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个头啊!
皇后娘娘默默转脸,好一会儿再转回来,已经恢复了冷静,露出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假的笑容,“你说了算。”
“嗯。”某君上脸上就是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
皇后娘娘哼了一声,十分嫌弃。
谁知她家君上又毫无预警就吻了上来。
……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迟来的早膳,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至于为什么吃这么久……咳咳,不可说,不可说。
宇文赫和萧如月一同到鞑靼三王子莫啜住的那边去。
去的路上,萧如月问他:“昨晚你和唐敬之还有雅音姐姐后来都说了什么?”
宇文赫笑了笑,只说道:“也没什么,我就是问了大将军,宇文觉就在对面的凉州城里,他可有想过要把人迎回来,让他接手这大夏的江山。”
萧如月的脚步一顿:“那,大将军是如何说的?”
“他么?”宇文赫笑得神秘兮兮。
昨晚宇文骁那小子打了个冷颤,随即脱口而出:“让他当皇帝还不如我来。”
萧如月嘴角抽了抽,“……大将军倒是前所未有的爽利。”
“可不是,他都这么说了,朕也不能不成全他。”宇文赫摊手。
萧如月笑笑点点头。
雅音姐姐说过的,若能养成金蚕蛊,万蛊之王,所向披靡。
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思及此,萧如月望着头顶上的蓝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怎么了?”宇文赫见她不走,停步回头来,“不舒服么?”
“没有。”她摇摇头,两个快步追上去。
鞑靼三王子莫啜这会儿正趴在床上休息,听见有人进来便警惕地循声看来,见是萧如月和宇文赫,更是紧张地跳起来。
“你们来做什么?”
说着像是不小心牵扯到背后的伤口,哎哟惨叫了一声。
莫啜身上的三条银尸蛊和虫卵被清除之后,虽然有萧如月给开的方子,内用外敷一起,但毕竟曾被蛊虫入侵,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会儿还没办法躺下。
但他这一跃而起的动作,倒是干脆利落得很嘛。
宇文赫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萧如月已向前一步,
“三王子如此生龙活虎,本宫就不必担心日后找不到人讨要救命之恩的人情了。”
她站在床前打量了莫啜一眼,要笑不笑道。
莫啜一时气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莫啜绝不会欠你这个救命之恩不还!”
“是么?可本宫怎么瞧都觉得三王子你就像个会忘恩负义的长相。你们鞑靼人不是最不识好歹,最擅长出尔反尔么?”萧如月仍是要笑不笑的。
“住口!”莫啜怒一吼,脸色阴沉得活像是要把人吃了一般。
宇文赫猿臂一伸便将萧如月护在怀中,护犊子般测过身子挡住了莫啜盯着萧如月看的视线。
面无表情地冷冷一笑,“三王子这脾气是给谁看的。”
“对你欲除之而后快的是你兄长,向你下蛊的人是冯玉婷,背后指使的是你们的国师,而救了你的命的可是我们家夫人,从你醒来至今对我家夫人一个谢字没有,还赖在这儿白吃白喝对我家夫人大脾气,依朕之见,三王子还是先把这医药费还有伙食费结算之后再横也不迟。”
“否则,容易落人口实,说你堂堂鞑靼三王子没有真本事,出来混全靠蹭。”
莫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但他有自己的骄傲,岂肯轻易低头,便梗着脖子与宇文赫对视。
“日后我定还你们这份恩情!”
“你有没有日后还不一定呢。”宇文赫凉凉道,说着话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了莫啜的跟前。
莫啜将信将疑地打开瓷瓶,看见里头极力要爬出来的蛊虫,惊得立马把瓶塞给塞回去。
因为瓶塞上有玉蚕蛊的气息,那条蛊虫才没有继续蠕动。
莫啜却因为吃过银尸蛊的苦头,如今一见着蛊虫就从心底里怵,脸色都吓白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如月从宇文赫怀中探出头来,“你们家好兄长师与你们的国师燕绝、国医冯玉婷勾结,已经准备出手把燕州城变成死城了。”
“就用这个?”莫啜将信将疑地盯着眼前的小瓷瓶。
萧如月冲他咧咧嘴,“三王子不是才刚刚见识过瓶子里这蛊虫的‘魅力’了么?”
莫啜王子咬咬牙,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宇文赫淡淡瞟了他一眼说道:“他们已经用蛊虫把城外的山林变成了小山包了,接下来还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冯玉婷和燕绝都是疯子,假若他们灭了燕州城之后还不肯收手,凉州城下场会如何?”
莫啜眼中快速闪过类似于深思的神色,萧如月和宇文赫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这位鞑靼三王子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人,他可不比他那个太子王兄呼勒,能被燕绝和冯玉婷任意摆布。
莫啜有勇有谋,敢作敢为,他们把利害关系抛给他,他接下来必定会有所动作。
过了一会儿,莫啜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抬眸看着萧如月道,“感谢皇后娘娘救了小王的命,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日后定结草衔环以图报答,脾气的事情是小王不对,但不知道君上要如何才肯原谅?”
“三王子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宇文赫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故意要戳破他前后不一的态度。
莫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君上见笑了,虽然小王愚钝,但总不能眼看着鞑靼无辜子民因为燕绝还有冯玉婷的阴谋而送命。”
“三王子可一点都不愚钝呢。你一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日后定结草衔环以图报答’便想敷衍了事,三王子当本宫是傻的,本宫可不能真傻。”萧如月朱唇微勾,不动声色便戳破了他那一点小心思。
莫啜脸上的笑容先是一滞,随即又笑道,“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救命之恩是大恩,你们汉人说的好,大恩不言谢。”
萧如月笑得别有深意,“所以,三王子要拿出相当分量的谢礼来才成啊。”
“但不知道皇后娘娘想要什么样的谢礼?若是要鞑靼,小王可做不了主。”莫啜不笨,他为人更是谨慎得很,一张嘴便是滴水不漏。
萧如月也不说话,嘴唇一弯,便见宇文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把匕,狠狠向莫啜心口上刺去!
莫啜完全没想到还有这变故,本能地从床上跃起,稳当落地。
这一落地,宇文赫也收了事,与萧如月相视而笑。
方才他们进来时莫啜从床上一跃而起的动作就已经出卖了他,虽然他后面极力掩饰,但马脚已露,再怎么遮掩都没用了。
以他自小练武的体质,身上这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才对,可他却还在故意示弱,企图蒙蔽他们的眼睛。
不得不说,这位三王子的确是个聪明人,城府心机堪称上乘。他打从一开始由昏迷中醒来之后,便在装傻充楞跟他们打马虎眼。
这会儿宇文赫猝不及防的一击,他本能地自我保护,便彻底装不下去了。
因他们这一笑,莫啜微微一愣脸色便跟着沉下去,“……君上娘娘好计谋。”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夫妻俩一个为主一个为辅,先用冯玉婷他们的消息分散他的注意力,待他分神之际便予以致命一击,诱使他本能地自我保护彻底暴露。
好,很好!
“贤伉俪不愧夫妻情深,配合得天衣无缝!”莫啜咬牙切齿。
宇文赫和萧如月齐声笑道:“过奖了。”
凉州城里冯玉婷却是欢欣鼓舞。
冯玉婷从关押着叶海棠的房间里冲出来,也顾不上一身狼狈,便冲着天空大叫:“老天有眼,注定要成全我冯玉婷!”
燕绝听见动静过来,正好见着她手舞足蹈地蹦蹦跳跳。
“怎么回事?成了?”
冯玉婷用力点头,拖着燕绝的手往叶海棠的屋里走。
门一推开,便见屋里头站着个人……哦不,可能已经没办法称之为人了,这“人”披头散,浑身的衣物都贴在身上,紧紧与身体融为一体了,绿毛从毛孔里钻出来,从衣物里钻出来,覆盖了全身,看上去就像个怪物一般。
她眼睛里不像寻常人黑白分明,而是一片浑浊,根本看不见东西了似的,俩眼珠子就像死鱼眼珠子。
冯玉婷扯着燕绝的袖子道,“看,多好的活人蛊。那个什么司徒倩费了本座多少东西最后也只能喂蛊虫,叶海棠才是最好的载体!”
“嗯,样子倒是变了不少。”燕绝看了一眼,点了个头。
她若是不说,还真的很难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当初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叶海棠了。
跟前两日一比都截然不同了,连个人样都没有。
冯玉婷一心沉浸在喜悦之中,兴高采烈地指挥着僵硬的活人蛊,“你,往前走。”
僵硬的活人蛊便往前迈一步。
但这一步和平常人走路也不一样,全身就像是帮着木头灌了浆,僵硬地迈开一步都费了老大的劲儿。
冯玉婷又命令它:“你,把自己的手腕割破给我看看。”
它依言照做,左手尖锐如利爪的食指指甲划破了右手的手腕,可是伤口刚划开,渗出一点点青绿色的液体,便开始愈合了。
“绝哥哥,活人蛊真的成了!”冯玉婷兴高采烈,高兴地显然忘乎所以。
身边的人却没有她想象中热烈的回应。
冯玉婷一愣,僵硬地转头看去,金色面具下隐约射过来两道寒光,嘶哑冰冷的嗓音也随之响起,“活人蛊如愿以偿成功了,那我身上的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