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美若仙境。
“这个惊喜,可还满意?”
宇文赫的嗓音在耳边徐徐响起。
萧如月如梦初醒,诧异地看向身边的宇文赫,“你……”
“特意给你准备的。”宇文赫眉眼带笑,尽显温柔,“可还喜欢?”
萧如月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皇后娘娘,主上为了给您这个惊喜,可是精心准备了许久了。”轻盈的女声由身后传来。
萧如月转头一看,楼梯上慢悠悠走上来薄纱蒙面的女子,那女子朝他们看来,眼中似乎有笑意。
萧如月看着她,心里闪过些疑惑,又看了看宇文赫,那女子已经走到跟前来,向宇文赫与萧如月款款一拜,“属下拜见主上,拜见娘娘。”
“你不是一直想见太白楼的女掌柜。”宇文赫指着那女子说道。
“你就是传闻中太白楼的女掌柜,三娘子。”萧如月恍然大悟,还有些惊讶。
与她想象中的,很相近,但又似乎有些不同。
“娘娘,三娘子是外人的叫法。属下名叫秋词。”三娘子秋词站起身来,环顾周围的一切,柔柔笑道:“娘娘可不知道,主上很担心您会不喜欢,让我们几个试了好些时候,才敢带您来。”
说着,她摘下了面纱,“想必娘娘也知道,太白楼三楼很是神秘,从不随便让人上楼。但这些,都是主上想给您留一个地方,才特意下的命令。”
“秋词,你的话太多了。”宇文赫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瞥了秋词一眼。
秋词却是有恃无恐的,向萧如月又欠了欠身,“这里是主上特意为娘娘准备的,属下就不多打扰了,属下先行告退。”
说走便走了。
萧如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宇文赫手底下的人,都是这么的画风清奇么?
“走吧,好好看看这份礼物。”宇文赫牵起她的手,走向最近的一盏琉璃莲花灯。
琉璃莲花灯的光亮美如幻,浮光掠影,暗香飘浮,光影美得太不真实,萧如月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一摸。
宇文赫幸好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这是真的火焰,小心烫伤了。”
萧如月吐吐舌头,置身与光影之间,莫名有一种要登仙的飘飘然。
宇文赫又牵着她走到了窗边,夜风吹来纱绫翩飞。纱绫从她脸颊上擦过,柔柔的,软软的,仿佛还有一丝香气。
宇文赫忽然把纱绫展开,她仔细一看,纱绫之间是有绣花的,上面绣着六月天气,万里无云,天空下大湖泛清波,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绣娘工艺之精湛,竟让一朵朵荷花仿佛盛开在纱绫之上,栩栩如生。
风吹起,所有的纱绫都飘了起来,映着琉璃莲花灯的光影,萧如月能看见,每一片纱绫上面都是一副不同的刺绣,风吹起,就像在她的面前展开了一个世界。
这是怎样的一种体会!
尤其是,这些绣花,让她看见了最熟悉的感觉,这每一幅,都是她熟悉的。
萧如月激动地冲过去,一幅一副地看,这都是母亲曾经最引以为傲的绣品!
“你是怎么找来的?”萧如月诧异地回头,宇文赫就跟在她身后。
“这些,自然是从萧府里找到的。不过,岳母大人的真迹还保存着,这些是让绣娘照着原样临摹出来的。”宇文赫说的云淡风轻。
但自小接触刺绣的萧如月最是清楚,这么庞大的工程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都是不可估量的。
他到底是花了多少时间准备了这些?
“你……”她看着宇文赫,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下扑进他怀里去。
眼泪忍不住狂飙,止都止不住。
宇文赫愣了一下,便抱住了她,“别哭,是不是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没说不喜欢。”萧如月带着哭腔娇嗔道,“谁说我不喜欢了。”
眼泪却是掉的稀里哗啦。
任是无赖惯了的宇文赫,此时也只能手足无措地安慰着,扯着袖子帮她拭去眼泪,“别哭别哭。”
萧如月呆呆看着他,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一直以来运筹帷幄之间的无赖皇帝,竟然也有慌慌张张的时候。
在琼林宴上萧如月的确生气,但在看见他老老实实跪搓衣板时便消了大半,此时,什么气都没了。
“你这又哭又笑的,真是能急死人。”宇文赫念叨着,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朕明白,把你拉入朝堂之中有多危险我都明白,但以你的才能,绝不应该屈才于后宫那方寸之地。你是栋梁之才,当个皇后太屈才。”
萧如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所以你这是要物尽其用么?”
她的内心无比复杂。
宇文赫一定是史上第一个非要拉着自己的皇后入朝堂的奇葩皇帝。
哪个皇帝会干这种事!
“朕一直在为这江山社稷当牛做马,皇后难道不要一起分担一些么?”宇文赫理所当然道。
话音才落,挨了萧如月狠狠一脚。
分担你个头啊!
宇文赫惨叫一声,吃痛退开,一脸委屈地看着她,都要哭出来了,“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你你你……”这小表情比人家受虐的小媳妇还可怜。
萧如月黑脸,“再不好好说话,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宇文赫马上就站好了,瞬时变了脸,一本正经道,“你说,若是有人想出手,是对深居简出的皇后下手容易,还是在人群中对付一个众人瞩目的新贵容易?”
萧如月登时了悟,“是因为你那位大将军兄弟么?”
宇文赫笑而不语。
萧如月摇摇头,觉得有些荒唐,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到底还是避不开。
宇文赫伸手又把萧如月揽入了怀抱,“丫头,让你受累了。”
“嗯,很累。有赔偿么?”
“有。”宇文赫说道,顿了顿——
“用这江山如何?”
萧如月闻言也是一顿,她仰头看着宇文赫,望进他如墨似玉的黑眸中,“你是说真的么?”
“君无戏言。朕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会诓骗自己的皇后。”
萧如月作严肃脸,沉吟考虑了片刻,说道:“江山我不要,江山给你,你给我就好。”
“嗯?”
萧如月粲然一笑,“你是我的,你的都是我的。”
话毕,攀着宇文赫的脖颈,便把自己的红唇送了上去。
宇文赫眼中笑意深浓,很快反客为主,不断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夜色正好。
满天星光璀璨。
这两日烟水阁已关了门,不再做生意了,因为出了人命案,烟水阁中一干人等全都不得出京,随时待命等候京兆尹的传唤。
而在烟水阁购买胭脂水粉的达官贵人们,也成了调查的主要对象。
尤其是,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潜进烟水阁,却被京兆尹捕头方谦逮个正着的宇文成练。
红汀被杀一案,宇文成练无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但因为他是大名鼎鼎的魏王,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杀的人,京兆尹只能紧盯着他,也无法有下一步的行动。
案子便只好拖着,悬而未决。
新科三甲在琼林宴后便被派了差事,探花郎入了工部水部司,年纪轻轻便成了水部司员外郎;榜眼被刑部选中;头名状元依旧例,入了翰林院。
萧如月便忙得不得了,好好的皇后被宇文赫折腾成了水部司的员外郎,天天往外跑,幸好她还未正式上任,只是提前去熟悉环境。但水部司是个马虎不得的地方,她还是累的够呛,加上宫中的大小事情,根本分不开身。
幸好雅音姐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厉害的角色,成了她的替身,每天便负责坐镇宫中。尤其幸运的是,宫中的事务有银临处置,她倒也轻松了不少。
宇文赫没再与她提过杜子衡那本诗词集录,她每日便忙得像陀螺。
转眼,已是端午。
家家户户包粽子,用艾草,喝雄黄酒。戏台上唱着《白娘子》,传唱着许仙与白素贞的爱情故事。
宫中照例是要办家宴的。
由于君上崇尚节俭,一贯不喜铺张浪费,所以这宫宴萧如月也是办的简简单单,力求温馨。
近亲的皇亲们除了远在边关的宇文赫胞弟大将军宇文骁之外,几乎都到了,宇文成练与姚梓妍也不例外。
近来姚梓妍几次想入宫,都被挡在了门外,根本见不到皇后娘娘,今晚是个大好的时机,也是她最后的机会,再不抓住机会,她就彻底完蛋了。
因此,她早早就准备进宫了,宇文成练今个儿也是非常的积极。至于他想的是什么,天知地知,他心知肚明。
宫宴设在了御花园,才五月初,花园中的牡丹开的正好,国色天香,满园富贵。
一众皇亲悉数到场,君上皇后娘娘和太皇太后还尚未到,皇亲们便悄悄地议论起来了。
半个月来,先是叶贵妃得了癔症;后是秋美人因下毒栽赃之事被揭而被打入冷宫,后宫诸事闹得沸沸扬扬。
这些事在坊间也早就传开了,皇亲国戚们不议论才怪。
有人说:“都说皇后娘娘是祸国的祸水,可瞧着宫宴办的是井井有条,这也不像啊。”
有个年轻的郡主便反驳道:“这可难说,毕竟是东陵的公主,谁晓得是什么居心。”
她话音才落,便被身边的长辈瞪了一眼,那妇人压低嗓音教训道:“这可是在宫中,休要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