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惠芬疾走了两步,追上等着她的陆忠福道,“老伴儿,我想着把家里的煤油炉换成煤气,这样做饭也快点儿。”
陆忠福听后,背着手朝前走,突然顿住脚步道,“老伴儿,要是换的话,茶餐厅也换成煤气灶好了。”
“哎哟喂老头子,你终于舍得换下土灶了,不烧煤了。”江惠芬拍着手说道,“早跟你说换了,煤气灶做饭快,还干净。”
又道,“这下子我终于不用在拿毛巾包着头,掏炉灰了。”
“终于不用再看见你那偷地雷的扮相了。”陆忠福随即打趣道,这也算是苦中作乐吧!不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还说,早就让你换煤气了。”提起这个江惠芬就又来气了,话锋一转道,“那这要是都换了要一笔不小的开支。”
“就当少收一个月的租钱而已。”陆忠福走到了站牌下道。
正巧这时车子来了,老两口上了公交车。
找了空位坐下后,陆忠福道,“老婆子,江丹的事,先不要告诉展硕他们。”
“嗯!我晓得!”江惠芬从包里拿出手绢抽泣道,“老头子江丹要是没了,展硕他们就成了没妈的孩子了。”
“瞎说什么?他们不是还有我们呢!”陆忠福红着眼眶道。
他现在好后悔,早知道……早知道当初不那么强硬了,弄得唯一的女儿要被送上绞架了。
“老头子,你可别胡思乱想啊!”江惠芬看着他脸上自责绝望的神情,赶紧宽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江丹命中有此一劫呢!老头子,咱家江丹还等着你救呢!你要是倒下可怎么办?还有,还有展硕他们呢!还得你给他们做主心骨呢!”
她摇晃着他的胳膊又道,“我不是恶意猜测咱的儿媳妇,她也不是那种人。可展硕他们常住在家里,有咱们老两口在还好,这万一……时间长了总会有不满和怨言的。”
“我明白,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吧!”陆忠福拍拍她的手道,为了他们我也会好好的,不能让自己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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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餐桌上,顾雅螺他们终于见到了陆忠福,一家之长。
年约六十的老头儿,个头不高没有陆江舟高,可能因为上了年纪抽吧了。
不愧是父子,陆江舟二十年后,就是老人这模样。
“外公好!”三兄妹齐声叫道。
江惠芬手肘捣捣陆忠福,“孩子们问你好呢,你这当外公的不说些什么吗?”
“呃……好,先坐下来吃饭吧!”陆忠福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这顿午餐朱翠筠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餐桌上都摆满了,鸡鸭鱼肉全都有。
不过从头至尾陆忠福都板着一张脸,所以在座的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只是闷头吃饭。
吃完午饭,江惠芬和陆江舟带上三个孩子去买床上用品和衣服。
顾展硕趁着江惠芬挑选的时候拉着顾雅螺走到一边惴惴不安道,“螺儿,外公是不是不太喜欢我们啊!这脸一直都这样。”
顾展硕手指敷在自己的脸上向下拉,成了驴脸。
“噗嗤……”顾雅螺抿嘴笑道,“外公不是不喜欢我们,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他觉的是自己的固执害了妈妈的。”
顾展硕恍然大悟道,“他怕我们,怕我们责怪他。所以才扳着脸的,其实心里是和善的。”
“嗯!”顾雅螺点点头道。
顾展砚凑过来道,“可我怎么看没看出来,外公的嘴角老是向下撇的,一脸的严肃,不高兴。”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眼睛。”顾雅螺指指他的双眸道。
顾展砚笑道,“啊!这个我懂了,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外公的眼神很温柔的,透露着喜悦、还有一丝胆怯……”
“这个胆怯就不要说了,我们心里明白就成。”顾展硕揽着他的肩头道。
在一边挑选江惠芬不经意间听到他们三兄妹的话,眼眶顿时红了。
“妈,别担心,展硕他们很懂事的。”陆江舟压下心中地酸涩说道。
“嗯!走吧!去看看螺儿的衣服。”江惠芬深吸一口气道。
她为孩子们的懂事而感到心疼!
“外婆我就不用了吧!我的衣服还能穿。”顾雅螺出声道。
江惠芬蹲下来看着她道,“好孩子,不用担心钱。你外公也算小有家资。我们现在住的那一栋四层唐楼是我们自己的。除了做生意的茶餐厅还有自住外,其他的十来个单位都租了出去,收租子。”
顾展硕插嘴道,“那个地段可不便宜吧!”且外公家唐楼面积可不小。
“二十年多前这栋楼可是不怎么值钱的!现在则价值不菲了。”江惠芬继续唠叨道,“就是因为有了这栋楼,外婆才把你你妈和你舅舅他们养大,并送他们上大学的。”
“所以,傻孩子,别担心钱的问题。”江惠芬揉着顾雅螺的脑袋道。
结果最后买了衣服,床上用品,外加床垫,整整装了小半车,主要是床垫太大了。
这已经是顾雅螺他们三兄妹摁着江惠芬的手才让老人家住手的,不然看这架势,要把百货公司搬回家的架势。
顾雅螺能理解江惠芬想补偿的心里,女儿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他们很自责,所以把满满的爱意全部倾泻到了孩子们身上。
尤其三个孩子这般懂事,更让她心里难受。
买完东西回到家,铺好了床,放好了衣服,已经傍晚了。
“爸、妈,我回来了。”陆江帆腋下夹着黑色的公事包换鞋走进来道。
“江帆回来了,快进来吧!”江惠芬看见他急忙问道,“江帆有没有什么结果。”
陆江帆上午在公司得到了嫌疑犯真的是自己的妹妹的时候,午餐期间就找到了老同学所在的律师楼咨询过了。
这件案子轰动全城,死者来历的名头在英国本土都那么大,别说香江这块弹丸之地的殖民地了。就表面证据来说,想要翻案除非奇迹出现。
在香江,最高贵的人种是英国人及其他外籍士。
单单就他陆江帆所从事的职业就可见一斑,同是股票经纪,同工不同酬,就因为他是华人。
这已经不错了,他的父辈们不准念法律和政治等学科,而只能当医生的政治歧视。
要考律师执照还得飞到英国本土才行,所以没有钱,想读书都难!一道门槛不知道卡死了多少人。
就是现在港英政府的大大小小的行政职位都是由欧籍人士及其它外籍人士担任的。而港英政府各部门长更是由外籍人士把持着。
他们以华人工作效率低下,不够可靠为由拒绝聘用华人担任行政职员。
要知道,外籍人在香港总人口中所占的比例也就在2.3%至3.3%之间,这外籍人主要指的是欧美人、印度人和日本人。当然,还有一部分是欧亚混血人。其余的97.7%至67.7%都是华夏人。
但从政治上来看,政府雇员、商人、职员、专业人士都是被外籍人所占据,而外籍人除了占据着政界、商界以及技术部门的重要职位外,最次的也在各类政府机构及商业机构中担当文员。
而在经济上,因为香江是英国的殖民地,所以英商资本在香港商界呼风唤雨。掌握着香江的经济命脉,其中最具实力的四大英资集团是:汇丰、渣打、怡和与太古。至于华夏的银行,根本没有在香港落脚。
从上可以看出,香江的政治、经济命脉都是掌控在外籍人的手里的。这就造就了他们在香江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而香江的华人最初大多都只能从事体力劳动,在这个华洋共处的社会里,外籍人和华人有着完全不同的职业结构、收入水准和生活方式,因此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虽然近二、三十年来,香江的一些华商逐渐成为一个颇具经济实力的群体,但是在政治上华人社会作为一个整体仍然处于种族歧视的阴影下。
所以他们对于陆江丹的案子,陆家的长辈们是集体不看好,而且是极度的悲观的。但在孩子们面前还是努力装作一副乐观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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