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唐敬之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只说了两个字。
宇文骁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说重点。”
唐敬之却是看都不看他,径自看向宇文赫和萧如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蛊虫突然大肆繁衍,看情形比之前还要迅速,而且根据我们的观察,蛊虫似乎在变化,之前看还是一片灰白色,如今远看全是深绿色了。”
他说完梁丘雅音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脸色也是凝重得厉害:“我怀疑冯玉婷是用了什么邪法使得蛊虫在短时间内迅速产生的变化。再这么下去,咱们还没找到办法对付现有的蛊虫,便会被那些虫子逼得毫无退路了。”
她这话一出,大帐之中便陷入了沉寂。
好一会儿过去,才由宇文赫打破了沉寂。
“自古邪不胜正,我大夏堂堂正义之师,如何能被一群野心勃勃的鞑靼人逼得无路可退?”
他说着倏地站起身来,冲着唐敬之说道:“朕要亲自去看看。”
“我也去!”某大将军也跟着站起来。
宇文赫没否定他,便径自牵着萧如月往外走。
如今的他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她,几乎寸步不离。
一行数人骑马而去,上了城楼,果真见遥遥在望处那些原本灰白的地方颜色渐深,变成了深绿色,看着像绿色的植物,但细看在风中又仿佛能看见什么东西在蠕动,令人毛骨悚然。
宇文骁这个见惯了沙场厮杀的大将军都忍不住搓了搓鸡皮疙瘩,浑身泛恶寒,“前两日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宇文赫闻言看了他一眼,大意应该是在鄙视他说:大帐内唐敬之说的你没听见?
某大将军就这么吃瘪心有不甘,反驳道,“唐先生不是自称神医,难不成也毫无办法?”
唐敬之又一次被人嫌弃了,但这回损她的不是宇文赫也不是萧如月,她便心安理得地反击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大将军若比治国之道,未必能比得过手无寸铁的岳相吧?”
某大将军默。
宇文赫招呼了梁丘雅音他们,从城楼下去,骑马出了城。
从出了城开始,马儿便似乎很不安,而越接近蛊虫,马儿的反应越激烈。
在隔着蛊虫还有几丈远处,马儿便死活不肯走了。
他们下马徒步过去。
在边缘地带蛊虫的分布较稀疏,不像中间那部分一样密密麻麻。近了看那些蛊虫,他们白色的身体不均匀地分布着青绿色斑块。
梁丘雅音对周围这几条蛊虫用了迷/香,才能使他们如此安静。
宇文骁看得入迷,仿佛着了魔一般竟然想伸出手去捉一条起来看个究竟。
杨俊达惊得大叫一声:“大将军!”
蛊虫便像受到了惊吓一般,躁动不安起来。
宇文骁如梦初醒,猛地退了两步。
蛊虫从最初的游离迷茫状态醒过来,快速蠕动起来。
宇文赫的第一个便是抱起萧如月施展轻功往外跳。
梁丘雅音和唐敬之也没闲着,纷纷跟上。
某大将军还有点状况之外,险些被蛊虫缠上,还是杨俊达和崇越拽了他一把,三个人险险避开。
众人施展轻功奔出数丈,那些躁动不安的蛊虫却根本没有平息过来,就像是被惊醒的野兽,疯了一般地涌过来。
“不好,我们惊动了那些蛊虫,必须赶快离开!”梁丘雅音脸色沉重道。
话音落,众人纷纷上了马狂奔离开。
直到回了城,大家还都是惊魂未定。
“大将军是疯了么?竟然想动手去抓。”唐敬之一脸怒容,半点没有给他这个皇帝的亲弟弟留面子。
杨俊达也皱着眉头道:“那些蛊虫有多可怕我们心里都是清楚的。”他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某大将军两片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来着,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这件事,说不定不怪大将军。”萧如月和梁丘雅音对视了一眼之后,徐徐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宇文赫自然是听出她言下之意,才会这么问。
梁丘雅音说道:“不怪你们没觉,那些蛊虫身上散出来的毒气很少,气味也很淡,若非嗅觉异于常人的灵敏根本嗅不到。”
唐敬之不禁疑惑道,“可是连我也没有闻见。”
“你不养蛊,所以即便你嗅觉比他们几个灵敏也无济于事。”萧如月替梁丘雅音说道。
这话倒是把她家雅音姐姐嫌弃唐敬之的神采给学了个一般无二。
“……”
某神医心里梗了一下,不爽,奈何嫌弃他的是皇后娘娘,他当着宇文赫的面也不好作,便只得忍了。
萧如月接着说道,“蛊虫身上分泌产生的毒气不多,若是离得远了,兴许也就没什么效用,但当时大将军是靠得最近的,会被影响是在所难免。本宫猜,大将军这会儿有点想不起来当时生了什么吧。”
某大将军闻言点头如捣蒜,“嫂嫂好生聪明,我这会儿脑子里会一片空白。”
萧如月嗯了一声。
其他人也就没再作声。
议事厅中一时寂静,落针可闻。
“所以说,这些蛊虫不但会啃噬掉它们看见的任何东西,还会产生毒气迷惑靠近他们的人?”
宇文赫郑重看着梁丘雅音和萧如月,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萧如月她们两个不约而同地点了头。
梁丘雅音也说道,“依我看,那些蛊虫只要聚集一定数量便能产生足够量的毒气,令在附近的人受影响,产生想靠近的错觉,这毒气虽不致命,但却让人活生生送到它们的嘴边,等人回过神来已经晚了。”
“可不是嘛,之前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唐敬之激动地一拍大腿,“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回营去问问那些曾经遭遇过蛊虫袭击的受伤士兵。说不定能找到解蛊的办法。”
“解蛊怕是没这么简单,但找到避免更多伤亡的方法还是可能的。”萧如月纠正道,“说起来能有这个现还要感谢大将军。”
她三言两语便把话头引回到了宇文骁的身上来。
唐敬之跟着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的确是要感谢大将军。”
说着还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凭着萧如月对他的了解,她猜想着,这位唐先生心里八成没憋着什么好。
但她也不会戳破。
萧如月深吸了口气,小腹突然隐隐有些痛,她便拽了拽宇文赫的袖子,低声道:“咱们快点回去吧。”
宇文赫回头一看,便现萧如月脸色白,喘气声也重了些,心口像中了一记闷拳,二话不说把她抱了起来,“今晚咱们不回军营,就留在行馆。梁丘姑娘,麻烦你过来。”
“唐敬之,军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怀中抱着萧如月,他一边走还一边吩咐着,“宇文骁,你是大夏的大将军,若战争失利便是你的失职,该怎么做相信你心里清楚。”说罢,便径自加快了脚步,奔出了院子。
梁丘雅音和崇越亦快步跟了上去。
留下屋子里面面相觑的大将军等人。
大概也就那么眨眼的功夫,唐敬之便回过神来,“君上都吩咐下来了,大将军还愣着做什么?能否拯救你那些精兵强将性命,关键就在你的军营里了。”
宇文骁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宇文赫在这儿的时候你怎么乖得跟只猫似的?”
“要你管。”唐敬之冲他咧出一口白牙,“什么时候你当了皇帝,我也不会听你的。”
“你……”
“你什么你,我唐某人做事就凭自己喜好,即便是他们东陵的皇帝来了,我照样是这句话!”
唐神医气势恢宏地说完这句,便气定神闲地负手跨出门去。
宇文骁深深吸口气,像是自言自语道:“原来东陵的皇帝也跟我一个待遇,那我没什么好心理不平衡的了。”
杨副将内心曰:您还真容易满足。
宇文赫带着萧如月上马之后直奔行馆,紧张的神色仿佛天要塌下来了。就是在听唐敬之说蛊虫之患时,也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好在雅音姐姐替她把脉之后说她没什么大事,只是胎气有些不稳,没有大碍,好好休息就可以了,他这才稍微放松了片刻。
但也没有真的放松,待梁丘雅音走后,便吩咐崇越去军营把银临和绿衣他们都接过来伺候。
也就两刻钟的时间,绿衣他们便赶到了。
“娘娘,您没事吧?”绿衣是被崇越匆匆忙忙接过来的,他说娘娘动了胎气,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萧如月从床上撑起身子准备坐起来,绿衣和银临都吓得连忙把她按回去。
“本宫没什么事,歇息歇息便好了,瞧把你们给吓的。都是你们家主上紧张过头了。”萧如月一脸无奈,但银临绿衣她们两个“虎视眈眈”的,她也就放弃了坐起来的打算了。
“您还说呢。在君上眼中,这天底下就没有比您更宝贝的了。”绿衣噘着嘴说道,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这才半天没跟在你身边你就把自己弄得躺床上了,以后我一定要寸步不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