儿,解毒丹已经快撑到极限了吧?
她穿好里衣下床,又披了件衣服就开门出去,“银临,绿衣,你们在么?”
她低声一唤,银临便迅速前来应答:“娘娘,您怎么……”
“备热水,本宫想要沐浴更衣。”
银临犹豫不决,“娘娘,可是……”
“快去。”萧如月不等她说话便打断道。
她是没看见,自己此时的面色有多苍白。
银临违逆不过她,便悻悻走了,绿衣走过来,“娘娘,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时候还早着呢。您先睡会,热水备好,我会叫您的。”
“嗯,你待会儿把雅音姐姐也给叫来吧。”
“好。”绿衣红着眼眶,想哭但是不敢当着自自家公主的面哭出来。
萧如月若无其事地露出笑容,还安慰她:“哭丧着个脸做什么,本宫这不是好好的嘛。”
您哪里好好好的了。分明就是……
绿衣咬着唇不让自己说出多余的一个字,拼命点头。满眼泪花,却是硬逼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萧如月心中暗暗叹了一声,慢慢走回房,还有几步就是大床,她双腿却忽然没有力气软了下去,腹中开始绞痛的厉害。
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再度醒来时,外面已是艳阳高照。
床边围满了人,宇文赫,雅音姐姐,银临,绿衣,方维庸,等等等等。
她睁开眼已觉得费劲,想说话,才觉喉咙里干涩燥热,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感官重新回来了,她只觉得头疼喉咙疼,手脚身子,哪儿哪儿都疼。
尤其是小腹的位置,似乎有一阵阵的坠痛。
见她醒来,众人满目的关切,宇文赫就坐在床沿,大掌抚摸着她的脸,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一般,“敏儿,你可算是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半晌,她才硬是从热得冒烟干得难受的喉咙里艰难挤出几个字来。
宇文赫微微笑着看她,没作答。
其他人要么回避她的眼光,要么假装在看别处。
就连雅音姐姐也是。
就在她昏迷的时候,什么都生了,对吧?
萧如月心里一痛,努力伸出手扯了扯宇文赫的袖子,“告诉,我。”
“好。”宇文赫轻叹,把她从床上抱起来,走向屋子里放置的浴桶。
宇文赫调整了姿势,让她能看见浴桶中的情形。
大木桶中有半桶血水,水已冷却,看着触目惊心。
而在那一汪血水之中,有一条状似蜈蚣的虫子浸泡,浮了上来。全身已经泛白,看来已是死了。
“这就是化血蛊的子蛊。”宇文赫对萧如月说道。
萧如月点点头。
那条像蜈蚣一样的虫子是化血蛊的子蛊,那些血水,就是她的孩子了么?
未到一个月的孩子尚未成型,最后都化成了血。
她只恨自己那一刻是昏睡着的,哪怕是痛,也该清醒的痛着才多。
萧如月眼眶泛红,雾气弥漫。
不知道何时,其他人都退下去了。
房内只余下宇文赫与萧如月两个人。
宇文赫在她额头上重重一吻,说道:“别难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孩子会明白你爱他的心。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可能不难过啊。
宇文赫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第二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
老天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了我孩子又收回,我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偿还!
萧如月说不出话来,选择了嚎啕大哭。
眼泪如奔涌,控制不住。
宇文赫心疼地把她放回床上,用手擦不干她的眼泪,便俯身吻了上去。
“别哭,我会心疼。”
她依旧哭的停不下来。
满心的自责。
萧如月,你为什么没有早现,你辛辛苦苦学医是为了什么?
到头来,想保护的人,终究没能护住!
你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敏儿,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你明白么?孩子会再有的,可如果你没有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明白么!”
宇文赫紧紧抱住她,不理会她拼命的挣扎和抵抗。
“敏儿你听好,孩子救不回来我和你一样痛心。可是,这个孩子不会白白牺牲,那个老妖婆胆敢伤害我的妻子和孩子,朕绝不会放过她!”
萧如月顿了一顿,愣愣望着他,“什么,意思?”
“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不会白死,我也绝不会允许他白死。敏儿你记住,孩子的死换你的生,这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可是那个女人做的事情,却绝不会因为这个孩子的消失而终结。”
萧如月泪眼朦胧,她的视线里,宇文赫的笼罩在雾气之中,看不真切。
但他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却是掷地有声的。
“敏儿,你要坚强,你要快快好起来。我们的孩子,还等着你这个母亲为他报仇!”
宇文赫深深吻住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如月愣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宇文赫的吻再次覆了上来,霸道且炽热,暖意很快将她包围其中。
但他仅止步于吻,便把她抱在怀中,“敏儿,你一定要好起来,孩子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娘子,我不能没有你。”
“哪怕有一日,只能用这江山来换你,我也绝不会眨眼。”
“你是我的唯一,没有你,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只有你在,我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
萧如月的大脑被他的话侵占了,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