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虽然正跟杨华梅那对峙状态,但大妈的这副肢体语言她全看在眼底。
心里暖暖的,很感动。
但她对自己的安危却一点都不担心,就算挺着个大肚子,除非她自个故意放弃抵抗,不然杨华梅别说伤到她,就连头丝儿都休想碰到一根。
而且,杨华梅只要敢动手,那就真是自取其辱了。
“晴儿啊晴儿,你是不是真的飞黄腾达了就彻底不把我这个穷姑姑放在眼中?”
“大白我就不说了,那也是你不放在眼中的。”
“我这会子就说说小黑,小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抢劫偷盗了?”
“你至于要这样把他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纵然他有错,你做表姐的可以教训,也可以打骂几下,姑姑不怪你,可你看看,这是对人该做的嘛?”
“这是对囚犯,对畜生才做的事,他现在都十六了,马上就十七,已经是大人了,他也要面子的,你这样羞辱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让他往后咋做人?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姑姑的感受?”
杨华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指着杨若晴的鼻子一口气说这么多。
正如杨若晴先前跟谭氏和王翠莲那儿说的那样,这一吐为快将胸腔里的怨气全部泄出去的感觉,真的很舒畅。
杨华梅是舒畅了,但边上的谭氏就不舒畅了。
不仅不舒畅,而且那心还越揪的紧。
从谭氏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梅儿这番话说的太重了。
胖丫又是个从不吃亏的性格,这待会要是大爆,自己该帮哪边?
帮哪边都不妥,这可真是打头头痛打脚脚痛。
谭氏感觉自己活这么大年纪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净跟着瞎操心,还不如死了省心。
“姑姑你说完了吗?如果你说过瘾了,那就让我来说两句吧。”
面对杨华梅这好不给面子的指责,杨若晴依旧面色平静,情绪没有半点波动。
“先,我要先替自己分辨几句。”
“姑姑一口一句我瞧不起你们老王家,不把你家两个儿子放在眼中,说我仗着对你们家有过帮助就高高在上。”
“那好,请问姑姑,若是你去外面借钱,你是趾高气扬的让人把钱拿给你?还是低声下气?”
杨若晴上来这个问,就把杨华梅给问住了。
“姑姑,若是你希望对方把钱借给你,还要对你们低声下气和颜悦色,你觉得这可能吗?你们的优越感到底从何而来?”
杨华梅拧眉,“我先前那话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对你两个表弟太苛刻了。”
“姑姑,到底是我太苛刻,还是他们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杨若晴反问。
“这些年,从上学到找差事做,我,还有我们老杨家,明着暗着帮了你们多少?”
“当初栓子姑父在世,学堂的差事基本就是给他找个送钱的渠道。只可惜,你们老王家唯一一个明事理的人却早逝了,留下你们这一堆混不吝的忘恩负义的人,真是可悲!”
杨若晴平静的说着,轻轻摇头,明明没有带出半句脏话,可是却说得杨华梅无从反驳。
杨华梅怔愣在原地,脑子里回想起这些年娘家和杨若晴帮过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有的她记得,有的有些模糊。
但是栓子在世时候说过的话,杨华梅却记得很清楚。
王栓子最感激的人就是杨若晴。
因为她不是直接借钱,而是帮忙找差事,当初对栓子是那样,如今对小黑又是这样。
既给了钱,又给了体面,还能帮忙学点本事。
杨华梅心里也是很感念杨若晴的好的。只是今夜,小黑这副样子让她的母爱战胜了理智,这才把所有的火气一股脑儿抛给了杨若晴。
谁让人是她绑的呢!
“梅儿啊,我原本不该多说啥,可我还是想说两句。”
王翠莲也涨红着脸开了口,“我家晴儿要是真的看不起你家两个儿子,她就不会帮他们了,那么多年的亲戚,小时候你家俩孩子来骆家,哪一回我家晴儿不是好吃好喝的招呼着?”
“你在说她之前,也得多想想她的好,不能因为那个人做了九十九件好事,最后做了一件你不满意的事儿,就把前面那么多好一竿子打翻,那真叫人心寒。”
杨华梅早已涨得面红耳赤,感觉自己的脸上被人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扇着,偏生自己还半点脾气都没有。
“梅儿,先前我去喊你过来,时间匆忙没来得及说清楚。”边上的鲍素云也斟酌着开了口。
“晴儿绑小黑,是有缘由的,我劝你还是先问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儿才会让晴儿怒吧。”
“五嫂你为啥不说?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种温吞的人!”杨华梅对鲍素云那咬牙切齿。
鲍素云赔着笑,诺诺垂下脸去。
“哎!”旁边的谭氏叹口气,“我来说句公道话吧,梅儿啊,你家小黑真的欠缺教养,今个老三和棠伢子都不在家,要不是胖丫在,还真没人能治住他!”
杨华梅愤怒又惊恐的转身瞪向谭氏,咬牙切齿的问:“娘你到底在说啥?听你们这一个个的口气,好像我家小黑落到这样都是轻的?我就不明白了,他那么憨傻的一个人到底能做啥大逆不道的事情把你们一个个给气成这样!”
谭氏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华梅,就跟不认识她似的。
谭氏自认自己已经够护犊子了,却没想到杨华梅更甚。
这都护犊子护成狂魔,护到是非黑白不分的地步了?
谭氏打量着杨华梅,就像是在照镜子,照见从前的那个自己,老太太自己都觉得羞愧。
“你想晓得你的宝贝儿子做了啥事儿,别为难她们,让我来告诉你!”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身后的院子里响起,刘氏阴沉着脸,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出来了。
看到来人是刘氏,杨华梅轻蔑一笑,“这又关四嫂你啥事儿?你说话最不靠谱了,一边去吧!”
杨若晴轻咳了声,“姑姑,这事儿还真的让四婶来说,因为她和我四叔才是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