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贤雅聚之中,几个人神色凝重,听着傅清流的话。
“肃王殿下派人在查秋围之事,似乎有了些头绪,他既然动手查了,那就说明他确实怀疑了。上回我舅舅被他喊去府里问话,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眼看着我就要去五城报道了,真不知道这时候去是凶是吉。”
傅清流的舅舅正是此时五城兵马司的总督,上回傅清流自从听了沈翕的建议之后,就对他舅舅提了要去五城,他舅舅倒是同意了,很快给他安排了个位置。
无端端的,沈翕想起那日谢嫮说的话,说是她梦见了傅清流,要傅清流离他舅舅远一些……如今傅清流倒是真去了五城,和他舅舅靠近了。
“沈大,你实话跟我说吧,秋围之事,跟你可有关系?你告诉我们,总不能让我们到时候做个睁眼瞎,有什么事,咱们兄弟商量着来总是好的。”
沈翕看了说话的吴骏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没关系!若说真有关系,那我最多是顺水推舟,查不到我身上来的。”
众人听沈翕说了这些也就放心了,这件事肃王既然着手调查,那就一定会调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如果这事儿和沈翕有关,那他们就要提早商议对策,可若这事儿和沈翕无关,那他们就可以淡定的坐山观虎斗了,看看肃王最后会扯出什么大老虎皮来。
这个幕后黑手,沈翕自然是了然于胸的,沈烨一而再动了想要杀他的念头,那他也乐得他自己作死,他以为替他办事的人全都被收拾了,这世上就再查不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沈翕暗自勾唇。
就算别人查不到,他还不能想点办法让别人查到吗?
走出会贤雅聚的时候,所有人都走出去了,沈翕在门口还是喊住了傅清流,两人在门边又说了几句话,傅清流讶然的看着沈翕,然后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
“行吧。我都听你的。”
沈翕点点头,在他肩上拍了拍,这才翻身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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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宝没两天就回来对谢嫮复命了。
“夫人,仵作已经验过了。兰姨娘死的原因是窒息,脖子上有明显的绳子痕迹,身上都是尸斑,不过却还能看出生前受过虐待,很多地方都有伤口,包括……那里!而兰姨娘的婢女则是溺死的,在水里死了之后才给捞上来丢到乱葬岗去的。”
赵三宝到底还是没敢在谢嫮面前毫无遮拦的完全说出那些话来,不过,谢嫮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已经明白过来,对他点点头,问道:
“当铺里怎么说?”
赵三宝立刻回道:“小人这几天把京城二十多家当铺全都问了个遍,确实没有人去当衣服。不过,我觉得没有人去当这才是最奇怪的,若是有人捡了她们的饰或衣服,总要脱手才是,可是,像这样什么都没有才奇怪呢。”
谢嫮想了想,有些明白赵三宝的意思,说道:
“你是说,兰姨娘身上的东西,很可能还在府里人手上?”
赵三宝点点头,说道:“小人猜想,应该是的。抬尸体去乱葬岗,若是看见兰姨娘她们身上有饰物,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必会搜干净了才罢休,而这些人因为知道东西是谁的,所以,不敢随意典当也是可能的。”
谢嫮也觉得赵三宝说的很有可能,呼出一口气,对赵三宝说道:“这事儿你只能暗地里替我去查,时间不是问题,别漏了风声才是关键。”
赵三宝也从胡泉那里听来,因为夫人要去查的一个仆妇,在他们查到的第二天就死了,因此夫人才会这么对他叮嘱,当即点头称是,然后就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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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翕从外头回来,就看见谢嫮抱着康宁在院子里玩耍,前些天她让人在院子里做了个秋千,母子俩正坐在上头,小小的摇晃着,看见沈翕,谢嫮原想起来相迎,沈翕却走过来对她摇摇手,谢嫮便坐在秋千上没有动。
康宁看见沈翕,挥舞着两只手要他抱,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前两天听乳母说,他嘴里曾经冒出一个‘弟’字,不过像是凑巧,之后再让他说,就从来没说过了。
可现在看见沈翕走来,康宁就突然在谢嫮手弯里跳了起来,还没长牙的嘴里冒出一个‘滴滴’的声音,让谢嫮惊讶的同时,也让沈翕加快了来到他身边的脚步,弯下身子和他对视,心急的说道:
“乖儿子,再叫一声听听。”
别说沈翕了,就是谢嫮也是第一次亲耳听见他喊,也是新奇的不行,跟着沈翕后面说道:“是啊宝宝,再叫一声。”
康宁掌嘴吧唧了两下,然后看看谢嫮,然后又回头看着沈翕,小屁股开始向上跳起,手也去抓沈翕的头,沈翕笑着将他接了过去,让他骑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他去花园里遛弯儿去了。
谢嫮揉了揉手臂,觉得康宁这两天真是重了不少,从前她抱半个一个时辰都不累,可现在不过抱一会儿,手臂就有些酸了。
从秋千上下来,跟着他们父子俩去了花园,见康宁不知从哪里扯了一朵花拿在手上,好奇的左看右看之后,就要往嘴里塞,谢嫮看见了,赶忙上前去阻止,用一只小布包把花从康宁手里替换了下来。
夫妻俩在花园里行走,一路说说笑笑的,沈翕对谢嫮说道:
“大舅哥升户部侍郎的调任,大概这几天就能下来了,然后再过几个月,父亲也能从保定回来,内阁孙阁老告老还乡,圣上属意让吏部尚书顶上孙阁老的缺,尚书一职也就空了下来,等到年底考核之时,父亲只要在保定任上有些耀眼的功绩,怕是这尚书一职也不在话下。”
谢嫮听着沈翕的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后,才对沈翕说道:
“夫君……其实如果是因为我,真的不必特意提升他们,你如今才刚刚认祖归宗,一下子提拔了大舅子和岳父,在外人看来是不是有点……”
沈翕伸手牵住了谢嫮的手,将之放在掌心摩挲,说道:
“你又在瞎想什么呢!就算我认祖归宗,可是,吏部尚书和户部侍郎,这样的官职,可不是我想升谁就能升谁的。”
谢嫮转头看了一眼他如雕刻般俊美的侧脸,说道:
“可是也止不住那些官员对你奉迎拍马,因为那是你夫人的哥哥和父亲,所以就格外高看一眼,然后破格提升他们。这样的提升,实在叫人没底,更何况,天下无白吃的午餐,若是你收下他们这人情,将来又不知该如何偿还,与其那时受制于人,不如现在就拒绝来的好。”
谢嫮是自内心的不想让沈翕为难,她的父兄要什么样的职位,他们自己去争取,若是靠这样的关系,到时候就算到了任上也不会有人服气,然后再惹出什么乱子来,反而拖累了沈翕,害了他们自己。
沈翕失笑:“你真的想太多了。而且也实在对大舅哥和岳父大人没有信心,即便他们没有和我的这层关系,他们的办事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就算他们能够升的这样快,和我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可是却也不是绝对的,若是他们本身就是酒囊饭袋,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呢?”
沈翕的话虽然是宽慰谢嫮的,可是,谢嫮还是明白的,夫君口中有那么一点点关系,那就是有很大关系了,父亲入官场不过十年的功夫,一路摸爬滚打,七八年才做到了吏部司正这个职务,可是这短短的三年之中,就连升两级,从副司正到地方司正,然后再到尚书,这两级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够跨越,可是,她的父亲用了短短三年就走过来了,这样的经历,如果说没有人在他背后推波助澜,谁又会相信呢。
更别说她的哥哥谢韶,入户部挂名也才两三年的时间,一入户部就接了放北塘凯旋士兵的事情,并且还间接引出那样一件大事,将伏王殿下都牵扯在内,可这件事情若是被人追究下来,哥哥没有人在背后撑腰,凭他的身份背景,又如何不降反升呢?
谢嫮的目光不住看向沈翕,只觉得他的侧眼在夕阳余晖之下更显得如雕刻般俊逸出尘,仿佛自带光晕般叫谢嫮看的入迷,康宁的两条小胖腿耷拉在沈翕的肩膀上,沈翕怕簪子戳到康宁,已经将头冠解开,只留下一个以黑色丝带绑着的髻,康宁两只手抓着沈翕的髻,嘴里依依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没有回头,沈翕就知道身边的那个女人在看他,伸手勾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入怀中,谢嫮先是惊讶,然后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看见之后,才红着脸任沈翕搂着肩头,此时无声胜有声,谢嫮的心中似乎被甜蜜充斥着,这是她历经两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被人从头到脚,再到每一根头丝都宠爱着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
而给了她这样充实安全感的男人不是旁人,就是她的夫君,她的主子,上一世,阴差阳错与他失之交臂,而这一世,无论如何她一定不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