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
雅音姐姐吓一跳。
萧如月拿起玉蚕蛊断掉的两节放到雅音姐姐手心里,“这是断尾。之前无意间见过玉蚕蛊蜕皮断尾,我才知道可以这样的。”
雅音姐姐吃一惊。
又听见萧如月说,“我在那个花月楼鸨娘的身上放了毫蛊,毫蛊是在玉蚕蛊的身上养出来的,用玉蚕蛊就能追踪到她的行踪。她一定会去见冯玉婷的。接下来,就全看姐姐你的了。”
雅音姐姐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你是说,你养出了毫蛊那种稀罕玩意儿?”
萧如月眨眨眼,指了指她手心里的胖虫子,“它上一次断尾来着,我无意间现的那些小家伙。”
“……”雅音姐姐风中石化。
萧如月见她表情僵化,弱弱地揉揉她的肩,“姐姐,我也知道这是天杀的狗屎运。你莫要想太多的,你以前没养出来,或许只是机缘未到。你……”
“月丫头,你不愧是我相中的人啊!”不等萧如月安慰完,僵化的梁丘姑娘爆出一阵激烈的赞赏笑声,“简直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这回换了皇后娘娘风中凌乱了。
敢情,雅音姐姐刚才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激动的?那她不是白白说了那些安慰她的话了。
“月丫头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一个养蛊人会像你这样养蛊,他们都是饿着虫子,让它半饥半饱,以确保在需要它们的关键时刻,能够以食物为诱饵,诱导蛊虫为自己所用。结果你……”
雅音姐姐说着几乎笑岔气了,“真是误打误撞,给你开启了新世界。我养了多少年,也没等到我的玉蚕蛊主动断尾,辛辛苦苦忙进忙出也没养出过毫蛊,你真是……奇才。”
萧如月一脸黑线。
雅音姐姐你这是夸还是骂?
某个虚长几十年,仍然顶着一张十六七岁小姑娘的脸孔的梁丘姑娘,抱着肚子笑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意,握着那节玉蚕蛊的断尾,扶着桌子站起来。
皇后娘娘黑线,拉下脸道:“雅音姐姐要是不稀罕,本宫可就要收回了。”
“不不不,我这是高兴的,为你高兴。”梁丘姑娘连声道,“你要知道,你真的是一个奇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知道有毫蛊却是从未见过,你知道我有多稀罕它么。”
萧如月撇撇嘴,假装没听出她话中的赞许,“总之,冯玉婷就交给雅音姐姐了。”
“嗯,那个恶心的女人胆敢惦记你的夫君,姐姐会帮你收拾她的。”梁丘姑娘信誓旦旦。
萧如月横了她一眼,“那万一她要是看上了唐先生怎么办?”
雅音姐姐的笑容为之一顿,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阴森森的,“姓唐的要是愿意被勾走,我也不能拦着不是。”
萧如月确信,唐敬之唐神医要是真与冯玉婷多说几句话,雅音姐姐可能真的会把他……嗯,毒哑。
用过午膳,萧如月将王尚书送来的图纸打开来仔细参详研究。
眼下她还顶着工部水部司员外郎的身份,虽说告假在家“养病”,但王尚书十分眷顾也非常信任她这个下属,一直派人把最新出炉的水坝图纸往别苑里送。
别苑的人收到后,自然会把图纸给送进宫,转送到她手中。她看完,会写出自己的意见和见解,再和图纸一并送回到工部去。
所以,即便没有穿上官服去工部上岗,却半点也没偷得闲暇。
至今她也想不明白,宇文赫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非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叫她女扮男装去考什么科举,还让她入朝为官。
这个秘密一旦揭破,定是要山摇地动的。
他这是要给自己的皇位埋下祸患啊。
可是,她竟然也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不过,不怕。宇文赫是君上,她是皇后。出了任何事,她都会陪他一起担着。
萧如月看着图纸,心里面想的,满满都是宇文赫那张时而正经八百、时而面无表情,时而温柔似水的俊颜。
若在你心上,天涯近咫尺。
有你在,处处可为家。
宇文赫,这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红丹在客栈休息了半日,换了装,趁着青天白日的,雇了轿子大摇大摆地出了城。
瞧她那阵仗,谁能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谁又能想到,她会与满城通缉的魏王妃有关系?
她也不知道,她的行踪已经落入了梁丘姑娘的掌握中。
雅音姐姐从萧如月那儿得到了胖虫子玉蚕蛊的断尾,一路寻踪找到了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断尾离开了母体仍然鲜活,伸缩自如,还会蠕动,与一条完整的虫子全无二致。简直不要太好用。
梁丘姑娘已经在打算着,等找到了冯玉婷,她要把这节胖虫子的断尾据为己有才行。
不过半日光阴,坊市间张贴出来的魏王自白檄文,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偌大京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街头乞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姓间议论纷纷,有人开始讨论,魏王会不会真是被冤枉的,要不是冤枉的,他怎么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出来喊冤?
也有人说,这个魏王干了这么多缺德事,桩桩件件公诸于众,怎么可能都是别人栽赃陷害的。再说了,这些个皇亲国戚有哪个是干净的?他说他是冤枉的,他就真是冤枉的么?说不定他就是装可怜。
还有人说,这个魏王分明就是罪大恶极,他若真是无辜,之前何必带着下属拒捕逃跑?当时君上也没下斩立决的命令,只下令将他抓捕归案,魏王再怎么说也是君上的亲叔叔,君上还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么?那会儿做贼心虚跑了,如今又跑回来装可怜收买人心,手段真真卑劣无耻。
总之,说什么的人都有,但民心动摇却是事实。
坊间百姓对这些大案重案一向是一知半解,人云亦云,对其中关节并不清楚。如今出了什么魏王檄文,便是给百姓的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这效果,正是流沙阁主与宇文成练最乐意看见的。
当然,城中的那些所谓檄文,也是他们的手笔。
此时京中某处宅院的地下暗牢里,宇文成练举起酒杯,敬对面戴着金色面具的流沙阁主,“阁主果然好手段,这么一来,宇文赫想对我赶尽杀绝也要好好想想了。”
“王爷可别高兴的太早了。”流沙阁主沙哑的嗓音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这还只是开始,小小的流言蜚语动摇不来宇文赫对你赶尽杀绝的决心。仅凭这点流言的杀伤力,也奈何不来宇文赫分毫。”
宇文成练嘴边的笑容为之一僵,咬咬牙,握住酒杯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忍辱负重,纡尊降贵在在这个地牢里吃尽苦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走出去,能够将宇文赫那个不可一世的庶出杂种踩在脚底下!若是不能将宇文赫弄死,若是不能登上帝位,那他受的苦,谁来赔偿?!
宇文成练愤怒,却不能作,他咬紧牙关,几乎要把杯子捏碎了。
许久,才忍住了心口的滔天怒火,从牙缝间挤出话来,“那要怎么做?只要能绊倒宇文赫,本王全力配合!”
对,全力配合。
宇文成练,只有宇文赫倒了,你才可以出去。
你要记住,你有今日的苦难,全是拜他所赐!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不好过,宇文赫你也休想好过!
司徒敏,你迟早都会是我的,你等着吧!等我把宇文赫从龙椅上拉下来,等我当上了皇帝,就让你当我的皇后!
宇文成练迸出光芒和狂喜,诠释着他那漫无边际的野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金色面具下那双阴鹜的眼给一览无余。
宇文成练的野心和贪婪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个人贪婪全写在脸上了。
论城府,论手段,他宇文成练哪一样都没法儿与宇文赫相提并论,他这辈子就是做梦都当不上皇帝的。
他以为全力配合便能出去?他以为全力配合,把宇文赫拉下马他就可以爬上去了?真真是天真极了。
有本座在,怎么可能轮得到你呢?宇文成练,我的魏王爷。
你啊,充其量就是本座等上帝位的一个阶梯,你连绊脚石都不够资格。
流沙阁主端起酒杯,出其不意碰了一下宇文成练的杯子,出“叮”的脆响,他不理会也宇文成练的反应,仰头满口饮尽。
……
日落月沉,一日便这么过去了。
一早起来,坊市围墙上又多了新的文章。
昨日的文章说的言辞恳切,今日的更是情真意切,把魏王含冤遭害的境况描绘得绘声绘色。
不知情的百姓很容易便信以为真,纷纷为之惋惜可怜。
坊间便传出新的谣言,说是,昨日魏王在文章中提了祸起萧墙骨肉相残,指不定真是有什么有钱有势之人故意陷害呢。可是,有什么人权势比魏王这个皇叔还厉害的呢?那不就剩下君上一个了么?
城中流言满天飞,越激烈。
一时间,可谓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