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面想想都瘆得慌!
“这畜生猪狗不如。若让他登上帝位,天底下的百姓哪儿还有得好过?”文山居士愤愤道。
宇文成练当真丧心病狂泯灭人性。
想到那五个人平白就这么遭了歹运死于非命,他便想起当年的横祸,更想起女儿至今沉冤不得昭雪。对宇文成练更是恨极!这些年若非有些事情始终不得要领,又不得不从他身上寻找证据,他真恨不得学人家买凶把他宰了一了百了。
可是他不能,他要让女儿与夫人的冤情大白于天下,他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假仁假义的魏王背地里是如何的腌臜不堪!
“吵什么吵!”驾车的车夫掀开帘子探进头来瞪他们,“再敢在背后说王爷的坏话,小心老子一刀砍了你们!”
“那你倒是来啊。”萧如月冷冷笑道。
那人顿时气噎,狠狠率先布帘子,用力之猛,险些把帘子都给扯下来了。
文山居士也冷冷哼了哼,安慰萧如月道,“娘娘莫要与这等人动怒,小心自己的身子才是。草民相信,为非作歹之人自有国法制裁,君上定能为娘娘讨回公道。”
“……本宫无妨的,多谢居士。”萧如月迟疑了片刻,看见文山居士面上平静,她心里也不禁讶异。
爹爹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是他偏偏又很能沉得住气。他与王尚书,到底是在谋划些什么,还是说,他们这些年都在查些什么?
她心里越确信,这些人父亲他隐姓埋名,除了要避开宇文成练这个贼人之外,还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天大的秘密。
马车忽然颠了一下,萧如月险些被摔出去,“呀”地惊呼了一声。
好在文山居士拉住了她,“娘娘,你没事吧。”
萧如月缓了口气,冲他摇摇头。脸色微微有些白。
文山居士心里头不免担心。
这马车本也就是那客栈老板平日里自家人用用的,只是偶尔用力接送下客人,帮忙带点东西之类的,甚是简陋。坐起来也甚累,更禁不起外面驾车这人的折腾。
他一把老骨头都有些受不了了,更别说皇后娘娘如今还怀了孩子,身怀六甲的女子这般折腾,身子是要吃不消的。
这段也不知是怎地了,马车不断地颠簸,萧如月频频被颠来颠去,脸色越难看。胃里一阵阵翻腾,难受得不行。
“你们小心点,娘娘身子弱,禁不起折腾!”文山居士见她如此就恼了,凶巴巴地冲着外面嚷道。
“哪儿那么娇气。”那人不屑道。
随即传来宇文成练的怒吼,“停车!”
马车说着话就停了。
外面“嘭”地一下,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落地了,夜风吹起了帘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了进来。
萧如月蓦地想到什么,胃里头翻腾的更加厉害,钻出车一看,火把的照亮下,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脖颈有一道刀口,血汨汨而流。他挣扎了没两下,便再没动静了。
这人正是替萧如月和文山居士驾车的那个人。
萧如月后槽牙紧了紧,倏地看着宇文成练,他手里还握着刀,刀上有鲜血往下滴。
这情况,不言而喻了。
“王爷,他可是跟了您多年的人,一直忠心耿耿,你……”那领队的看着宇文成练如此,表现出一副心寒如铁的样子。
“住口!”宇文成练冷冷道,“他是自己找死!敏儿是本王的人,是本王将来登上帝位后唯一的皇后,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谁给他的胆子竟敢对敏儿如此无礼。”
萧如月周身泛起恶寒。
虽然宇文赫私底下多半唤她萧姐姐,但偶尔也会唤她敏儿,可这两个字从宇文成练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反胃的厉害,再也忍不住胃里头的那股翻腾劲儿,一下呕出了大口早前吃进去的饭菜。
那领队的和宇文成练站得近,闪躲不及,难免被波及,那领队的当即就冷着脸瞪她,“你这女人!”
“你也不要命了么!”宇文成练提着刀目露凶光。
萧如月嗤笑,若是当年的萧如月见到宇文成练如此回护她的做派,定会感激感动,可如今她无论如何看,都只觉得这人虚伪恶心。
她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眸对上那领队的目光,“我知你看本宫不顺眼很久了。你想要本宫的命也不是不能,只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
“退下!”宇文成练断喝。
那领队的不服道:“王爷,您可别忘了当初您许诺的事情。我等追随柳原柳大人、而柳大人追随您,我们才任你差遣。倘若你才离开了流沙阁主那人的钳制,便想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兄弟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柳原。
原来柳原真是被宇文成练的人给救走并藏起来的。
宇文成练竟然是从流沙阁主那儿逃出来的。
先前宇文成练能从王府逃脱,并且藏身京师那般久寻无踪迹,定是寻了流沙阁主的庇护,而今闹掰,想来他们之间是因为意见相左分赃不均才闹起来的。
不过也是,皇位拢共就那么一个,椅子只有一把,你想要、我也想要,自然就互不相让。最后的结果可不就是你死我活嘛。
萧如月脑子里的一些死结、一些一直以来想不通的事情,都因为他们的几句对话而茅塞顿开。
此时,她真想说句谢谢。
但显然眼下不是时机。
宇文成练因为那领队的话而满面怒容,举刀相向,“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对本王说话?本王看你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领队的迟疑了一下,面色有所缓和,便朝宇文成练跪了下去,“王爷饶命。”
态度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哼,算你识趣!”宇文成练冷哼了一声,收了刀。
那领队的又给宇文成练磕了个头才起身。
与他打了个照面时,萧如月心里涌起一丝疑惑,莫名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可是又具体说不上来。
为何她会有不太好的预感?
萧如月心里慌慌的,文山居士见她不太好,便忙扶着她坐回去。
经过这插曲之后,倒是也没影响宇文成练带上他们继续赶路的决心,一行人抛下那个死尸,任由马蹄从那尸身上踩过,重新出。
萧如月还叮嘱文山居士:“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小心些。”
文山居士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越往前行,路况越不好,颠簸得十分厉害。
萧如月这一整日又是被劫又是见血,如今又一路劳顿奔波,饭食也没能好好吃,这会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胃里头翻搅,腹中也甚是难受,泛起微微的疼痛,她额头渗出汗来,脸色惨白如纸。
“娘娘,你脸色……你可还好?”文山居士担忧道。
萧如月摇摇头,示意他噤声,用口型说道:“不能被他们察觉。”
文山居士马上便明白她的顾虑,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
萧如月以指按压自己身上的穴道,从手臂到脖颈,还有手心手背上,好几处按压下来,脸色才有所缓和。
马车却在这个时候猛地停下来,萧如月有过之前的经验,和文山居士一人抓住了一边的小窗口,才没被甩出去。
马车才停妥,便听见外头宇文成练扯着嗓子道:“这怎么会回事?!”
果真出事了?
萧如月不敢贸然探出头去,与文山居士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作防备状态。
“按照路程和时辰,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走过荒野才对,这里分明四野茫茫!你带的什么路!”宇文成练质问道。
便听见那领队的回话道,“王爷,这路本就是这么这般走的。”
他这话全然不见了之前的恭敬和谨慎,变得十分轻浮,好像根本不在意宇文成练是否会对他下手了。
萧如月心里头“咯噔”一下,她真恨不得缝了自己的乌鸦嘴。
一语成谶。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不是去鞑靼的路。”
“王爷是忘记了么?此时鞑靼正与咱们大夏交战,去鞑靼的必经之路边城已被大将军接管,咱们就算是去了,也过不了大将军的严防,何必过去受死?”
话说到这个地步,不傻的人都能听出他的画外音了。
听这个人的一番言语论调,萧如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
这个人……或者说在场的这些人,全都已经背叛了宇文成练了。而他们投靠多新主子,显然也不可能是宇文赫。
先前她还想着,若是落在宇文成练手中,她无论如何都能保住自己,但若是落在旁人的手中,那可就不好说了。
而文山居士也有此担忧。他和萧如月对视一眼,忧心忡忡。
萧如月最担心的莫过于,外面这些人与他们追随的柳原柳大人弃了宇文成练之后,另择出路是挑的“流沙”的那位神秘掌舵人——流沙阁主,燕绝。
换了旁人且不说,若他们是投靠了流沙阁主,她必定会落入冯玉婷的手中。
届时就什么都晚了。
冯玉婷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落入冯玉婷的手中,便是等于死路一条。
她断无生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